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塞罕壩綠地重生

2019-08-16 09:48:49  來源:河北新聞網  責編:董健雄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塞罕壩,地處內蒙古高原到華北山地過渡地帶。

  特殊地理位置以及氣候條件哺育了這裡歷史上的“林如瀚海馬如豆”。但其後的過度攫取,也曾導致這裡“飛鳥無棲樹,黃沙遮天日”。

  如今,這裡是“水的源頭、雲的故鄉、花的世界、林的海洋”,這片120萬畝的世界最大人工林海,阻擋著風沙南侵,成為京津地區的生態屏障。其建設者們獲得代表聯合國環境領域最高榮譽的“地球衛士獎”。

  這片森林的消失和重生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自然密碼?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夏日塞罕壩 。 新華社發(陳曉東 攝)

  森林的回歸

  消失的天然名苑

  塞罕壩的名字,是蒙古族與漢族兩個民族語言的結合,意為“美麗的高嶺”。

  歷史上這個“美麗的高嶺”有多美?

  或許,我們可以從承德避暑山莊的澹泊敬誠殿,窺見一斑。

  澹泊敬誠殿,俗稱楠木殿,作為整個避暑山莊的主殿,卻並無雕梁畫棟的金碧輝煌,而是完全保留了金絲楠木的本色。這種低調的奢華在中國古代宮殿建築中獨樹一幟。

  鮮為人知的是,300多年前這座大殿始建之時,採用的卻是松木結構,其所用木材大多來自向北100多公里以外的圍場、豐寧壩上地區。

  壩上地區在商周時稱為“鬼方”。春秋戰國時期,東北地區的東胡遊牧部落擴張至此。史書記載,當時緊鄰塞罕壩的豐寧壩上有“巨松如雲”,古稱“豪松壩”。

  當時,這裡的森林植被與東北大小興安嶺相近,生長著以落葉松為主兼有雲杉、白樺、白楊、蒙古櫟等組成的針闊混交林。

  直至1019年遼聖宗頒布“馳採木之禁”的命令時,承德壩上原始森林尚未破壞,森林覆蓋率在70%以上。當時的塞罕壩,是一處水草豐沛、森林茂密、禽獸繁集的天然名苑,在遼、金時期稱作“千里松林”,曾為皇帝狩獵之所。

  西元1681年,清朝康熙帝在平定了“三藩之亂”後,巡幸塞外,更是看中了這塊“南拱京師,北控漠北,山川險峻,里程適中”的漠南蒙古遊牧地,決定以喀喇沁、敖漢、翁牛特等部“敬獻牧場,肇開靈圃,歲行秋獮”的名義,設置“木蘭圍場”。

  今天的塞罕壩,處於木蘭圍場的核心區域內。選定此地作為皇家獵場,既是看中了當時的自然地理條件,客觀上又對林木資源進行了保護。

  彼時的塞罕壩景色如何?

  清光緒年間《圍場廳志》記載:“落葉松萬株成林,望之如一線,遊騎蟻行,寸人豆馬,不足擬之。”時人詩句“木蘭草最肥,飼馬不用豆。”勾畫出了木蘭圍場草肥林茂的自然環境。

  在清朝鼎盛時期,這裡是一片美麗的後花園,一座聲名顯赫的皇家獵苑。然而,此後的百年間,這座“美麗的高嶺”卻逐漸黯然失色:

  為了修建圓明園和承德避暑山莊,僅乾隆三十三年至三十九年(1768年—1774年)的七年間,清政府就從圍場砍伐古松34萬株。

  鴉片戰爭前後清政府的統治逐步衰落,“木蘭圍場”于同治年間開圍放墾之後,清政府大量招戶採伐樹木,林木資源一次次遭受掠奪。

  1932年,日本侵略者侵佔承德,又對這裡的森林資源進行了洗劫……

  塞罕壩的天然林遭受重創,森林資源越來越少。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長驅直入,推動流沙不斷南移。

  到新中國成立之初,“美麗的高嶺”已經退化為高原荒丘——“飛鳥無棲樹,黃沙遮天日”。

  從地理位置上看,塞罕壩地處內蒙古高原渾善達克沙地南緣,而渾善達克沙地與北京的直線距離只有180公里。渾善達克沙地的海拔高度1400米左右,北京的海拔為43.71米。

  如此一來,渾善達克沙地猶如高懸在華北平原之上的一個大沙堆,風沙撲來,就像一個人站在高處向下揚沙子。

  有歷史氣象資料表明:上世紀50年代,北京年平均沙塵天數56.2天。

  老舍先生曾在《北京的風》中描寫:寒風,卷著黃沙,鬼哭神嚎地吹來,天昏地昏,日月無光……桌上、炕上,落滿了腥臭的灰土,連正在熬開了的豆汁,也中間翻著白浪,而鍋邊上是黑黑的一圈。

