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罕壩的綠色年輪

2017-08-31 09:58:11  來源:光明日報  責編:陳晨

  1962年2月21日,《河北日報》刊登了塞罕壩機械林場建場的消息。從那時起到現在,我們對塞罕壩的關注已經55年了。半個多世紀裏,新聞裏的塞罕壩,常寫常新,總有寫不完的故事。

  門振成是我們報社的一位老記者。1977年他第一次上壩採訪,就趕上了罕見的雨凇災害。這場災難,讓他親眼見證了塞罕壩人不屈的性格和不垮的精神。

  那年10月28日,白天下了一天的雨,天氣越來越冷。結束了一天的採訪,晚上門振成和工人們一起睡在營林區職工宿捨得大通鋪上。半夜時分,大家突然被外面爆竹般的響聲驚醒,原來,雨落在樹上,凍成了厚厚的冰溜子,越壓越重,到了晚上,剛剛長成的小樹再也不堪重負,紛紛折斷,那場景如同地震一般,地動山搖。

  快去看咱們的樹!人們呼喊著衝出門跑到山上,用手托起被壓彎的樹枝,用木棍敲打樹枝上的冰淩。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辛辛苦苦種了15年的林子,一夜之間,損失過半。面對著一片狼藉的松林,不少人失聲痛哭。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默默地上了山。大家流著淚扶起殘枝,拖走斷木。由於坡陡路滑,一位女職工在往山下拖斷木時被砸斷了腿,落下了終生殘疾。

  塞罕壩是精神高地,更是信念高地。在採訪中,門振成記下了一位林場職工説的話:樹倒了,還能扶起來;林子毀了,還能種出來;只要人不倒,塞罕壩就不會倒!

  塞罕壩的夫妻望火樓,不同時期的《河北日報》都曾有過報道。20世紀90年代初,女記者張利平採訪過一對瞭望員夫妻。丈夫叫陳瑞軍,妻子叫初景梅。他們從1984年起在亮兵臺望火樓駐守了12年,直到1996年陳瑞軍患病,夫婦倆才從壩上撤了下來。

  張利平記得,由於遠離人煙、食物單調,他們的兒子長乳牙和學步都晚于同齡孩子,都5歲了,仍然只會叫爸爸、媽媽。

  如今,望火樓已經被人們改叫望海樓,意思是“眺望林海”,他們用這種守望告訴我們,無論到了什麼年代,無論用上多少高科技,什麼都不能代替人的堅守,不能代替人對樹的感情。

  今年7月,我在塞罕壩採訪,意外地又聽到了這個故事的接續。2011年,年僅54歲的陳瑞軍在農村老家病逝。在他離去後多年,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的女兒陳燕才真正理解了父母。2015年,林場舉行演講比賽,組織者邀請陳燕寫寫父母的故事。説好了三天交稿,可陳燕寫了一個多星期,她説,“我是一邊哭一邊寫,真的是寫不下去啊!”後來,在這篇蘸著淚水寫成的演講稿裏,陳燕寫道:“思念是林,綿延是海,爸爸,在那高高的望火樓上,我已經不知道您是一棵樹還是一個人了。爸爸,您的小燕子想您、心疼您啊!”

  在塞罕壩採訪,我常常想一個問題:作為《河北日報》新一代的記者,我的報道怎樣才能呈現出新的視角呢?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塞罕壩人對樹有著常人難以體會的感情。樹,是他們的眼珠子、命根子。塞罕壩人給孩子起名字喜歡用林海、建林這樣帶林字的名字,許多孩子的小名都叫苗苗、森森。人們用這種方式來延續、傳承與樹的情緣,為的就是讓孩子們記住這片林海,記住他們永遠是塞罕壩人。

  採訪中,我還被這樣一個細節打動。塞罕壩國家森林公園本來可以承受每年100萬人的接待量,可以靠賣門票輕鬆增加8000多萬元的收入,可塞罕壩人卻將每年的遊客量控制在50萬人以內,收入自然也減少了一半。目前,這裡的旅遊開放面積也僅佔林場總面積的萬分之四。

  在塞罕壩採訪,我和所有的記者一樣,被這片林海、被這裡的人們感動著,我們像塞罕壩人種樹一樣,全力以赴地採訪、寫稿,為的就是不辜負塞罕壩的綠,不辜負塞罕壩的人,為的就是讓這個生態文明建設的生動範例,能夠感染、感召更多的人一起來珍愛綠色、守護家園。

  從一棵樹到一片林海,塞罕壩每棵樹的年輪裏都記錄著生態文明的進程。我們用55年的報道記錄了一個綠色信念長成參天大樹的故事,也用這個三代人接力寫成的綠色傳奇告訴人們:建設生態文明,走向美麗中國,這,就是信心;這,就是路徑;這,就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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