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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軍飛行員改飛察打一體無人機: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2017-05-24 11:21:56|來源:新華網|編輯:金近

作為人民空軍一支新質作戰力量中的領頭雁,李浩對無人機事業充滿信心。楊軍 攝

新華社烏魯木齊5月23日電題:大地上的天空——空軍某試驗訓練基地無人機飛行員李浩投身改革強軍記事

張玉清、黎雲、張汨汨、郭洪波

新配的老花鏡到了,李浩戴上試了試,200度,正好。

算了算,54歲的李浩改飛中國空軍察打一體無人機已經7個年頭,當年那雙鷹一般的眼睛敗給了閃爍的螢幕。

曾經,這雙眼睛陪著李浩翱翔藍天3000多個小時,俯瞰大美山川。

直到48歲那一年,這位“高齡”戰鬥機飛行員在飛過6種機型之後,坐進了地面方艙,成為中國空軍無人機飛行員,主飛國産攻擊-1型察打一體無人機。

是的,有一種職業叫無人機飛行員。他們,站在大地之上,飛在天空之中。

自我革命、不斷超越,勇做軍隊轉型建設的先鋒闖將。楊軍 攝

選擇

18歲那一年,李浩選擇了做一名空軍戰鬥機飛行員。那時,男兒正年少,夢想仗劍走天涯。

48歲那一年,李浩選擇了做一名空軍無人機飛行員。此時,兩鬢也斑白,卅年彈指一揮間。

李浩還清晰地記得,做出第二個選擇,是2011年的春節,東北大地上剛剛下了一場大雪。

飛了30年,從教練機飛到戰鬥機,從飛行學員飛成了空軍王牌師飛行尖子。作為飛行員,該吃的苦都已經吃盡;作為軍人,該得到的榮譽也已到手。此時,如果他不主動選擇,沒有人會強迫李浩離家幾千里,改飛無人機。

即將達到戰鬥機最高飛行年限的李浩説:“我還想飛!”

他遞交了改飛無人機的報告。這就意味著,李浩要從東北轉隸到東南,從“零”開始,繼續飛翔。

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即將停飛,原以為可以朝夕相處的妻子張素娟很不理解,“他有很多路可以選擇,但他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

就算要繼續飛行,李浩也完全可以選擇退出現役,到民航謀一份收入可觀、風險較小的工作。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部隊,而且還要南下幾千里?

張素娟當時並不知道,2011年,國産某型察打一體無人機即將列裝部隊,空軍選調無人機飛行員的工作已經全面展開。飛行人才隊伍建設,直接關係到新質作戰能力生成。

而李浩的選擇,恰恰與改革同向,與強軍同步。

為取得妻子的支持,李浩描繪了一幅“南國養老圖”,處處“暗示”:南方氣候好,我到新單位幹幾年,就可以退休在南國水鄉安家養老。

不曾想,取得了妻子支持、南下一年多之後,李浩再次移防,來到齊魯大地。

又過了一年,2014年3月,李浩所在部隊挺進天山腳下。幾個月後,為完善無人機新型作戰力量體系建設,李浩和他的戰友們進駐更加偏遠大漠戈壁深處——空軍某試驗訓練基地。

不到5年時間,4次轉隸,一次比一次偏遠,一次比一次艱苦。最後一次轉隸,因為新組建部隊條件有限,李浩住進了沒有衛生間的小平房,一床一桌一椅,就是全部家當。

基地某區副司令員李欣回憶説,當時怕李浩想不通,專門給他打電話想做做思想工作。沒想到李浩二話不説:“讓我去哪兒就去哪兒!”

一句舉重若輕的“讓我去哪兒就去哪兒”,李浩輾轉行程上萬公里,與家相距4000多公里。

李浩始終懷著一顆對黨無比赤誠的赤子之心,經受住了數次調整改革的考驗,交出了強軍報國的精神答卷。楊軍 攝

換羽

從有人機到無人機,一字之差,卻是思維方式的變革。

不同於民用小型的遙控玩具,軍用大型無人機,具有複雜的操縱系統和火控系統,可以執行超遠距離的偵察、打擊和毀傷評估任務,是現代戰爭中的新型作戰力量,也必將帶來未來戰爭形態的變革。

無人機于上世紀初葉登上軍事舞臺,已歷經百年發展。美國無人機已在多場局部戰爭和定點清除行動中,展示出高度的成熟可靠,並在作戰理論和樣式上取得突破。而我國,無人機技術研究起步較晚,新型裝備剛剛列裝,訓練缺教材、缺標準、缺人才。

世界無人機的發展態勢,李浩和戰友們都了然於心。他們,成為中國軍用無人機體系建設中真正的探路者。

人在地上,飛機在空中。以前是人機合一感知具體,現在是人機分離靠數據還原場景。以前在天上操縱舵桿,現在在地上操縱鍵盤。回想起改裝之初,李浩笑著説出一句當下的流行語:“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對專業知識和工作原理,李浩選擇了強化記憶,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幾十遍。徒弟陳永超回憶説,基本上沒見李浩在半夜12點前睡過覺,只看到他煙越抽越多,書越翻越破。