  為了改善生態環境,1950年代,新中國成立初期掀起了一場國有林場建設的高潮。當時河北省開始在各地興辦國營林場,承德地區行政公署和圍場組建的林場最多。那時候,現在屬於塞罕壩機械林場範圍內的陰河林場、大喚起林場先後開始起步。

  對於重要沙源壩上地區,當時的國家林業部一直在籌劃在河北的張家口或承德地區建設一個百萬畝規模的防護和用材基地。

  這個大型林場落在哪,經過了一番論證。

  1961年,10月的塞罕壩,寒風吼叫,大雪漫舞。

  時任林業部國營林場管理局副局長劉琨,率隊策馬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壩上。劉琨一行,正是為給林場選址。那時候,渾善達克沙地南緣的大面積沙丘上,除了陰坡、水泡子和濕地邊緣有零星的天然次生林外,不少地方已成了白沙裸露的荒漠。

  整整在荒原上跋涉三天后,劉琨他們終於在康熙點將臺的石崖下,發現了天然落葉松的殘根。

  有殘根?這個線索讓劉琨頓時喜出望外,決定繼續尋找。最後,竟然在荒漠的紅松洼一帶,發現了一棵粗壯挺拔的落葉松——這就是後來被稱為“一棵松”的塞罕壩功勳樹。

  劉琨認為,這棵松樹當時少説有150多年樹齡,它是歷史的見證,活的標本,證明塞罕壩上可以長出參天大樹。

  “當時國家林業部最終決定在塞罕壩建設大型機械林場,主要有幾個方面的原因。”河北省林科院黨委書記王玉忠説。

  塞罕壩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無疑是首選要素。

  從地形圖上看,塞罕壩屬於壩頭地區,東南來的濕潤氣流,在這裡二次爬坡,形成一個相對多雨帶。從氣候水文條件上看,塞罕壩地區年降水量490毫米,屬寒溫帶半乾旱—半濕潤季風氣候區。其所處區域地形又較為平坦,有利於大氣降水的蓄積,所以地下水補給充沛。

  從土壤條件來看,塞罕壩地區的土壤大體分為六大類:棕壤、灰色森林土、草甸土、風沙土、沼澤土及黑土。其中,灰色森林土佔比較大。

  灰色森林土是溫帶森林草原土壤植被下形成的土壤,通體質地較輕,一般為沙質壤土到粘壤土,屬於森林土壤向草原土壤過渡類型。

  這類土壤有機質含量較高,可混生落葉闊葉林和落葉松、雲杉等針葉林。

  古文獻記載、天然落葉松殘根和“一棵松”的發現,為塞罕壩可以種樹提供了證據。自然地理條件和現實優勢,讓塞罕壩最終成為大型林場的選址地。

  1962年2月14日,當時的國家林業部塞罕壩機械林場正式組建。

  塞罕壩的重生,由此開始。

  當樹苗遭遇高寒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上世紀80年代,塞罕壩上“一棵松”。 (資料片)

  2018年7月,塞罕壩東部的紅松洼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典型的“五花草甸”之上,一棵20多米高的大樹從綠色地平線上兀自拔地而起,格外引人注目。

  這就是當年被劉琨擁抱的“一棵松”。

  如今,“一棵松”樹身被無數路過的人自發用石塊圍了起來。樹榦上纏滿的紅絲帶,則寄託起當地人和遊客們各自的期盼。

  “一棵松”不僅給了塞罕壩人能在荒原上種活樹的信心,還為當時在塞罕壩究竟應該種什麼樹提供了科學依據。

  作為森林-草原交錯帶,塞罕壩本身也可視為生態交錯帶。這裡的植被原始群落主要以落葉針葉林、常綠針葉林、針闊混交林、闊葉林和灌叢植物為主。其中,塞罕壩原始落葉針葉林為華北落葉松林,也是這一區域原始森林的建群種。

  其實,在塞罕壩七星湖北邊,就有一片天然次生的華北落葉松和雲杉的混交林,這正説明瞭人工種植本地的鄉土樹種更容易存活,這也是塞罕壩當地植被的頂級群落,也就是最穩定的群落。

  塞罕壩機械林場的最初的建設者們,最終選定了三個主要樹種:華北落葉松、雲杉和樟子松。

  塞罕壩機械林場總場林業科科長李永東介紹説,當時選擇這些樹種,首先要解決的是“有沒有”的問題,何況,“用材基地”還是當時塞罕壩機械林場的一個主要職能。為了篩選出“活、快、好、高”的樹種,起初林場工人選擇了多個樹種在實驗林裏種植、研究,經歷了許多次失敗。

  2018年8月,塞罕壩千層板林場苗圃5區。

  30釐米高的幼苗透著嫩黃色,圓潤喜人。技術員高平邊檢查每一株樟子松的長勢,邊給工人講解育苗技術要點。如今這裡苗圃育苗成活率達到95%以上。

  為提高育苗品質,林場配備了專門的噴灌、曬水池、起苗機械及種子加工、精選、檢驗等設備。如今,林場苗圃每年可産雲杉、樟子松等良種壯苗600余萬株,除滿足本場造林需求外,還遠銷北京、內蒙古、山東等地。

  塞罕壩人對樹苗有特殊的感情。塞罕壩最初的建設者們,面臨的首要難題,就是如何讓樹苗在高寒地區紮根。

  上世紀60年代,確定了樹種的塞罕壩第一代建設者們,面臨的是怎樣一個立地條件呢?

