穿越百年看北京

2020-05-14 10:29:21|來源:人民網|編輯:尹紅燕

  100年前的北京城是什麼模樣?

  在美國紐約視覺藝術學院計算機藝術碩士胡文谷彩色修復的影像史料裏,街巷熙攘,人群馬車絡繹不絕;好友相見,彼此打千兒問安;擔著扁擔的商販在忙活生意;臉龐稚嫩的少年坐在門口歇腳。

  這段4年前發佈的史料視頻,在胡文谷經過人工智能技術修復、上色之後,被賦予了令人驚嘆的嶄新生命力,引發網絡熱議。

  老舍在《想北平》中曾這樣寫道:“我所愛的北平不是枝枝節節的一些什麼,而是整個兒與我的心靈相黏合的一段歷史,一大塊地方,多少風景名勝,從雨後什剎海的蜻蜓一直到我夢裏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積湊到一塊,每一小的事件中有個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個北平,這只有説不出而已。”

  借助現代技術,一個地道的北京小夥再現了祖輩記憶中北京城的模樣。近日,本報記者對話胡文谷,聽他講述修復這段歷史影像背後的故事。

  透過鏡頭 實現“古今對話”

  “謝謝你,帶我看了一部百年前的vlog!”

  隔著螢幕,100年前北京城真實、生動、清晰的市井百態近在咫尺、觸手可及,胡文谷上傳的這部短片讓許多網友稱讚不已。

  “相隔100年的時光,鏡頭中的人突然看向鏡頭時,仿佛時間線相交重疊。而這100年滄海桑田,更令人感慨今天的美好生活來之不易!”一名網友動情地留言。

  對絕大多數觀眾來説,這部播放量已近2000萬的10分鐘歷史影像短片,開啟了一扇近距離了解歷史的窗口。當黑白模糊的史料影像與先進技術相遇,歷史記憶便更加清晰可感,而正是這份真實,給了觀眾“穿越時空”充分的遐想。

  這段原時長為14分鐘的影像,由加拿大攝影師拍攝于1920年到1929年期間,珍貴記錄了當時北京城內老百姓的生活場景,但黑白影像解析度較低、畫面清晰度較差。近兩年開始熟悉人工智能技術的胡文谷,決定試試AI修復。

  他截取了影像中的10分鐘,通過包括補幀、解析度擴增和上色在內的3個人工智能開源程式,提升畫面效果,最終用了7天時間完成了影像彩色畫面的呈現。同時,胡文谷還為修復後的影片配上了京韻大鼓名家閻秋霞和駱玉笙的作品,鼓聲一響,宛如已置身那時的喧鬧街頭。著色後,觀眾會對影像産生完全不同的理解。

  視頻修復完成後,胡文谷上傳視頻原本是想與大家分享如何實現技術細節、做人工智能復原影像的科普,樣片“火”了實屬意料之外。“我原本以為北京人看完後或許會有共鳴,沒想到全國各地甚至一些身在海外的朋友也都很喜歡。是歷史本身展示出了最強大的吸引力。”

  深度學習 人工智能著色

  “看到視頻之前我並不了解,原來100年前的北京是這個樣子,反之,百年前的人們也想不到100年後社會翻天覆地的變化。透過鏡頭,仿佛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古今對話’。”胡文谷説。

  畫面中,不少百姓看向鏡頭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與好奇,而事實上,畫面這頭,不少觀眾也帶著同樣驚訝的表情回望歷史深處。眼神透過螢幕交匯之時,的的確確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讓這一切成為可能的,是人工智能的深度學習能力。

  胡文谷告訴記者:“當咱們看一部黑白老電影時,大腦之中會想像演員的皮膚是什麼顏色、天空是什麼顏色,腦中逐漸形成一個彩色畫面,而人工智能通過不斷觀察與學習,在學習過大量黑白電影與上色後的版本對比後,可以直接將它‘學會’的顏色輸出結果,展示為數字産品。”

  然而,修復後的畫面在顏色間仍然存在位置色差、有些畫面色彩偏淡,這在現階段的人工智能著色應用中難以避免。胡文谷的朋友曾嘗試將一張黑白故宮照片交給人工智能修復,然而,並未“見過”故宮真容的AI“想當然地”為城墻選擇了棕色,結果差強人意。

  在胡文谷看來,這恰恰凸顯了史料修復中以人為主、技術從旁輔助的重要。

  “曾有聲音擔心,圖像修復領域中人工智能會不會替代人?當然不會!”他相信,人工智能可以解放更多生産力,賦予人更多時間來完成創作型任務。很多時候,處理“臟活累活”是AI的拿手好戲。與此同時,縱使人工智能上色與歷史原色仍有差距,但隨著學習進程的不斷深入、數據庫內容不斷充實,“將想像力變成現實”的人工智能一定可以拿出更亮眼的表現。

  遊戲開發 源於年少興趣

  2014年,胡文谷離開陪伴自己成長20多年的北京,前往美國留學,在紐約視覺藝術學院攻讀計算機藝術專業的研究生。在此之前,他在中國人民大學徐悲鴻藝術學院度過了本科時光。

  胡文谷的本行是獨立遊戲開發和動畫音樂創作,修復影像只是牛刀小試。他一肩挑起了繪畫、編曲、寫代碼等多個環節,留學期間進行了不少遊戲製作與開發,有些還在國際知名比賽中獲獎。

  人生事業的發展方向源於少年時代的興趣,這讓胡文谷快樂又滿足。

  他觸網年紀很小。幼時家中購置的第一台電腦,成了為胡文谷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遊戲就像糖果盒,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糖會是什麼味道。”從“玩”開始入門,進入初中後,接觸Flash動畫短片、學習腳本語言入門編程、自己的鋼琴特長還能給自製動畫彈琴配樂……單純地“玩”已不足以滿足胡文谷心中對於遊戲世界天馬行空的想像,他逐漸向“做”轉型,自己操刀試水遊戲開發。

  利用初高中的課餘時間,胡文谷陸陸續續製作了50多款小遊戲。它們多數操作簡單、畫風尚未成熟,但每一次嘗試,他都在不斷打磨自己的創意中蓄力。大學本科階段,他開發的遊戲《Eddy紫》終於完成了風格和操作技巧層面的蛻變,在遊戲開發圈引起了不錯的反響。

  留學的日子裏,紐約藝術氛圍的影響潛移默化,這也在胡文谷的開發理念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正如他自己所説:“就像在美術館欣賞一件精巧絕倫的藝術品一樣,一款優秀的遊戲由代碼構成其骨架、美術賦予其肉體、音樂烘托出氛圍,遊戲的設計與劇本最終將作品的靈魂表現出來。每一項都不可或缺。”優質的遊戲作品,能夠在平衡技巧性與思想性後實現和諧之美,使作者心中的情感得以找到具象的新表達,這也正是胡文谷一直努力的方向。

  出國前,胡文谷還專門去雍和宮、長城這些滿載他兒時記憶的地方轉了一圈兒,“想著一定得再去認真看看,回頭給外國人好好講講。”現今,他在開發的不少遊戲中也總試著融入卷雲紋、飛檐等中國文化元素。

  胡文谷説,他正在收集更多的中國影像史料素材,想要修復更多的歷史片段;他計劃在下次修復中向國內的民俗專家請教,更好地還原歷史本色。

  相信在不久之後,他將帶給我們更多穿越時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