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導演傣寨生活一年 《米花之味》關注留守兒童

2018-04-23 08:19:52|來源:人民網|編輯:梁寧

  

  在上海打工的年輕媽媽回到家鄉——中緬邊境的一個傣寨,發現自己上初一的女兒不像小時候那麼乖巧可愛,反而染上了一身壞毛病:駝背、貪吃、愛撒謊、愛玩手機……80後導演鵬飛執導的影片《米花之味》上週五上映,不同於許多留守兒童題材要麼基調苦大仇深,要麼姿態居高臨下,這部電影拍得空靈而幽默,對少數民族、城鄉矛盾、代際衝突、傳統與現代等嚴肅主題有了舉重若輕的指涉。

  返鄉故事

  90%情節源於真實

  鵬飛的長片處女作《地下香》講的是北漂故事,拍完《地下香》之後,他一直想拍一部關於返鄉青年的電影,讓兩部作品形成對照。

  某種程度上説,返鄉青年,與他的個人經歷吻合——他高中畢業後就去巴黎讀電影專業,“巴漂”歸來,對故鄉、家人都産生了一種淡淡的隔閡。構思作品期間,恰好遇到幾位社工去雲南滄源做志願活動,他便一起去那兒體驗生活,在傣寨一住就是一年,《米花之味》也就這樣誕生了。

  在鵬飛最初的想像中,這片古老土地應該是落後而貧瘠的。然而見得越多,與當地人聊得越深,他的態度反而越發複雜起來。現代科技已經在當地迅速普及,寨子裏的4G信號還挺好,“山裏人知道的和城裏人差不多,有時候比我還快。”商業經濟的衝擊已勢不可擋,只要能開發旅遊景點掙到錢,大家覺得打擾了山裏的神靈也沒什麼;傳統與現代以一種奇妙的形態共存,新人穿著西裝婚紗給佛祖磕頭,晚上升起篝火載歌載舞……在此期間,留守兒童這一題材,在觀察和累積中逐漸凸顯出來。

  寨子裏的年輕人多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守著大山。再次顛覆鵬飛想像的是,這些孩子活潑開朗、古靈精怪,很有個性。他們從學校回家要走八小時山路,鵬飛經常開車送他們回家。13個孩子擠在車裏,一邊嗑瓜子,一邊唱TF BOYS的“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瓜子殼隨手扔出車窗,鵬飛説別扔,他們反而大咧咧地笑,“沒事兒,來自自然、回歸自然。”

  直到有一天,學校組織關愛留守兒童活動,他們收到了叔叔阿姨送來的禮物,但有的孩子卻失落起來。讓鵬飛印象深刻的一幕,是一個孩子抱著禮物,一位叔叔和他説:“別難過,留守也沒關係,我們會常來看你們的”,誰知他哇一聲哭了,説:“原來我就是留守兒童”。

  這些看到、參與過的事情,都被鵬飛記錄下來,慢慢編進《米花之味》,“片中90%的情節都是真的。”

  母女關係

  相互偷看的愛與內疚

  除了母親和支教老師小林這兩個角色,片中其他角色都由當地人本色出演。飾演母親的演員英澤,也是該片的聯合編劇。鵬飛寫故事大綱,英澤完善細節。英澤小時候跟著外公外婆生活,長年見不到父母,跟片中的女孩喃杭很像。

  在寫片中的母女關係時,英澤借用了很多她自己與母親相處的感受,很多細節都是她親身經歷的,“比如媽媽回家給女兒帶好多好吃的,其實是希望在心靈上補償女兒;女兒明明在學校遇到了很多事情,但放學路上一句話也不跟媽媽説,到家一看見外公,就抱著外公説那麼多,這對媽媽的刺激是很大的。”

  鵬飛説,他特別害怕影片在表現母女關係時煽情。片中有一場重頭戲,喃杭偷了廟裏的香火錢,跑出去通宵上網,媽媽開車尋到了網吧前。最初劇本裏寫了媽媽衝進去,母女爭執,媽媽還打了女兒一嘴巴。

  後來鵬飛一琢磨,這樣強烈的戲劇衝突是大家都能想到的,沒什麼意思。他向英澤請教女性心理。英澤説,媽媽覺得自己不能陪伴女兒,心裏是內疚的,所以未必會採取這麼激烈的方式。最終,影片的處理含蓄而克制:媽媽在網吧外的車裏等了一夜,早上被女兒發現,女兒也有些內疚,開始反思自己。“兩個人都在相互偷看,偷看那份愛與內疚。”鵬飛説。

  和當年鞏俐拍《秋菊打官司》類似,英澤提前四個月來到傣寨體驗生活。她每天穿著傣族筒裙,早上和當地婦女一起到集市賣米線、賣早點,中午回去用地鍋燒柴做飯、喂豬、洗衣服,晚上還要和當地孩子培養感情。

  全片對白都是當地方言,英澤就把當地人説話錄下來,睡覺前一遍一遍聽。為了從形象上接近當地人,她在拍攝時還接了頭髮,曬黑皮膚。每天拍攝前,還要給身體裸露部位上裝、涂油,讓皮膚更加黑亮。

  為了拍好孩子,鵬飛曾專門向日本知名導演是枝裕和取經。是枝裕和給了他三條建議:不要給孩子看劇本;找到孩子王,小孩不聽話,就找孩子王;珍惜拍攝的前三條。

  鵬飛如法炮製,效果果然事半功倍。飾演喃杭好朋友的小姑娘,就是那群孩子裏的孩子王,每當需要做決定時,所有孩子都會齊刷刷先看她。於是,拍攝時有小孩嚷著累了不想拍,鵬飛跟孩子王一説,她給鼓鼓勁兒“你不是特別行麼?再來一條”,那小孩就説“好,那就再來一條”。

  神來之筆

  溶洞舞蹈昇華全片

  “很多涉及社會問題的電影,調子都很沉重,我覺得不少我一部。”鵬飛坦言,該片風格的輕鬆調皮,是基於他在雲南一年的體驗,“雲南的太陽這麼辣,天這麼高又這麼藍,他們確實有很多矛盾,但笑一笑第二天就過去了,沒有那麼多糾結。”在鵬飛的眼裏,當地老人與孩子的生活充滿歡笑,所以他決定用這種方式,“也是一種真實方式”來呈現。

  全片最出彩的一個段落來自結尾,母女二人走進一個1.2億年的溶洞,在洞中翩翩起舞,為逝去的亡靈祈福。當二人的影子映在古老的石壁上,仿佛萬籟俱寂,時間凝結,只有洞裏的滴水聲嘀嗒、嘀嗒……這一片段被許多觀眾譽為神來之筆。

  在雲南時,鵬飛每天都能看到當地人唱歌跳舞,不管是慶祝,或是祭祀,“舞蹈對他們來説是神聖的、深情的,在舞蹈面前,言語是匱乏的。”出於這種想法,一開始鵬飛就定下了用舞蹈來描述母女間深情且神聖的情感。但在哪兒跳舞,他想了很久:田間?寺廟?溪旁?竹林……好像都不夠好。最後,他想到了常去的那個溶洞。

  “前兩次是和孩子下去,後來我喜歡自己在下面呆著。在那裏我的心異常平靜,它讓我感覺到人類在大自然面前是多麼渺小,更讓我反思人類只是宇宙一瞬。”他説,影片絕大部分在講社會問題,但當母女倆進入溶洞後,他希望觀眾能把前面發生的事都暫時忘掉,在大自然中得到昇華與反思,“在這一刻,只有人與人之間的融合才是最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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