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進世界盃?舉辦世界盃?中國足球距世界盃有多遠

2019-04-16 08:48:00|來源:中國青年報|編輯:王悅陽

  剛剛過去的這個週末,完成了第5輪比賽的中超聯賽,故事很多。

  先是廣州富力隊在主場依靠上海申花隊球員朱建榮第96分鐘的烏龍球,拿到賽季首勝,主教練斯托伊科維奇終於長出一口氣。

  其次是重慶斯威隊主場2:1力克河北華夏幸福隊,3勝1平1負衝進“亞冠區”讓球迷看到“黑馬”出現,而為客隊進球的陶強龍,今年只有17歲,00後的中超首粒進球也讓球迷感慨萬千。

  上個賽季未能獲得聯賽冠軍的廣州恒大這一輪客場挑戰北京人和,雖然4連勝的球隊和4連敗的球隊實力差距明顯,結果卻是北京人和在補時階段絕殺廣州恒大,客隊賽後向中國足協提出申訴,為本方中場核心保利尼奧被判罰的紅牌喊冤,但多位裁判向記者表示“判罰無誤”。

  上海上港和廣州恒大最近兩輪的先後失利,給了北京中赫國安領跑積分榜的機會——這支擁有鮮明技術特點的中超傳統豪門本賽季面貌煥然一新,雖然近期雙線作戰賽程緊密,但本輪坐鎮主場迎戰體能充沛(因武漢場地問題河南建業第4輪聯賽延期)的“硬骨頭”河南建業,北京中赫國安在氣勢上仍然佔據壓倒性優勢,他們的第二粒進球尤其精彩:比埃拉和奧古斯托策動攻勢,兩人默契的跑位和傳球在左路打穿河南建業防守,“入籍球員”李可插至建業禁區完成進球。主隊這次進攻過程完全主動,這樣的“技術流”也應該成為中國足球的常規操作。

  這是本賽季加盟北京中赫國安以來,李可首次在自己的主場工人體育場亮相,進球當然是對他表現的最好評價——依照中超賽程,北京中赫國安4月才回到工人體育場,這周的第5輪聯賽才是他們第二個主場,“入籍球員”李可進入比賽狀態的速度,已經有些超出教練組的預料。

  但是在工人體育場,為主隊5連勝創造隊史最佳開局而歡聲雷動的球迷恐怕還沒有意識到,這場比賽出現在主席臺上的一位嘉賓,在今後一段時間裏對中國足球的影響,或許還要大於“入籍球員”。

  “金色轟炸機”來了

  德國人克林斯曼,北京中赫國安隊主教練施密特的“前輩”,被中國球迷熟知是因為“金色轟炸機”那段叱吒足壇的風雲年代。

  在五大聯賽,克林斯曼經歷過德甲、意甲、法甲、英超四大聯賽的洗禮,國際米蘭“三駕馬車”時代是他的巔峰時期;在德國國家隊,克林斯曼參加過1990年、1994年和1998年3屆世界盃賽,其中1990年意大利世界盃德國隊(聯邦德國隊)在決賽中擊敗馬拉多納領銜的阿根廷隊奪冠,但1998年法國世界盃稍顯老邁的德國戰車被克羅地亞隊擊垮,德國隊到了改朝換代的階段,克林斯曼這一代球員陸續退役。

  退役之後,克林斯曼2004年成為德國國家隊主帥,2006年德國世界盃,克林斯曼帶隊獲得第3名,而2011年到2016年擔任美國隊主教練的5年裏,美國隊在巴西世界盃上的表現極為搶眼,如果不是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預選賽發揮失常,克林斯曼不會離開美國國家隊。

  因此克林斯曼出現在中超賽場並非巧合,尤其是在國足正處於尋覓新任主帥的敏感時期。

  3周之前,廣州恒大隊主教練卡納瓦羅帶領國足集訓隊征戰“中國杯”賽,但在這項國際足聯A級賽事中,國足表現並不理想。第一場比賽國足0:1輸給泰國隊,第二場比賽又是一個0:1,國足輸給烏茲別克斯坦隊,面對亞洲同級別對手的兩連敗,導致原本可以接替裏皮統率國足的卡納瓦羅沒有拿到中國足協的執教合同。

  在距離9月5日卡塔爾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第二階段開賽日只剩5個月時間、中國足協需要儘快確定國家隊主帥的重要節點,克林斯曼的出現無疑為中國足協提供了一種選擇——據記者了解,德國人與國家體育總局高層的會面,也並沒有僅僅停留在“寒暄”階段。

  “足球外交”已然發力

  但這一切可能性目前只是“可能”,雙方的意願將決定事情進展速度,而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面對即將到來的卡塔爾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國家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已經開始“發力”。

