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李崗遺址: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來源:鄭州日報  |  2022-03-29 15:51:42

  原標題:“九問溯源 奮楫篤行”第一問 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編者按

  在中華文明的初創時期,沒有哪一個地區的文明比鄭州更豐富,沒有哪一個地區的文明比鄭州更系統,沒有哪一個地區像鄭州一樣文明發展從未斷線,從氏族時代跨入古國時代、又從古國時代跨進王國時代,一步一個腳印地完成了中華文明的奠基。

  讀懂最早中國,從鄭州開始。

  3月28日起,鄭州日報特別推出“行走鄭州 讀懂最早中國”系列報道,讓我們一起行走鄭州,追溯文明起源,讀懂最早中國!

  3月22日,春分時節,光景明媚。我們踏上了九問溯源的第一站——新鄭。黃帝故里,尋根聖地,懸燈結綵,正在為盛典做著最後準備。作為海內外炎黃子孫共同的精神家園,每年“三月三”,全球華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到這裡。

  這是我們引以為傲的五千年文明之初始!無論是傳説中的黃帝時期的故事,史學中的五帝時代的記載,還是考古學中的仰韶文化時期的實證,都從不同層面詮釋豐富著人文初祖黃帝的偉大形象,讓那段文明初創時期充盈著溫潤和光澤。

  黃帝時期之前的先民是怎麼生活的?黃帝時期的豐功偉業是如何奠基的?謎題,從半個多世紀前新鄭裴李崗村農民平整土地時翻出來的石磨盤開啟。我們通過走訪博物館館長、講解員、考古人員、遺址所在地村民,以及相關專家學者,拼圖式去了解8000多年前的秘密。 

裴李崗遺址: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裴李崗遺址: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裴李崗遺址: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陶鏟(上圖)、陶斧(中圖)、陶紡輪(下圖) 鄭報全媒體記者 徐宗福 攝

  從搓衣板到文化館,石磨盤進京驚動“大人物”

  “20世紀50年代初,新鄭裴李崗村的農民們在平整土地時總是挖出形狀奇特的石磨盤、石磨棒,對文物沒有太多概念的他們,就把這些東西留在家裏當搓衣板用。到1969年冬,當地文化館已經收集了20多件石磨盤、石磨棒,但是並不清楚具體出土位置和年代。”新鄭市博物館館長杜平安介紹説,裴李崗遺址的發現不是一帆風順的,是許許多多文物工作者面對困難困惑始終不服輸不退卻,才最終揭開它的神秘面紗。

  1972年《河南日報》在《我省出土的歷史文物介紹》中刊登了“原始社會晚期的石碾盤和石棒”。1973年國家文物局徵集文物辦展覽,被推薦送去的石磨盤,最終因出土地點和時代沒有調查清楚被退了回來。

  1975年,距離裴李崗村約20公里遠的唐戶村,在平整土地過程中,再次發現一些器物。可發掘來發掘去,始終沒見石磨盤的蹤影。

  待到1977年,裴李崗村民李鐵蛋最新發現的石磨盤與出土處的印痕完全吻合!裴李崗遺址終於呼之欲出——隨後至1979年,裴李崗村共進行了三次大規模的發掘。

  據説,為了叫響“石磨盤”的名頭,時任開封地區文化局文物科科長的崔耕和新鄭縣文化館工作人員薛文燦曾帶著石磨盤去北京找媒體宣傳,被轟了出來仍不死心。這群執拗的文物人來回奔波于國家文物局、《文物》雜誌社、中國科學院……功夫不負苦心人,考古大家夏鼐、安志敏、蘇秉琦、裴文中先後都對石磨盤産生了濃厚興趣,提供了具體幫助。

  裴李崗,終不負眾望。

  “從出土的石磨盤、石磨棒、鋸齒鐮和大量陶器來看,距今8000多年前的裴李崗文化時期人們過著以農業為主,漁獵為輔的氏族經濟生活,人類離開洞穴,進入平原,建造房屋,形成相對定居的原始村落。這裡陳列的有用於砍伐的石斧,用於松土播種的石鏟,還有用於收割禾穗的石鐮,説明當時的農業生産已脫離了‘刀耕火種’的原始狀態,進入了鋤耕農業時期。”新鄭市博物館講解員胡嘉説,以新鄭裴李崗為代表的這一遠古文化,正是人們尋覓已久的黃帝文化之源。“在自己世代生息的腳下,挖出了中華民族偉大文明的根,這是多麼讓人興奮和驕傲的事!”

  20世紀20年代,現代考古學進入中國後,新石器時代中期的仰韶文化和新石器時代晚期的龍山文化陸續有所發現。但新石器時代早期文化是什麼樣子,卻沒有任何發現。於是西方一些學者抓住這個空子,提出“中國文化西來説”“外來信息是中國新石器時代起源的決定因素”等謬論。這些言論激起中國考古工作者的強烈憤怒,裴李崗遺址的發現,終於讓大家揚眉吐氣。

  1980年著名考古學家許順湛提出,以裴李崗遺址為代表的古文化遺存命名為“裴李崗文化”,得到了考古界普遍認同。從此,裴李崗文化作為一個時代的象徵,載入了人類文明的史冊。

  2021年10月18日,“百年百大考古發現”終評結果出爐,河南省有14個項目入選,數量位居全國第一,再次印證了河南“文物大省”“考古強省”的地位。其中,鄭州市入選的3個項目分別是:新鄭裴李崗遺址、鞏義雙槐樹遺址、鄭州商城遺址。

裴李崗遺址: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裴李崗出土的石磨盤、石磨棒 鄭報全媒體記者 徐宗福 攝

裴李崗遺址:8000多年前石磨盤藏著什麼驚天之謎?