  塞罕壩除了寒冷,還有風沙,有句諺語稱,“一年一場風,年始到年終”。

  當時天氣能冷到什麼程度?雪深沒腰,所有的道路都被大雪覆蓋。用林場老職工的話説,大雪被風一刮,屋內就是一層冰,就是“抱著火爐子”都不會有熱的感覺。晚上睡覺要戴上皮帽子,早上起來,眉毛、帽子和被子上會落下一層霜,鋪的氈子全凍在了炕上,想捲起來得用鐵鍬慢慢地鏟。

  建場初期,林場的樹苗都是從外地引進的。1962年,林場種植了1000畝樹苗,到了秋天,發現成活率不足5%。1963年春,塞罕壩又種植1240畝樹苗,此次成活率比上一年略高,但也不足8%。

  山上能自然生長松樹,機械造林卻為何如此難?幾經研究,人們發現,樹種和苗木本身沒有問題,而是外地苗木在調運中,容易失水、傷熱,且適應不了塞罕壩風大天干和異常寒冷的氣候。

  經過考察、摸索、實踐,塞罕壩改進了傳統的遮陰育苗法,摸索出了一套“全光育苗法”。

  2018年8月,千層板林場苗圃。

  技術員小于從苗床上拿起一棵30釐米高的樟子松幼苗,用剪刀對幼苗的根須進行修剪。

  高平介紹説,直到現在,全光育苗法仍在使用中不斷完善。

  最初的全光育苗與傳統的遮陰育苗有三點區別,名為“三不覆”:一是不再用塑膠布給種苗覆膜,二是不再用草簾等遮陰,三是不再設置防風障。

  其大致過程分為幾步:第一道工序是雪藏。頭一年冬天把種子、農藥和雪拌在一起,埋放在室外。第二年春天,從雪中扒出來。第二道工序是化種。將種子放進六七十度的溫水裏泡上兩三個小時後撈出來,用沙土攪拌晾曬催芽。第三道工序是播種上床。用人工播種器播種後用篩子實施覆土。技術上嚴格控制土的厚度,要點是不能太厚。之後要適時觀察地表濕度,濕度不夠時灑水保濕。

  “全光育苗法實際上是對種苗適應性的一個錘鍊,讓種苗對塞罕壩本地高寒的生長條件更加適應,提高成活率。”高平介紹説。

  全光育苗技術成功後,機械造林還解決了一系列難題。比如落葉松上植苗機的時候最好去掉側枝,苗床留苗過密上植苗機容易折斷等。

  為滿足機械造林對苗木的要求,提高苗木的抗旱能力,技術人員大膽嘗試對一年生苗木用切根犁切斷主根,再培育一年的技術措施,使苗木鬚根發達,從而培育出了大量根部發達的“大鬍子”和粗壯低矮的“矮胖子”苗木。

  培育“大鬍子、矮胖子”優質壯苗的技術大大增加了育苗數量和産成苗數量,徹底解決了大規模造林的苗木供應問題。

  百萬林海的科學源頭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塞罕壩早期建設者曾經住過的窩棚。(資料圖片)

  2018年9月25日,塞罕壩機械林場尚海紀念林。

  林子裏有一座墓碑,那是塞罕壩林場第一任黨委書記王尚海的墓。墓碑旁,豎著他一米多高的雕像,深情地注視著林子裏的一草一木。

  “尚海紀念林”是王尚海安葬的地方,位於馬蹄坑營林區的中心。1989年,王尚海去世後,林場遵照他的遺願,將其骨灰撒在了馬蹄坑營林區,並將這片林子命名為“尚海紀念林”。

  墓碑不遠處,另一塊石碑引人注目,石碑上深深鐫刻著“綠之源”三個字。

  這個原名“馬蹄坑”的地帶,位於總場東北部10公里處,三面環山,南臨一條小河,形如馬蹄踏痕,共有760畝地。

  1964年春天,全光育苗法取得突破之後,塞罕壩人最早在這裡種下的幼苗,取得了96.6%的放葉率。地勢平緩、適宜機械作業的“馬蹄坑”,成為塞罕壩機械林場人工造林漸入佳境的轉捩點。

