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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當初“多看了它一眼”,川大理工男愛上了……

2018-08-07 16:36:52|來源:光明日報|編輯:楊磊

  一群“零基礎”的“理工男”,純粹以“好玩”的心態闖入川劇藝術殿堂,以“純業餘”的姿態和嚴謹細緻、一絲不茍、堅持不懈的態度“玩川劇”,用自己的方式玩出了水準。優秀傳統藝術需要具有專業精神的優秀傳承人,也離不開更多這樣“玩一玩”的人。也許這就是年輕大學生為弘揚傳統文化探索出的新路徑。

    用理工思維“玩川劇”

  魏源今天的許多改變,都是因為當初“多看了它一眼”。

  那時魏源正在老家四川廣元緊張備戰高考。一次上網查資料時,看到檢索結果中有一個川劇視頻。他好奇地點開這段不到5分鐘的視頻,發現“川劇竟然真的是用四川話表演”。

  與川劇的這次“偶遇”讓魏源覺得很好玩兒。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次“偶遇”會成為許多變化的開始。

  這一年魏源考入重慶大學生物工程學院,有一天他忽然想起看過的那段視頻。哪能看到川劇的現場表演呢?魏源打聽到重慶川劇院在老城區的一條老巷子裏有一個小劇場,那兒隔三岔五會上演一些傳統劇目。

  魏源專門擠出一天時間去劇場看了川劇經典劇目《火燒濮陽》。“除了我都是老年人,時不時就有人朝我這兒看,好像我成了整個劇場的焦點。”魏源説。

  儘管如此,《火燒濮陽》還是讓魏源心中燃起了“川劇小火苗”。他上網搜川劇、遊説同學和自己一起去劇場看川劇。2009年4月,又拉著七八個同學成立了川劇社團重慶大學幽蘭戲曲社。

  幽蘭戲曲社首批社員除了1個人來自材料學院,其他都是魏源在生物工程學院的同學。包括魏源在內,此前只有三四個人完整地看過一兩台川劇,有的人甚至連川劇絕活變臉和吐火都沒聽説過,就被魏源半拉半拽來。

  

  這些“零基礎”的“理工男”“理工女”們,開始用最擅長的理工思維“玩川劇”。他們從網上下載視頻,一邊看一邊“依葫蘆畫瓢”。變臉和吐火是大小晚會現場效果最好的川劇絕活,他們就從網上找各種介紹變臉和吐火技巧的帖子,一個一個挨著試。魏源把紙蒙在臉上,把被單裹在身上學變臉。著魔似地練了幾個月,最多竟然能變出8張臉譜來了。

  自己瞎琢磨,難免會出一些差錯。大三的時候,魏源在重慶大學社團聯合會演上表演變臉,事先準備了6張臉譜,結果有一張怎麼也變不出來。去重慶川劇院找專業演員請教,對方熱心地給他講解了機關和材料等方面的注意事項。魏源回來後反復練習,自己掌握得很熟練後再教給“徒弟”王鈞,監督他一遍遍反反復復地練。來自山西的王鈞靠著這樣的勤學苦練,現在一次也能變出6張臉譜,還學會了吐火絕活。

    從白手起家到技術突飛猛進

  憑著變臉和吐火的“絕技”,還有一些三五分鐘的川劇小片段,幽蘭戲曲社在重慶大學校園裏漸漸有了點名氣。魏源趁機招兵買馬準備排大戲。

  已被保送碩博連讀的動力工程學院研究生李棟樑,小時候總是被爺爺帶著去看戲。李棟樑的爺爺什麼戲都喜歡看,尤其喜歡閉著眼睛聽鑼鼓。而李棟樑卻不喜歡被爺爺帶去看戲,尤其討厭聽到鑼鼓響。小時候在“爺孫鬥法”中落敗的李棟樑一直想弄清楚“鑼鼓那麼吵,到底有什麼好聽的”,就這樣陰差陽錯進了幽蘭戲曲社。

  

  重慶大學藝術學院2014級的鄧曼玲,高二時拜師學過一個月川劇。擁有這樣的“科班”背景,毫無懸念地就成了戲曲社的“當家花旦”。戲曲社有一年排《桃花扇》時找不到那麼多演員,鄧曼玲把學聲樂的同學李平平拉進來做“幫腔”。來自黃梅戲故鄉的李平平在戲曲社也演過幾個主角兒,後來因為忙著寫畢業論文、找工作,又從“主演”變成了“群演”。去年下半年,戲曲社排演另一部大戲《白蛇傳》,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排練的李平平,聽説排演缺人後又回來做了“幫腔”。“從‘幫腔’開始,以‘幫腔’結束,也算是一個比較圓滿的交代。”李平平説。

  從生物工程學院畢業幾年後,魏源生出了做川劇導演的念頭,去年終於如願考進了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在幽蘭戲曲社,其實大家真的都只是在“玩”。像這樣玩著玩著慢慢癡迷起川劇還決心改行以川劇為職業的人,魏源算是絕無僅有。不過這似乎並不妨礙大家為了川劇較真。

