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案烈度或有止境 追尋人的內心卻是無涯

2020-06-02 08:52:59|來源:文匯報|編輯:武若曦

  圖片均為電視劇《燃燒》劇照。

  ■現實主義的創作理念下,刑偵劇的突圍不在乎對案件烈度無止境的追求、為反轉而反轉的懸念製造,而是在於故事的大背景能否折射出時代的進程,在於對人心、人性的探究能走多深遠?

  自覺職業生涯遇到瓶頸,年輕的刑警高風遞交了辭職報告,打算另謀前程。可北山上偶然發現的骸骨,幾乎就要顛覆他篤信了多年的人生認知。自己崇拜了20多年的爺爺和父親,究竟是兼具專業素養與職業精神的好警察、真烈士,還是如網絡傳言那樣是一時看走眼、辦錯案的“罪人”?

  刑偵劇《燃燒》上周在東方衛視開播。舊案與新案交織,懸念叢生。而在追尋真相的同時,劇本從一開始就把“人”推到了與案件並重的位置。編劇兼導演陳育新在接受本報獨家專訪時這樣剖析他的創作觀:“刑偵劇作為觀眾喜愛的類型劇,其對懸念、對烈度的設置固然重要,但相比一味追求聳人聽聞的效果,我更信奉——剝開類型劇賦予的必要模式,故事歸根結底都是人生。一劇之本,人物的塑造是首位的。”

  翻開陳育新的作品表,1994年《9·18大案偵破紀實》,1999年《紅蜘蛛》,2000年《命案十三宗》,2003年《征服》,2007年《國家行動》,2014年《湄公河大案》,2019年《破冰行動》……有評論稱,他的創作履歷約等於國産刑偵劇20年來的迭代。對此,他回應説,現在的觀眾偏愛現實主義審美,“陽光底下無新事,刑偵劇創作的突圍不在乎對案件烈度無止境的追求,而是在於故事的大背景是否能折射出時代的進程,在於對人心、人性的探究能走多深遠”。

  三代人追求正義的腳步映照司法改革路,故事便有了“根”

  虛構的龍灣,新線索“炸”出了20年前舊案的疑雲:若當年在逃的兇手實為受害人,那真兇是誰,曾破案立功的“神探”高建設已跌入了信任危機。隨著案件復查啟動,更多細節還扯出了30年前的懸案,連高風的爺爺、老法醫高四海也捲入其中。

  求真之路一直延伸到30年前,遺憾的是,高四海罹患阿爾茲海默症,高建設在破案後不久因公殉職被追認為烈士。舊案的經辦者都成了無法説話的人,還原真相、給人民群眾一個交代的重任落到今天警隊的肩上。前後30年,三代人接力追求正義,被視為新劇的一大亮點。

  回到創作緣起,陳育新回憶,2013年,公安部新聞宣傳局來“約稿”,初衷是為當代的一線警察留部影像志,不設定向的案件參考,也不設具象的人物原型。“虛構”對於刑偵類型劇,莫大利好在於故事不必“事先張揚”,懸念得以留存到最後。但“虛構”不代表信馬由韁,“現實主義的底色不會因沒有真實原型而改變”。

  在他看來,要把懸案寫得上天入地、聳人聽聞,不難,那屬於技巧範疇。“難的是,虛構的故事能否讓觀眾相信,這考驗著劇本對歷史真實性的把握。”就在《燃燒》醞釀時,《湄公河大案》和《破冰行動》相繼啟動,那兩部戲也由陳育新執筆。兩部基於真實大案的改編,看似推遲了《燃燒》的誕生,實則在不經意間“助推”了新劇創作。深入一線採訪的日子裏,編劇內心被那些負重前行的英雄反復撞擊:大半輩子深藏功與名、矢志不渝追求正義、為緝兇不惜付出生命代價……許多都是緝毒英雄與刑偵英雄的共性,以三代人來塑造當代刑警群像的概念越發清晰。

  “三代人所彰顯的,不僅是當代中國警察對正義的不懈追求,更折射出當代中國司法改革進程在30年間的一個小小側面。”以高家三代人為例,左右爺爺和父親命運的關鍵一案分別發生在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當年的司法環境不推崇疑罪從無的原則,而到了高風所在的當下,疑罪從無等保障人權的法律原則以及相關司法程式得到了高度重視”。

  換言之,《燃燒》裏留在不同年代的懸案,既為劇情埋下“扣子”,更在大背景中扣準了時代的腳步。虛構的影視劇照見真實的司改路,故事便有了“根”。

  將抽絲剝繭的過程拆解為人的抉擇,角色便有了“魂”

  新劇一開播,觀眾就為演員表吸引了。奚美娟、張志堅、鄔君梅、杜志國、馮雷、劉敏濤、譚凱……年輕的經超與張佳寧身後,一大群實力派坐鎮。

  “以適配度、以演技來挑選演員,因為這部戲對於人性的展現是有要求的。”陳育新説,他想呈現的《燃燒》,是將抽絲剝繭的過程拆解為一個個“人的抉擇”。推動警察無悔追蹤的動力是什麼,而撬動罪惡的源頭又在哪兒?也許歸根結底,是在連續不斷的分岔路上做了不同的選擇。“我想聚焦人性在刑事案件中的推波助瀾。”

  投射在劇中的高家,當民意與真相背道而馳,堅守原則與付出名譽代價之間,怎麼選,高四海和高建設做出了相似抉擇。追逐所謂更好的職業前景,與堅守追兇求正義的一線,這是高風正在面對的選擇。而他還有另一個隱性選擇,是為個體的家人捍衛榮譽,還是為所有人捍衛正義?另一條敘事線,許家是龍灣當地的名門望族,其家族企業龍星集團在貫穿30年的案件中可謂承擔了錯綜複雜的戲份。隨劇情推進,觀眾將看見,從奶奶趙月娥,到子輩許達、孫女許佳桐,許家三代人是如何在守護親情、守護家族的名義下,勾選了“慾望”這一選項。對所有這些人性的著力刻畫,陳育新説,他看重的是對生活中“陽光下罪惡”的警醒,“難道是産生在退無可退之境嗎?並不如此,許多時候,罪惡是慾望暗中標定的代價,也許就在某個猝不及防的時候,人心深處那點不能被自己壓抑的慾望,就可能導致萬劫不復的墮落。”

  事實上,回溯陳育新近30年的作品,不難發現國産刑偵劇的一種沿革。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刑偵劇常以社會關注度較高的大案要案為突破口,頗有紀實意味;進入21世紀後,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刑偵劇也打開局面,《國家行動》《湄公河大案》等兼具熱血沸騰的緝兇故事、中國警察代表的是國家責任與形象。而到了《破冰行動》與《燃燒》,創作者向人性深處發力。寫《破冰行動》,他把大量筆墨留給了制毒村的社會、宗族等成因;《燃燒》更進一步,甩開真實案件的剛性框架,刑偵線與家族變遷、愛恨情仇糾纏,人性的複雜將隨事態發展不斷引爆。

  陳育新説,《燃燒》的劇情也可視為不同人對情理法的不同選擇,由此引發的世態人情都可能讓角色更有“魂”。“如果觀眾能由人推己,看到人心無止境屈從慾望的結局,那便是創作者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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