  如果説“一棵松”是塞罕壩林場得以建立的“源頭”,那麼尚海紀念林,則是塞罕壩最初成長的“源頭”。而塞罕壩的百萬林海,還有一些無形的“源頭”。

  事實上,儘管名字叫作機械林場,但實際上塞罕壩120多萬畝的人工林,真正使用機械大規模人工造林的僅有十幾萬畝。其餘的人工林,都是林場職工一鍬一鍬栽下的。

  但哪怕只是一鍬一鍬挖土,也自有它的科學道理。

  在機械造林與人工造林的過程中,塞罕壩人改造過進口的植苗鍬,改裝過當時最先進的植苗機,研發過各種適宜本土的“土辦法”。

  李永東介紹説,過去圍場一帶人工造林是“中心靠山植苗法”,工序複雜、費時、進度慢。林場職工摸索出了一套“三鍬半人工縫隙植苗法”。

  “三鍬半人工縫隙植苗法”的技術並不複雜:第一鍬向內傾斜45度斜插底土開縫,重復前後搖晃,直到縫隙寬5釐米至8釐米,深度達25釐米。順著鍬縫側面抖動苗木投入穴中,深送淺提,以舒展根系,再腳踩定苗。離苗5釐米左右垂直下插第二鍬,先拉後推,擠實根部防止吊苗,擠法同第一鍬。第三鍬,再距5釐米,操作同於第二鍬,仍為擠實。最後半鍬堵住鍬縫,防止透風,以利於苗木的成活。最後是平整穴面,覆蓋一層沙土以利保墑。

  “三鍬半縫隙植苗法”是塞罕壩機械林場的獨創,與行業通用的“中心靠山植苗法”比,造林功效提高一倍,同時能節省造林成本。

  “深送淺提,不漏紅皮”是提高小樹苗成活率的有益經驗,栽植深了淺了都不好。他們經過反復實踐,發現在塞罕壩栽植落葉松只能埋到苗木根部的紅皮位置。樟子松和雲杉埋得不能超過第一輪針葉,過深或過淺都不容易成活。

  李永東説,多年過去,如今塞罕壩造林已經摸索出更多科學方法。但在當時的條件下,這些嘗試匯集了塞罕壩幾代建設者們的心血,成為塞罕壩植樹造林過程中積累下來的寶貴財富。

  2018年6月30日,塞罕壩機械林場陰河分場的亮兵臺。

  曾為塞罕壩人頒發“地球衛士獎”的聯合國副秘書長兼環境規劃署執行主任埃裏克·索爾海姆兌現自己的承諾,要來塞罕壩親眼看一看。

  眼前莽莽蒼蒼的林海帶給他深深的震撼。他説,塞罕壩人獲獎是實至名歸。“他們讓森林又回來了。”

  一個“又”字,跨越百年。其背後幾代人靠“塞罕壩精神”支撐下改天換地的努力不可備述。

  構建生態鏈

  林海脆弱的一面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環抱于林海之中的賽罕塔是塞罕壩機械林場9處望火樓之一,同時可供遊客登塔賞綠。 記者趙海江 田明攝

  華北平原和內蒙古高原交接的地方陡然升高,一個大臺階分割出上下兩種地貌。這個臺階就是壩。

  這條東北—西南走向的“大壩”,南高北低,南界被稱為“壩緣”或“壩頭”。由壩頭向北緩緩傾斜,壩頭和壩下相對高差達500—1000米。

  古生代末期的造山運動,成就了這樣一個奇特的地貌。如今,這裡作為內蒙古高原的一部分仍在緩慢隆升。

  從地理位置上看,塞罕壩位於圍場滿族蒙古族自治縣北部,也是河北的最北端,屬森林-草原交錯過渡帶,海拔1010—1940米。

  天地造化,使這裡的森林成為阻擋北方風沙南侵的天然要衝。塞罕壩上的百萬畝林海,是護衛京津的最好生態屏障。

  守護好這道屏障,塞罕壩的生態探索依然在進行。

  2019年4月15日,塞罕壩機械林場總場陰河林場。

  24歲的林場撲火隊值班員劉志剛,每隔15分鐘就會接到媽媽齊淑艷打來的電話:“一切正常。”

  電話來自林場最高的一處“望海樓”,那裏海拔1940米。

  劉志剛的父母劉軍和齊淑艷夫婦是長駐“望海樓”裏的瞭望員。這個時節,他們每天要拿著望遠鏡,登上高16米的瞭望塔露天平臺去觀察。

  “把林子看護好,是每個林場人的責任。”劉軍説,“防火責任大如天。這片林子不僅是我們的‘命根子’,更是幾代塞罕壩人的‘命根子’。”