  4月6日,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中國足協黨委書記、中國足協代主席杜兆才,在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舉行的第29屆亞足聯代表大會上當選國際足聯理事,這意味著,中國足協可以更加直接參與亞足聯和國際足聯事務決策,“吸收更多資源以幫助中國足球衝擊世界盃”。

  雖然杜兆才退出了亞足聯東亞區副主席的競選,但“國際足聯理事”掌握的實際話語權,遠遠大於“亞足聯東亞區副主席”,在競選結束後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杜兆才表示,國際足球事務當中應該有中國的聲音,中國足球發展需要國際視角,“力爭通過申辦工作帶動中國各地足球基礎設施建設、場地建設和文化建設以及青少年足球和社會足球的發展”“努力申辦2023年亞洲盃賽”。

  在國際足聯和亞足聯擁有“話語權”的重要程度,可以在一定層面上起到幫助球隊達成階段性目標的作用。

  國足2002年踏上日韓世界盃賽場,是中國足球歷史上第一次真正嘗到世界盃的“甜頭”。無論哪個國家,傳統足球強國抑或足球“小國”,“打進世界盃”從來都是一項系列工程。中國足球在2002年打進世界盃的輝煌,既少不了米盧帶領球隊一步一個腳印“贏下該贏的比賽”,亦少不了當時擔任亞足聯競賽委員會主席張吉龍的“足球外交”: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競賽委員會確立的“同檔不同組”抽籤原則保證了國足能夠避開日韓之外亞洲最強的伊朗隊,這使得國足進軍日韓世界盃的勝算進一步增加。

  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足球的“封閉”與“自大”令人心寒,而在有意識重視“足球外交”、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以來,儘管國字號球隊戰績仍然糟糕,但中國足球的整體進步不容忽視,中國足球已經可以站在一個國際化的平臺上來推動自身發展。

  杜兆才不是中國足協第一位國際足聯理事,2017年5月,張劍(現任中國足協常務副主席兼秘書長)作為中國足協代表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委員,進入國際足聯決策層,已經是中國足球外交的重大勝利,在兩年任期之內,張劍為中國足球所作的努力不容忽視——有業內專家認為此次杜兆才順利當選國際足聯理事,與張劍任期內的努力工作不無關係。

  “世界盃”申辦不易

  毋庸諱言的是,國家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在“足球外交”方面發力的指向性相當明確:申辦世界盃賽。

  2015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審議通過的《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提出近期、中期和遠期三大目標,其中中期目標為“實現青少年足球人口大幅增加,職業聯賽組織和競賽水準達到亞洲一流,國家男足躋身亞洲前列,女足重返世界一流強隊行列”,遠期目標則為“中國成功申辦世界盃足球賽,男足打進世界盃,進入奧運會”。

  在《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公佈4年之後,中期目標“基本達標”:得益於校園足球的襯托,無論以何種形式進行推動,結果是國內接觸足球的青少年數量猛增,而男足連續兩屆亞洲盃賽進入前8,成績也確實“及格”,至於職業聯賽組織和競賽水準達到亞洲一流,這一點中超聯賽甚至接近“滿分”。

  一週前亞足聯官網剛剛更新會員協會聯賽排名數據,中超聯賽總分100分超過卡塔爾聯賽(98.275分)排名亞洲第一,韓國K聯賽分數90.197分排在第三,伊朗聯賽89.622分排名第四,日本J聯賽85.843分排名第五——其餘各成員聯賽分數都在70分以下,顯然沒有實力和潛力與中超展開競爭。

  中國足協的眼下任務:一是鞏固來之不易的“中期目標”成果;二是儘快完成“遠期目標”:申辦世界盃賽,男足打進世界盃,進入奧運會。

  杜兆才當選國際足聯理事,對於中國申辦世界盃賽無疑是“利好”消息,但申辦世界盃,顯然比“打進世界盃”難度更大。

  去年俄羅斯世界盃期間,國際足聯宣佈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國三國將聯合承辦2026年世界盃賽,“三國聯辦”開了世界盃賽先河,這也符合“擴軍”實際需求(2026年世界盃決賽圈將有48支球隊參賽),留給中國足協提出可行性申辦申請的,只有2030年世界盃和2034年世界盃。

  2030年世界盃申辦競爭對手實力極強:南美4國阿根廷、智利、巴拉圭和烏拉圭已經組成聯合申辦團,而英格蘭則希望聯合英倫三島國家共同申辦(據英國媒體消息,申辦計劃將於今年公佈),此外,北非摩洛哥、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也有參與申辦世界盃競爭的打算。