李浩説:“反正也睡不著,不如一個一個琢磨問題。”為保持旺盛的體力,李浩堅持跟小夥子們萬米長跑,通過體能訓練來保持身體的最佳狀態。

無人機是一個作戰系統,需要指揮、飛行、情報、通信等多個部門的合作,才能遂行作戰任務,李浩把鑽研範圍拓展到各個領域。30年的飛行經驗,熟悉的空中態勢感知能力,加上紮實深厚的理論功底,幫助他把每一個數字都“翻譯”成實景。

用時兩年多,李浩硬生生地探出一條改裝之路,將無人機飛行員的人才培養帶上了快車道。全軍又一批無人機飛行員選拔之後,李浩成為“李老師”,帶領幾位徒弟,用時三個月就完成了改裝,大大縮短了培養週期。

徒弟應俠説,操控席上用哪個手指按哪個鍵,用多大力度按,李浩都反復測試,進而固化成細則,寫進了教材規範。

在不斷前行中,李浩成功從戰鬥機飛行員轉型成為無人機飛行員,他總結的無人機“8字飛行法”,有效解決了二次攻擊的時間和航程。他主導突破了無人機操控和作戰使用等多項重大技術問題,有效提升我軍無人機使用效能。他編寫的《無人機訓練條令》,已經下發部隊使用。

在空軍“紅劍—12”演習中,李浩駕駛國産攻擊-1型察打一體無人機,圓滿完成高空照相、目標偵察和圖像傳輸任務,這標誌著中國察打一體無人機正式融入作戰體系。

2014年,攻擊-1進行實彈攻擊,李浩與戰友們密切協同,首發命中。

同年,在“和平使命—2014”上合組織反恐軍事演習中,李浩在複雜電磁環境下,駕駛攻擊-1率先發現“藍軍”指揮車並首發制“敵”。

李浩

情懷

在很多人看來,大西北的戈壁深處,只有寂寞荒涼。但在李浩看來,這裡卻有著人口稠密地區無法比擬的凈空條件,可以放飛理想。

情懷,會讓相同的此情此景,化成不同的內心感受。這裡也許不適合生活,但這裡卻適合飛行——如果要詮釋什麼是情懷,這,就是一名飛行員的情懷。

飛了30年,李浩先後有數位戰友不幸在飛行訓練中犧牲。選擇了戰鬥機飛行員這個高風險職業,就意味著時時直面生死。不僅是中國空軍,在世界各國空軍,每年都有人因各種原因以身殉職,每年也有人因各種原因選擇放棄。

李浩説:“飛行就是我的生命,除非組織不讓我飛或身體不允許我飛,否則,我決不會放棄。”

2017年2月,大西北的寒風中,陸冬輝、呂軍明兩名優秀的三代機飛行員前來報到。他們一個曾在自由空戰中成績優異,獲得空軍飛行員最高榮譽“金頭盔”;一個曾冷靜處置空中特情,駕駛飛機規避居民區後成功跳傘。

當二人站到李浩面前時,李浩興奮得直搓手,連聲喊:“太好了,太好了!”在他看來,最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加入無人機飛行員序列,意味著無人作戰力量的實戰化水準即將迎來新的突破。

大西北四處漏風的小平房裏,共同的目標和理想,讓老中青三代人成為知己。他們會因為某個問題爭得面紅耳赤,也會為從對方抽屜裏“偷”到一包辣條哈哈大笑。

又有誰能想像,這座上世紀60年代修建的小平房,連熱水器都沒法安裝。飛行員們需要白天把水在太陽下曬熱,才能在黃昏時洗上熱水澡。

生活條件和訓練壓力其實並不是最大的困難。與大多數軍人一樣,飛行員群體長年累月駐訓、演習,跟家人聚少離多。如果要説“難”,恐怕只有妻子張素娟才能説得清楚。

然而,張素娟只淡淡地説:“好男人,他一定屬於國家。”

李浩覺得自己很幸運,聚少離多並沒有沖淡他和妻子、女兒的感情,一家三口反而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在女兒李斯特的心中,這是一個會做飯,會唱歌,看電影淚點低,還會把幼年的她裝進飛行包從樓下提到樓上的父親,除了愛抽煙沒什麼缺點。

在一家三口的微信群裏,李浩還會各種搞怪,逗妻子和女兒開心。這個微信群,叫“根據地”。

又有誰能讀懂這位“老飛”對家庭的眷戀和愧疚?

李浩的心中,一直記得父親交代的一句話:“老大,如果我給你打了電話,就是真有事兒,你要快點跑回來。”

那是因為,2012年,母親病危。正在福建輪訓的李浩在電話中説:“媽,任務一結束,兒就回去看您。”

電話挂斷,竟成永別。

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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