  最近幾年,林場加大科技投入,加裝了林火視頻監測系統、紅外探火雷達、雷電預警監測系統,無人機也投入了防火巡邏執勤。

  但先進監測網絡的建立,沒有讓塞罕壩人心裏那根防火弦鬆懈分毫——畢竟,監測網絡再先進,也不能百分之百覆蓋,更無法百分之百準確識別著火點。是煙是霧,還需要人來判斷。

  如今,塞罕壩有116名專業化撲火隊員,220名半專業化撲火隊員,263名專職護林防火人員,9座望海樓,14個固定防火檢查站。緊要期,他們需要全員上崗,隨時出動。

  2018年5月18日,陰河林場。

  兩架直升機轟鳴著飛過林海。

  白色的直升機“一”字形低空飛掠而過,機腹上一根長35米的橫管不停噴灑霧狀藥劑,精準打擊啃食樹木的落葉松尺蛾。

  除了防火,塞罕壩機械林場職工們的另一個重要任務是防蟲。

  “面對任何可能危及林木的蟲害,我們都要堅決説‘不’。”塞罕壩機械林場森林病蟲害防治防疫站站長國志峰説,用直升機對付落葉松尺蛾,只是一年中無數個追擊殲滅病蟲害戰役當中的一個。

  “根據我們2017年秋季林業有害生物調查預測,2018年將有16萬畝落葉松可能發生尺蛾病蟲害,如此大面積,十幾年未遇。”國志峰説,落葉松尺蛾從卵到幼蟲再到蛹的蛻變,只需要半個月時間,“化蛹之前防治不住,蛹就會入土越冬,來年對森林的危害就更大了。”

  為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2018年,林場採取飛防加人防的戰術,向落葉松尺蛾發起立體攻擊。一架直升機,一次可攜帶200公斤藥劑,相當於30人同時作業。到5月27日飛防作業結束時,直升機總計出動了220架次,防治面積12萬餘畝。

  這樣的“人蟲大戰”,不時在塞罕壩上演。

  塞罕壩冬季漫長且氣溫極低,最低氣溫-43.3℃,河北省的極端最低溫紀錄即産生於此。這裡,甚至沒有明顯的夏季,大風天數多,年均6級以上的大風日數67天,最多年份達114天——這些,已屬典型的寒溫性高原氣候,與大興安嶺北坡氣候特點類似。

  這樣的自然條件,是不少外來樹種在塞罕壩難以存活的重要原因。獨特的氣候與地貌,讓塞罕壩在全國造林行業內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自然條件加上歷史原因,這裡人工林的樹種以落葉松、樟子松、雲杉為主,且人工純林的比例非常大。

  行業內的共識是,單一樹種形成的純林,主要有三個弊端:林木生長受限、防火和防蟲難度大。

  國志峰介紹,從生態系統來説,這樣的森林是很脆弱的,容易爆發大面積的病蟲害。而對塞罕壩林業有害的生物包括松毛蟲、小蠹、白毛樹皮象等20多種。

  從林場總場的森防站,到分場的森防股,再到更基層的測報員,每年防蟲期到來之前,塞罕壩的相關崗位會全線啟動,對病蟲害可能爆發的地點、發生面積、蟲口密度、危害程度等,做大量調查和分析。

  塞罕壩林場採用的防治方法,主要有噴煙防治、噴霧防治、飛機防治、物理防治、天敵防治、毒餌誘殺等,因蟲施策。大規模防治展開之前,工作人員要捕來不同種類、不同成長期的害蟲,然後用不同品種、濃度的藥品分別噴灑,記錄其死亡時間,從而探尋出最佳防治時機和藥品。

  不過,飛防好比地毯式轟炸,並不精細,剩餘4萬畝的陡坡峭壁,則需人工處理。

  這是名副其實的“人蟲大戰”。

  每年從4月到9月底,國志鋒和他的一百多位同事,每天淩晨3時就要背著重約30公斤的藥劑和設備,到達作業地塊。從天不亮開始,他們要一直忙到晚上,有時直到深夜才能到家,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

  多年來,單一樹種的塞罕壩林場,病蟲害成災率始終控制在千分之二之內。這個數據,穩穩保持在河北省林業部門劃定的“成災率不高於千分之三點三”的紅線以內。

  而塞罕壩林場摸索建立的完善的預報、防治體系中,目前已有多個行業技術標準在全國林業系統推廣。

  塞罕壩對蟲害防治的理念和技術還在不斷進步。

  “近幾年,我們塞罕壩在防治病蟲害的同時,更加注重生態環境保護,‘自控機制’‘生態平衡’成為林場的關鍵詞。”

  國志鋒説,現在塞罕壩人的理念是,只要能夠實現森林自控的,就不人為干預;只要能夠小範圍控制的,絕不擴大面積防治;只要能利用生物天敵防治的,就不使用化學藥劑。“目的就是將環境污染降到最低,最大限度保護非防控對象,促進森林形成自控機制,維護生態平衡。”

  林木飽和之後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塞罕壩機械造林場景。(資料圖片)