裴李崗遺址發掘現場 鄭報全媒體記者 徐宗福 攝

  中國最早定居村落的生活豐富多彩

  新鄭市博物館,更多的文物展現了目前發現的中國最早定居村落——裴李崗先民的生活細節。

  裴李崗遺址出土的乳釘紋陶鼎,是我國目前發現最早的一件陶鼎,許多考古專家稱它為“中華第一鼎”。綠松石墜,從人骨的頸下出土,上部小孔直徑不足1毫米,不僅説明當時鑽孔技術的高超,也折射出8000多年前先民對美的嚮往與追求。還有先民隨手捏制的玩偶,紅面豬頭、陶塑羊頭,證明當時家畜飼養已經出現……

  揣著幾千年的秘密和或遠或近的故事,我們來到了裴李崗遺址發掘現場。眼前是一座又一座探方,一個又一個剖面,一層又一層黃土,寂靜而樸素。

  李永強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助理研究員、裴李崗遺址發掘項目執行領隊,已在裴李崗村駐紮5年。考古工作是瑣碎和平淡的,並不像人們以為的那樣神秘、有趣。不是在田野發掘現場,就是在室內整理資料,或是協同其他學科進行驗證研究,這是李永強和隊員的日常。

  裴李崗遺址最近被大眾關注到的研究成果,是2021年度河南考古工作成果交流會上披露的“釀酒”和“麻繩”。

  “8000多年前,新鄭裴李崗人已經學會使用紅曲霉發酵釀酒,是我國目前發現最早的紅曲霉釀酒技術。”李永強介紹説,裴李崗人使用紅曲霉制曲作為發酵劑,主要利用稻米,並加以芡實和小麥族種子為原料的釀酒方法,是目前所知最早使用這一方法的例證。

  “通過提取微化石的方法獲得微體纖維遺存,發現陶壺耳部穿孔中有染色特徵的植物韌皮纖維,很可能是穿繩使用的遺存。這一突破性發現,對將來更系統地進行紡織品殘留物的研究提供了例證。”李永強説,最新檢測顯示,部分纖維顯示有藍、黑、粉色,以藍色為主,表明使用顏料染色工藝的存在。“目前還無法鑒定染料的來源,這一謎團未來有望通過化學分析破解。”

  8000多年前鄭州地區的人們已住上兩居室

  走進唐戶村,道路乾淨整潔,排列整齊的青瓦白墻小院落讓人賞心悅目,紅色的復古式門庭掩映在綠樹蔭中,給這個遠離市區小村落帶來一抹別樣色彩。文化廣場上,村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嘮家常。

  “俺村可有名了,經常有人來,還可多拍抖音的。”提起自己村,唐明軍無比自豪,“文化悠久,有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好幾千年的遺址。村口有觀景閣,上去就能看到黃帝口。每年南水北調生態廊道的海棠花一開,很多人專門開車、騎車來看。”

  在裴李崗遺址發現的過程中, “一閃而過”的唐戶村,雖然一直被考古人惦記著,但真正得以大面積發掘,正是來自南水北調工程的機緣——2006年,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信應君主持發掘的唐戶遺址,為人們探討8000多年前裴李崗文化時期的居住形態提供了線索。

  據該院工作人員汪松枝介紹,唐戶遺址的裴李崗文化遺存面積達30萬平方米,是目前已發現裴李崗文化中面積最大的遺址。文化層堆積最厚處達3米以上,屬於裴李崗文化聚落群的一級聚落遺址。共發現裴李崗文化房址60多座,也是目前發現裴李崗文化房址最多的地方。房屋建造方式均為半地穴式,分為單間式和雙間式兩種,在一雙間式房屋內發現有灶臺及陶器殘片,説明我們的先民在房屋裏既能做飯,又能在冬季取暖。房屋佈局上出現內向凝聚式特徵和人工壕溝防護設施以及排水設施。

  “唐戶遺址這種匠心獨具的佈局方法,表明裴李崗文化時期的人們已經充分考慮到人地關係。這一時期的人們在此長時間進行農耕和捕獵,有著嚴密的社會組織和較高的社會生産力,不斷進行繁衍生息,成為中國腹心地區新石器時代早中期面積最大的村落遺址。”汪松枝説。

  唐戶遺址內涵豐富,上至8000多年裴李崗文化,下至2000多年的周文化,時間長達6000多年,是國內少見的年代跨度長的地下博物館,為研究黃帝文化提供了完整、豐富的歷史資料和有利佐證。

  2009年,新密李家溝遺址的發掘揭開了中原地區考古的新時代,作為裴李崗文化發現30多年來新石器時代早期考古上的一次重大突破,代表一種全新的文化面貌的李家溝文化填補了舊、新石器時代過渡階段的空白——從狩獵、採集的遷徙社會到穩定居住的農業社會,這一人類歷史最為偉大的一次社會變革,在鄭州地區有了完整的演化歷程,中華延續至今的鄉村社會從這裡起步。而裴李崗村、唐戶村近年來發現的3萬多至2萬多年前的舊石器晚期遺存,給了人們更多的期待和遐想。

  暢想先人在肥沃、鬆軟的黃土地上,辛勤而出色地從事原始農業、手工業等生産勞動的情景,思緒萬千,請關注後續報道,看人類社會第一次生産力革命大潮的到來!(鄭報全媒體記者 蘇瑜)

編輯:張雨晴
圖片默認標題_fororder_WechatIMG11040
最新推薦
新聞
文娛
體育
環創
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