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鄉村振興的路上】千年潞村古橋頭 熱面一碗慰鄉愁

潞村古橋

央廣網湖州5月28日消息（記者王貴山 張毛清 陳俊 陳庚）坐落于浙江省湖州市吳興區八里店鎮的江南水鄉潞村，迄今已有4千多年人類生活繁衍的歷史。村內的錢山漾遺址發掘出土了世界上最早的家蠶絲織品，2015年被正式命名為“世界絲綢之源”。近日，記者走進潞村實地採訪發現，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片古老的村落到處瀰漫著濃濃的鄉愁。

潞村發展至隋唐年間，人丁逐漸興旺。北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與歐陽修、范仲淹為同榜進士的浙江衢州人氏慎鏞就任吳興（今湖州）太守，後來在吳興潞村定居，成為慎氏第一代。根據史料，從宋代到清代，一門潞村慎氏，出了36位進士，堪稱人傑地靈。

潞村天保橋

一走進潞村，四座跨溪而建的單孔古石拱橋映入眼簾，名字個個神秘而大氣：天保、化龍、起鳳、騰蛟。據陪同我們採訪的當地同志介紹，它們均為慎墉及後裔所建，曾于清朝道光年間重修，至今仍是村民往來兩岸的津梁，2003年以“潞村四橋”捆綁列入湖州市文物保護單位，極其少見。

一位村民從起鳳橋上走過

踏上天保橋厚重的青階，有四隻石獅望柱相對，撫摸著斑駁的欄杆，歷史的滄桑感撲面而來。當地鄉賢湯斌昌向我們講述了一件奇事：慎鏞侄子慎修當年出使高麗國因故滯留，在當地世代繁衍生息，至今已有5萬餘人。從上世紀九十年代起，韓國慎氏家族多次前往中國甘肅天水、河南開封、浙江衢州（均是慎氏祖居地）等地尋根未果，最終輾轉找到了湖州潞村，經過查證，這裡的潞溪和化龍、起鳳、騰蛟、天保、思姑5座古橋的名字，竟和韓國人族譜上記載的完全相符。從2001年起，韓國慎氏家族經常組團來到潞村訪祖尋根，演繹出一段中韓民間交往的佳話。

當地村民養蠶的工具

清代詩人袁枚《雨過湖州》有雲：“人家門戶多臨水，兒女生涯總是桑”。作為“魚米之鄉、絲綢之府”，曾經的潞村幾乎家家養蠶。如今，隨著農村新社區建設的推進和生活條件的提高，居住在潞村的人口已經不多，養蠶者更是寥寥。

但我們仍有幸在一間白墻青瓦的民居中見到了正在“侍弄”家蠶的70歲老人沈阿勤。還是傳統的養法，不過，養蠶之於她，早已不是謀生的手段，而是一種生活習慣、幸福體驗：“養蠶很辛苦的，晚上睡覺也要起來喂，一季蠶養下來要瘦三斤。不過也很有趣的，當看到剝出來的蠶絲被軟綿綿的，睡上去暖烘烘的，感覺特別開心。現在養蠶也不是為了賣，主要是給孫子做絲綿被、綿襖。”

王大媽正在煮麵

一行人漫步至古老的起鳳橋頭，忽然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旁邊一間昏暗的民房內傳出，隨行的村裏人用手一指，説：“這可是我們潞村名聲在外的‘網紅店’——王大媽麵館。”我們卻並未在房門外發現任何招牌，只見一位係著黃色圍裙的老阿姨正在屋內忙前忙後。

一番詢問後得知，這位名叫王玉美的老人今年80歲，40年前為了生計，她和家人開始在自家房子裏經營麵館，並在門前擺攤做饅頭、包子、油條、麻花賣。當年的潞村是鄉政府、公社所在地，有供銷社、水産收購站和中小學校等，是一個繁華的小集鎮。而她最拿手的就是鹵豬頭肉、做豬頭肉面，生意好時一天能賣18個豬頭，兩個女兒也一起幫忙。“不知有多少人都是吃著那碗熱騰騰、香噴噴的豬頭肉面長大。”陪同我們採訪的當地鄉賢湯斌昌笑著説。

走進王大媽的麵館，四週墻壁在長年的煙熏火燎中已經明顯發黑，有的地方墻皮脫落，露出奇形怪狀的白。幾張陳舊的八仙桌擺放在大廳裏，桌面嚴重脫漆，油漬斑斑，盛放辣椒油的缽碗看上去有不少年頭。廚房四週的墻壁倒是貼著白瓷磚，灶沿豁豁牙牙，刻下了不少歲月的痕跡。頭頂已看不清牌子的抽油煙機只剩一個空殼子，滿身油膩。

熱情開朗的王大媽

老人家告訴我們，她45歲時老公去世，女兒們也相繼嫁到外地，兒子白天又在鎮上的托運公司上班，只能自己一個人經營麵館。漸漸地，她開始做減法，將主要精力放在做豬頭肉面上，因為“豬頭相對處理起來容易一點”。

每天淩晨4點半，她就起床開始鹵豬頭肉，“我做的豬頭肉是原汁原味的，沒有加另外的東西進去，就是白燒，大家都説好吃。現在本村人少了，都是很多外地人專程過來吃。”當地人介紹説，一碗麵最便宜5塊錢，最貴10塊，20多年沒漲價，味道又純正，經過口口相傳，加上網友推薦，如今，連上海、寧波等地搜有人專程趕來嘗鮮。

最讓王大媽高興的，是當年吃過她做的面的人，也會專門回來再吃一碗，品嘗久違了的“鄉愁的味道”：“有次一個女顧客跟我説，我跟你女兒是同學，我專門過來吃你的豬頭面，小時候在這裡讀書時吃過。”

眼不花、耳不聾，腿腳麻利，思路清晰，王大媽説，她很少感冒，與油煙打了半輩子交道，身體還算硬朗，也沒有“退休”的打算：“就少做一點，我自己顧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嘛，哈哈。以後做不動了就不做了，做得動就做，反正是在家裏玩嘛，沒事做嘛。”

和王大媽道別時，細雨正如歌低徊。回望這江南古村落，小橋、流水、人家，構成一幅意境雋永的田園詩畫。40年彈指一揮間，潞村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不變的，是氤氳著滿滿鄉愁的那碗麵，讓追夢的人生踏實前行，等遠方的遊子早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