  2018年9月20日,塞罕壩三道溝東坡。

  “這裡的土叫‘頭皮土’。”塞罕壩機械林場總場陰河林場副場長彭志傑,隨意撥開幾釐米厚的一層薄土,下面拳頭大小的石礫一個擠一個。這樣的山體上,連灌木存活都不容易。

  塞罕壩三道溝東坡,是一道坡度接近30°的石質山陽坡,曾被專家斷定種樹難活。

  彭志傑給記者算了這樣一筆賬:塞罕壩機械林場的面積達140萬畝。這140萬畝經營面積中,除去已成林的112萬畝人工林,有些地是濕地,要保護,不能栽樹;第二是林業附屬用地,比如説有190多公里林路;還有一個面積比較大的是森林防火隔離帶;此外還有一些管護用房用地、生活居住場所。

  塞罕壩機械林場從1962年組建至今,種了57年的樹,能種樹的地方,基本上已經種滿。到2017年,全林場僅剩下像三道溝東坡這樣的1萬畝石質陽坡尚未造林。

  這些石質陽坡,已經成為塞罕壩“最後的硬骨頭”。

  2018年5月,面對石質陽坡造林的世界級難題,儘管再造一畝林要倒貼500元,塞罕壩人仍向最後的1萬多畝石質荒山發起了總攻。

  石質荒山種樹,難度有多大?

  彭志傑攤開佈滿老繭的雙手。

  在這樣的山上挖樹坑其實就是鑿石頭,一鑿下去,震得手疼。而最難的,是搬運樹苗。山上無法澆水,上山前容器苗要澆透,一棵40釐米高的苗就重達七八斤。坡陡山高,機械上不去,全靠人扛騾子馱,“就連騾子都經常累得撂挑子”。

  沒有可借鑒經驗,塞罕壩人不斷摸索,總結出了大穴、客土、壯苗、覆膜、覆土等一系列嚴格的技術規範,實現了“一次造林、一次成活、一次成林”。

  截至2018年年底,塞罕壩林場石質荒山攻堅造林任務基本完成,造林成活率達到99%。幼樹成林後,這片世界最大人工林場,森林覆蓋率將達到86%的飽和值。

  這意味著什麼呢?

  塞罕壩機械林場總場北曼甸林場場長張利民説:這意味著我們已經無地再造林了。

  無林可造之後,塞罕壩林場的職工們又該幹些什麼,塞罕壩林場下一步又往哪個方向發展呢?

  “以往塞罕壩造林解決的是‘有沒有’的問題,以後就要更多地解決‘好不好’的問題了。”張利民説,“目前我們塞罕壩的主要任務,就是如何讓這些林子‘高品質發展’。”

  2018年9月20日,塞罕壩機械林場尚海紀念林。

  塞罕壩機械林場總場林業科副科長常偉強,正拿尺子一棵棵測量新引進的新疆雲杉生長數據。

  如今,為改變造林樹種單一,豐富林種樹種結構,促進林木産品多樣化和多元化,林場依照樹種的生物學特性,結合本地氣候和地理條件,從黑龍江、吉林、遼寧引進了彰武松、紅松、冷杉、水曲柳、黃菠蘿、核桃楸、五角楓等珍稀樹種5萬餘株,並在立地條件不同的大喚起林場、第三鄉林場、千層板林場共試驗栽植300余畝。

  “‘構建生態廊道和生物多樣性保護網絡,提升生態系統品質和穩定性’,這為我們指明瞭提高森林品質的方向。”常偉強説,人工純林樹種單一、難以形成穩定的生態鏈,需要通過間伐、撫育、林冠下更新樹種等人工手段實施近自然管護,營造復層異齡混交林。

  綠色暢想曲

  變化的森林結構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塞罕壩秋色。記者賈恒攝

  2018年7月,塞罕壩千層板林場馬蹄坑營林區,尚海林42林班。

  李永東帶著林場員工們正在做森林調查設計。檢尺、打漆、記錄、確定邊界,為明年這個地塊“撫育間伐”提供科學依據。需要間伐的林木,要打上紅色漆,需要保留的,則打上藍色漆。

  “造林完成了,我們現在幹什麼?撫育間伐!”李永東説,樹不是不能伐,只是要科學地去伐。青山常在,永續利用,越伐越多,越伐越好,這才是科學育林的道理。李永東解釋,“造林是技術,管護是藝術,只造不管等於零。種樹要比種莊稼還用心,不僅得澆水、除草、施肥,還要輔以修枝、撫育、間伐等科學管護措施,樹木才能長得快,長得好。”

  缺乏經營撫育的林子,連草都不長。施加少量人工干預的林地生態良好,森林生物多樣性持續增加,可形成喬、灌、草、地衣苔蘚相結合的立體森林資源結構。

  自建場以來,塞罕壩就一邊抓造林,一邊抓營林。特別是自1983年全面轉入森林經營階段以來,林場摸索出一套科學撫育管護的模式,實現了“越砍越好”的良性循環。

  木材生産曾經是塞罕壩林場的支柱産業,一度佔總收入的90%以上。近年來,林場大幅壓縮木材採伐量,木材産業收入佔總收入的比例持續下降,最近這5年已降至50%以下。對木材收入的依賴減少,為資源的永續利用和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基礎。