  至於申辦2034年世界盃,也需要中國足協提前做好鋪墊,而申辦2023年亞洲盃賽(本屆亞洲盃賽申辦國家為中國和韓國),正是未來申辦世界盃賽的重要跳板:國際足聯和亞足聯需要中國這樣有足夠能力的大國,推動和發展足球這項運動——尤其足球在世界範圍內影響力下降的隱患,已經有所顯現。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社會的體育活動結構也在發生著巨大變化,傳統的足球強國,同樣面臨著“讓孩子重新回到球場”的嚴峻問題:天文、地理、歷史、音樂、美術、數學、文學對孩子的吸引力與日俱增,這些高品質的“基礎學科”讓家庭和孩子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而新興的“電競運動”更是將大批可以在綠茵場上奔跑的孩子鎖定在手機和電腦面前,如果國際足聯對此無動於衷,世界盃核心競爭力的“貶值”危機近在眼前。

  “人口老齡化”社會問題是個不爭事實,但基於人口優勢,我國15歲至24歲青少年人口仍有兩億之多,雖然“15歲”剛剛脫離9年制義務教育階段,但運動習慣的養成,更多在於15歲至24歲(高中階段至大學階段)體會到運動的樂趣。因此“校園足球”和“社會足球”的巨大空間,讓中國足球從來不缺少“培養出足球人才”的可能性,只是在起步階段和初級階段,決策者和球迷在努力付出的同時,還需要更多耐心。

  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因此“打進世界盃”和“舉辦世界盃”相比,似乎是更容易做到的事情——想打世界盃,外界鋪路必不可少,但最終還要國足自己爭氣。

  問題就此回到國足身上。

  “中國杯”兩連敗之後,“士氣”是國足回歸正軌的第一要素——今年打完亞洲盃賽的1985年出生的“黃金一代”勝在經驗,但體能和銳氣均大幅下降,不再適合面對節奏越發加快、賽程更加殘酷的世界盃預選賽,1995年出生的球員劉奕鳴、鄧涵文、高準翼、姚均晟、劉洋、劉軍帥將要擔起重任,而即將隨荷蘭人希丁克征戰2020年東京奧運會預選賽1997年出生的球員郭全博、張玉寧、楊立瑜、高天意、林良銘,也會是未來國家隊出征卡塔爾世界盃預選賽的重要補充力量。

  而中國足協最多也只剩下1個月的時間來確定新任國家隊主帥了。

  國際足聯賽歷顯示,今年4月和5月沒有國際比賽日(5月23日波蘭U20世青賽開幕,中國國青已經連續7屆無緣世青賽決賽圈),6月的國際比賽日為6月3日至6月11日,中超聯賽已經在6月1日第12輪聯賽之後空出“檔期”直至6月14日的第13輪聯賽,以保證國家隊安排集訓熱身——在6月國際比賽日之後,國足很難再有時間安排正式熱身賽,而9月2日開始的國際比賽日,國足就要正式踏上衝擊卡塔爾世界盃的征程。

  換句話説,國足在9月之前只有6月2場熱身賽可打,中超聯賽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用於集訓顯然還不能讓球迷放心。

  今年6月,國際足聯代表大會將正式宣佈卡塔爾世界盃是否擴軍,對於國足而言,把希望寄託在“卡塔爾世界盃確定擴軍”還有風險。從最近兩年亞青賽、亞運會和亞洲盃一系列亞洲最高等級賽事的表現來看,即便亞洲區能夠在擴軍後拿到8.5張門票(第9名參加附加賽),國足也存在失手的可能性。

  時至今日,中國足球折磨球迷的時間夠久,連續4屆無緣世界盃決賽圈(甚至預選賽最後階段比賽)正是中國足球真正的實力反映,但“世界盃”的夢想始終存在。2016年世界盃冠軍教練裏皮開始執教國足,雖然讓國足在12強賽後程比賽中發揮出最大能量,卻仍然無法讓這支球隊出現在俄羅斯世界盃賽場——世界盃冠軍教練是中國足球歷史上聲名最為顯赫的頂級教練,不過裏皮只是裏皮,他對球員在場上的低級失誤同樣無能為力。

  裏皮離開國足並不突兀,中國足球需要反思的,是不再“把希望寄託在神仙和奇跡身上”——足球世界裏“神仙”級別的球員和教練屈指可數,中國足球的實力還無法與之匹配。裏皮也好,卡納瓦羅也好,希丁克也好,克林斯曼也好,短時間內均無法讓國足“跳級”成為亞洲前四強隊。

  至於如何達成“打進世界盃”的宏願,“拔苗助長”不如“水到渠成”,讓“中國足球”卸下包袱回歸正常,總不會讓中國足球變得更差。

  本報北京4月15日電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郭劍

標簽: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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