  戲曲社什麼都是白手起家,從排練劇目到行頭、化粧都得靠自己。喜歡做手工的化粧師齊玉斐到幽蘭戲曲社後,剛開始靠“自學成才”給川劇小片段的配角化粧,後來慢慢開始給大戲的主角化粧。到大四的時候,“已經畫過很多很多張臉”的齊玉斐,化粧技術開始突飛猛進。為了在離校前把這些技術傳下來,她和另一位同樣自學成才的男化粧師,每個星期天都開班手把手教戲曲社的學弟學妹們。“戲曲社有縫紉機、電熨斗,我們什麼東西都自己做,現在超過一半的人都會自己縫補衣服了,有的還學會了自己做衣服。”魏源説。

  

  化粧、行頭和唱腔,大不了是像不像的問題。有些高難度動作要是全靠自己琢磨,可能就會有危險。為此,魏源專門去重慶川劇院找專家取經。三獲梅花獎的重慶川劇院院長沈鐵梅被這幫年輕人感動,兩次帶人到幽蘭戲曲社現場指導,不僅教他們怎麼用巧勁兒上肩,上肩後怎麼站穩,還現場演示了許多唱腔和身段藝術。

  

    熱情和堅持讓川劇走近更多年輕人 

  魏源是在2017年5月萌生打造重慶大學版《白蛇傳》的念頭的。他通過查閱專業書籍、去劇場看劇、與專業院團的川劇演員交流,在保留最傳統的曲譜的基礎上,整理改編出了加入許多新元素的曲譜。得到劇一級作曲家邱永和指點後,幽蘭戲曲社、重慶大學藝術學院舞蹈係和藝術團民樂隊80余人開始以每週兩三天的節奏高強度排練。

  這一次,學校撥付了12萬元排演經費,重慶川劇院也派人對演員進行形體、臺步、唱腔等方面的規範訓練。不過劇組還是自己製作了大部分服裝和道具。

  

  《白蛇傳》中的盜仙草、水漫金山、鑽火圈等環節,表演難度很大。傷後復出的唐雪兒排練下腰從桌子上倒轉下來的“釣魚”動作時,全身上下到處碰得青一塊紫一塊。《白蛇傳》中的許仙要“倒硬人”,就是身子直挺挺往後倒下去。身高1.78米的許仙扮演者鄭越,直到現在也做不到每次“倒硬人”都按技術要領保證肩先著地。有時“倒硬人”沒倒好,砰地一下砸到臺上,整個人都懵了,身子也僵了,硬邦邦地難以動彈。“那也得趕快動起來呀,要不然後面的戲怎麼演?”

  

  一群純業餘的大學生川劇愛好者,就這樣“硬碰硬”地練成了《白蛇傳》中的所有表演技巧,連梅花大獎沈鐵梅看了都很驚訝。“既然是大家一起玩,就得玩出一點樣子來,玩出一點東西來。”笑稱自己為“當家小生”的鄭越説。為保證“倒硬人”和與“白娘子”搭戲的效果,魏源為《白蛇傳》挑選“許仙”的標準之一是身高不超過1米75。排練了幾個月後,原來的許仙扮演者臨時退出。魏源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才讓身高超標的鄭越進劇組救急,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一個“玩命”的“許仙”。

  無論大家排練多拼命,魏源也總是不太滿意:“排練時我兇得很,一個動作一個唱腔都不放過,誰都罵過誰都吼過。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也覺得奇怪:他們不過就是玩一玩,為什麼受了那麼多苦那麼多傷,又挨了那麼多罵,還都一聲不吭堅持下來了?”

  

  也許就是憑著這一股勁兒,重慶大學的幽蘭戲曲社成了全國高校唯一具備演出能力的學生川劇社團。這些年他們排了3部接近或超過兩個小時的大戲,還有幾部小戲和許多小片段。戲曲社幾位社員2017年曾受國家漢辦委派赴歐洲幾個城市巡演,為川劇藝術贏得了一批海外粉絲。2018年4月,重慶大學版《白蛇傳》首次公演,門票被搶購一空,在重慶引發關注。

  受幽蘭戲曲社的啟發和推動,重慶大學的“川劇文化傳承與保護基地”2016年被教育部納入中華優秀文化傳承基地項目。校黨委宣傳部副部長彭述娟説,學校將積極打造川劇藝術文化教育新課堂,全力營造川劇文化學習體驗新氛圍,努力搭建川劇文化傳承保護新高地。

  幽蘭戲曲社現有的30多個社員中,仍有三分之二來自土木工程學院、動力學院等理工科院係。“其實我們連‘票友’都不算,還沒有到那個水準。我們就是‘純業餘’。”李棟樑説。魏源和幾位主演,對這個觀點都表示認同。不過已經立志做川劇導演的魏源顯然有自己的目標,他説:“我們是因為喜歡川劇才聚到一起的,也希望用我們的熱情和堅持,讓川劇藝術走近更多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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