  “根據河北省林業調查規劃設計院的調查和預測,‘十三五’期間塞罕壩林場林木蓄積年生長量約為54萬立方米。因此,只要年均消耗蓄積維持在20萬立方米左右,完全可以保證森林資源總量的持續健康增長。”李永東介紹,河北省下達塞罕壩林場的“十三五”採伐限額為每年20.4萬立方米,但林場實際的林木蓄積消耗量,控制在13萬立方米左右。

  塞罕壩林場的採伐限額只用了六成,而且主要用於“森林撫育”:嚴格按照規章制度,把林子裡長勢較差的林木伐掉,將林木密度過大的地方降下來一些,使留下的林木能夠更好地生長,提升森林品質。

  2018年9月20日。

  剛剛結束了短暫的探親假期的常偉強,正駕車逆風返回壩上。

  初秋時節,來自南北的兩股暖冷氣流在接壩地區激烈碰撞,來自北方的風已經開始冷冽——巨大的溫差,使常偉強不得不半路停下來加上一件厚衣服。

  去往塞罕壩機械林場總場的路蜿蜒曲折,經圍場後汽車開始在盤山路上爬坡。天際線上,雲與黃綠色的樹林模糊了界限,盤旋而上的汽車,猶如一艘小船,在雲與樹的波浪裏浮游。

  38歲的常偉強臉色黑紅,他的辦公室陳設簡單,案頭散亂著各種書籍文件。這裡並不是他經常落腳的地方。

  “更多時候都在林子裏。”常偉強説,林場總場的辦公室向來人氣不旺,因為大多數時間,人們都是一頭紮在林子、苗圃裏,“那裏才是我們的辦公室。”

  林業科正在組織一次生産大聯查,造林密度、成活率、苗木品質等都需要檢查統計,常偉強的工作量不小——要想在林子裏跟上他的步伐,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這樣的聯查,將為未來的“撫育間伐”提供數字依據。

  “撫育間伐”騰出了空間,將造林之初每畝222株密植松樹減少到50株,個別區域僅保留15株。樹下通過“引闊入針”“林下植樹”等手段,在高層樹下植入低齡雲杉等,逐漸形成了以人工純林為頂層,灌木、草、花、次生林的復層異齡混交結構。

  塞罕壩的人工純林由此變得生動有趣起來——隨著通風透氣性增加,溫度高了、濕度大了,微生物開始活躍,林下積累的十幾釐米針狀落葉被加速分解,為植物生長提供更多養分,喬灌木和花草越長越高,也給這裡的小動物們營造出了舒適的生存空間。

  如今,森林面積在不斷增加,森林品質越來越好。

  林木蓄積量是反映森林品質的重要指標。塞罕壩林場的林木總蓄積量,由建場前的33萬立方米增加到1012萬立方米,增長了30倍。單位面積林木蓄積量,是全國人工林平均水準的2.8倍。

  除此之外,近年來,各地生態環境建設力度空前加大,綠化苗木需求大增。塞罕壩林場建設了8萬多畝綠化苗木基地,培育了雲杉、樟子松、油松、落葉松等優質綠化苗木。1800余萬株多品種、多規格的苗木,成為綠色“聚寶盆”。

  “林場的綠化苗木,銷往京津冀、內蒙古、甘肅、遼寧等十幾個省(區、市),每年收入超過1000萬元,多的時候達到2000多萬元。”塞罕壩林場産業化辦公室主任李雙説。在林場的帶動下,周邊地區的綠化苗木産業也迅速發展起來。

  資源的另一種開發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塞罕壩七星湖。記者趙海江 田明攝

  2018年7月20日,沿著塞罕壩國家森林公園內的公路蜿蜒前行,兩側密密匝匝的松林將一片片綠色送入眼簾,透過偶爾稀疏的林,可窺見遠方綿延起伏的丘陵、山脈、草原、湖泊……此時,七星湖濕地公園如點綴在綠毯上的明珠,驀然闖進視線。

  人未至,悠揚的樂聲已先入耳。湖光山色間,一座玻璃舞臺分外打眼。這是“綠色的旋律”2018塞罕壩森林音樂會系列活動現場。

  連著兩天,伴著細雨過後的花草香氣,原生態民歌民樂主題專場、童聲童趣合唱團主題專場、新時代經典作品主題專場三場特色專題音樂活動先後在這裡上演,每場演出吸引2000余名觀眾和遊客。

