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美關係已過“至暗時刻”但戰略互信缺失讓兩國關係融冰困難重重

　　日前，美國總統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普京在大阪G20峰會期間舉行會晤，會晤持續約一個半小時。普京會後稱，兩人討論了共同關心的所有問題，包括俄美經濟關係、敘利亞問題、委內瑞拉局勢、有關釋放被俄方扣留的烏克蘭海員問題、軍控問題等，會談良好、有益且務實。特朗普認為，普京是個很棒的人，會晤非常好。雙方商定，促進兩國經濟關係發展，繼續就敘利亞問題展開對話，並討論軍控問題。

特朗普與普京

　　最近一段時間，俄美互動頻率顯著上升。5月3日，普京與特朗普通電話，時間超過一個小時。5月6日，俄羅斯外長拉伕羅夫與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會晤，雙方就委內瑞拉局勢、北極合作、雙邊關係等交換了意見。這也是兩人近一年來的首次會晤。此外，美國總統顧問、國安會負責歐洲和俄羅斯事務的高級主任菲奧娜•希爾曾在4月訪俄，並與普京主要的外事顧問、總統助理烏沙科夫等高官會晤。而在金正恩訪俄前，美國朝鮮政策特別代表比根也訪俄了解情況，與俄協調立場。

　　近兩月俄美互動之頻繁，為近年所罕見，體現雙方均有改善關係的需求。從美方看，一是保持高層接觸，防止兩國關係脫軌。特朗普執政後，俄美關係“快速重啟”失敗，面臨重重挑戰，但兩國高層始終保持密切接觸，元首會晤有助兩國把控大局、保持兩國關係平穩，在具體議題上尋求共識、避免衝突。二是“通俄門”調查告一段落，兩國關係迎來“機遇窗口”。此前，“通俄門”調查一直是俄美關係轉圜難以逾越的巨大屏障。由於特別檢察官米勒的“通俄門”調查報告大部分公之於眾，其中尚無“通俄”鐵證，美國對俄政策迎來觸底反彈的機遇窗口。以特朗普為代表的共和黨人氣勢如虹，在對俄問題上底氣更足、空間更大。三是謀求對俄政策加分，助力2020年大選。當前美國已進入大選季，特朗普下一階段執政重心將轉向謀求連任。對俄政策上，特朗普始終希望能尋求突破前任留下的僵冷關係，打破多位美總統對俄轉圜不成的“魔咒”，實現對朝、對俄“雙突破”，謀求外交加分助選。

　　從俄方看，一方面，普京新任期俄羅斯的重點轉向國內，推出了一系列發展規劃。俄羅斯已將轉圜與美國的關係作為對外政策的重點，以求外交解套。普京等俄羅斯高層多次向美方拋出橄欖枝，表示願意與美方就所有問題展開對話。另一方面，俄專家認為，當前俄羅斯對改善俄美關係的期待更趨理性，其目的是管控雙邊關係不失控，並爭取推進在軍控、敘利亞等關鍵問題上的外交政策。為此，俄羅斯頗有策略性地“以鬥爭求合作”，在前些年出兵敘利亞後，俄羅斯又試圖以介入委內瑞拉等熱點撬動對美關係。目前看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俄羅斯已經成功地倒逼美國與其對話，並在一定程度上尊重俄羅斯的利益。

　　雙方需求的上升以及美國國內政治的變化推動俄美關係挺過最艱難時刻，雙方未來將謀求具體議題上的務實合作。一是尋求共識，降溫地區熱點問題。如伊朗問題上，美國、俄羅斯和以色列三國舉行“國家安全顧問”對話，避免“擦槍走火”導致局勢失控。烏克蘭問題上，俄羅斯努力實現新的政治協調，並希望了解美對地區走向預期。二是在軍控等領域進行對話，防止核領域的意外衝突。

俄、美、以三國舉行對話

　　然而，俄美兩國戰略互信缺失、戰略目標南轅北轍讓融冰依然困難。首先，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和《國防戰略》等重要文件仍將俄定位為“修正主義國家”和“戰略競爭對手”，地區戰略上視俄影響力為“洪水猛獸”，仍在拉攏歐盟友共同對俄。其次，即使特朗普不再因“通俄”面臨彈劾隱患，但從近期形勢看，美國對俄政策仍有較強政治性，並非純粹外交問題。米勒調查只是“通俄門”調查主力，而國會民主黨人、自由派媒體“反俄”“仇俄”意識依然存在。2020年大選期間，“俄干涉大選”將繼續遭炒作，民主黨人不會放過敲打特朗普的每個機會，掣肘其對俄政策。G20“特普會”後，民主黨人第一時間表達不滿，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墨甚至直言特朗普為普京干涉2020年美大選“亮起綠燈”。俄羅斯和美國的很多學者都認為，俄美關係在特朗普、普京執政時期難以實質性好轉。最後，當前俄國內的反美主義、美國內的反俄主義非常盛行，這種不信任瀰漫在政治精英中、戰略界和普通百姓中間，難以迅速扭轉。

　　（陳宇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所；孫成昊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