  “人披衣甲馬上鞍,大小兒郎齊吶喊,催動人馬到陣前。”7月20日,原生態民歌民樂主題專場中,來自陜西的11位華陰老腔演員,震撼上演了《將令一聲震山川》。

  “這就是中國最古老的搖滾樂——在原生態的大森林裏看到民族藝術走進現代生活,感覺特別讚!”來自北京的觀眾張浩讚不絕口。

  森林音樂會是一種新的嘗試,是對塞罕壩旅遊資源的進一步開發和升級。

  塞罕壩森林音樂會等系列活動,讓青山綠水與生態文明發展同頻共振,一邊是風吹樹葉的天籟之音,一邊是琴韻笛聲的悅耳旋律,這一刻,人與自然相得益彰。

  塞罕壩陰河林場,一座巨岩拔地而起,巍然屹立,這兒名叫亮兵臺,又稱康熙點將臺。

  傳説康熙皇帝在烏蘭布統之戰勝利後,曾登臨此臺檢閱凱旋的將士。登上海拔1874米的亮兵臺,眺望四方,林海浩瀚,壯闊雄渾。

  陰河林場場長趙立群介紹:“亮兵臺四週都是40多年前栽植的人工落葉松林,現在已經從幼苗長到十八九米高。這一帶的7萬多畝林海,還只是塞罕壩百萬畝林海的一小部分。”

  “點將聲聲隨雲去,林海滔滔百萬兵。”7月,昔日亮兵臺,已經成為遊人必看景點之一。

  今天的塞罕壩,綠色發展之路越走越寬。鬱鬱蔥蔥的林海,成為林場生産發展、職工生活改善、周邊群眾脫貧致富的“綠色銀行”。

  春天,群山抹綠,雪映杜鵑;夏天,林海滴翠,百花爛漫;秋天,赤橙黃綠,層林盡染;冬天,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塞罕壩四季皆有美景,是攝影發燒友的天堂,是華北地區知名的森林生態旅遊勝地。

  塞罕壩林場在保證生態安全的前提下,合理開發利用旅遊資源,嚴格控制遊客數量,已有十幾年未曾批准林地轉為建設用地。目前,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年均50萬人次,一年門票收入4000多萬元。

  如今,塞罕壩森林旅遊、綠化苗木等綠色産業的收入,早已超過林木經營收入。

  綠色新價值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①】綠地重生

  圖為塞罕壩上奔騰的駿馬。 孫閣攝

  2018年9月20日,大光頂子山。

  這是河北最北界上的一座山。由此向北十幾公里,就是內蒙古克什克騰。

  藍天白雲下,一座座白色的巨大風機矗立山頭,葉片隨風轉動,帶來清潔能源,同時成為一道悅目風景。

  最近5年,塞罕壩林場利用邊界地帶、石質荒山和防火阻隔帶等無法造林的空地,與風電公司聯手,建設風電項目。可觀的風電補償費反哺生態建設,為林場發展注入活力。

  更新潮的還有。

  植樹造林者種植碳匯林,測定可吸收的二氧化碳總量,將其在交易市場掛牌出售;碳排放單位購買二氧化碳排放量,來抵消其工業碳排放。碳匯交易,是通過市場機制實現森林生態價值補償、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有效途徑。

  塞罕壩的造林和營林碳匯項目,已在國家發改委備案,總減排量為475萬噸二氧化碳當量。如果全部實現上市交易,保守估計可收入上億元。

  圍繞一片林的多种經營嘗試,正是重生之後塞罕壩的發展方向。

  “塞罕壩未來的重點工作,是如何實現可持續經營。”20多年持續關注塞罕壩的林業專家、河北農業大學林學院院長黃選瑞近年來一直在不斷探索塞罕壩可持續經營之路。

  目前,他的主要工作有兩個方面,一是對塞罕壩林業資源進行立地分類與評價,探討其在全球氣候變化背景下的生態穩定性。二是科學規劃,確定可持續經營目標。

  黃選瑞介紹説,未來塞罕壩的可持續經營規劃,應該從流域尺度、林分尺度等高一級的層級著手,通過立地分類與評價結果,探索全週期經營模式。

  在黃選瑞看來,無論是塞罕壩的重生還是新生,終歸要回到四個字:尊重自然。

  “草木植成,國之富也。”中國林科院評估結果顯示,塞罕壩森林的生態價值,是木材價值的39.5倍;森林生態系統每年産生超百億元的生態服務價值。據測算,塞罕壩森林資源的總價值,目前已經達到約200億元。

  塞罕壩半個多世紀生態環境的變遷,印證著人與自然的關係法則:“人因自然而生,人與自然是一種共生關係,對自然的傷害最終會傷及人類自身。只有尊重自然規律,才能有效防止在開發利用自然上走彎路。”

  與雲貴、川陜等地區相比,河北在植被資源的總量和種類上並算不上豐富。但複雜的地貌和氣候條件,讓河北植被總體上呈現出具有過渡性質的多樣性特點。更為重要的是,作為人類活動最早的地區之一,人與植被之間的進退、互動在這裡更具有典型意義。河北大地上都有哪些原生植被,河北森林和草原經歷了怎樣的歷史變遷,而人與森林究竟該建立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敬請關注《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第二單元。 (採訪/記者 袁偉華 李建成 陳寶雲 執筆/記者 袁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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