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捐獻成功 父母含淚送別
捐獻手術前,醫務人員集體默哀。京華時報通訊員楊紫雯攝
母親為送別兒子買來新衣服。京華時報記者趙思衡攝
昨天下午近3點,8歲男童小皓達被推進手術室,其雙腎、肝臟被取下,3名受捐者的移植手術隨即展開。小皓達的兩隻眼角膜則被送往同仁醫院眼庫,等待救助他人。幾天前,患有腦膠質瘤的小皓達被診斷為腦死亡,父母帶他到北京,想捐獻孩子的器官救助需要的人(本報3月18日報道)。
昨天下午1點15分,武警總醫院移植科,小皓達的4位家屬來到醫院,等待見孩子最後一面。在等候的時間裏,家屬都很沉默。
皓達的大姨、哥哥側著頭,癱軟在椅背上;母親黃雲芬茫然地看著前方;父親王教波緊抿嘴唇,倚著墻低頭站著。黃雲芬用虛弱的聲音勸丈夫,“已經這樣了,難過有什麼用,你這樣他也會難過。”黃雲芬開始整理給孩子的新衣服,藍棉服、藍長褲、藍色球鞋……“孩子平時喜歡藍色,也喜歡小動物,特別愛小狗。”黃雲芬細數兒子生病前的喜好,身邊的丈夫聽後不語,默默地踱步到走廊,低聲啜泣。
昨天下午1點45分,家屬進入ICU病房,同小皓達做最後的告別。幾分鐘後,皓達被推入手術室。
4位家屬返回辦公室,王教波攥著黃雲芬的手,一刻沒有放開。黃雲芬淚眼婆娑,數不清是今天第幾次流淚。她捂住心口,閉上眼,努力地平復情緒。半晌,她掏出手機,開始翻看孩子生前的照片。
4個小時後,捐獻手術成功。一直等在手術室外的家屬,終於松了一口氣。對他們與小皓達來説,這是告別,也是重生。
>>對話
“兒子對我笑,像萬箭穿心”
京華時報:為什麼想到了捐獻器官?
黃雲芬:孩子2013年10月病發,被診斷為瀰漫性腦膠質瘤。我甚至想,即便成為植物人也要手術,總會好的。可醫生説,這種病復發率很高。做父母的用盡方法救不了他,只想幫他減輕痛苦。
從那時起我就在想,是否有一種方法,能幫孩子延續生命?我對器官捐獻不了解,只是在電視裏看過。我很糾結,不忍心想他有這一天,怕他走得傷痕纍纍。直到去年8月,孩子的發病次數增加。他對我説,“我不想死。”這一刻使我下定了決心,我要幫他延續生命。
京華時報:之前問過孩子的意願嗎?
黃雲芬:這一年來,他很少哭,看我盯著他,就強擠個微笑出來,要安慰我。我真像萬箭穿心一樣。我有時哭了,只好騙他被爸爸欺負了,他都會告訴爸爸,“別惹媽媽生氣。”
我曾經問他,是否願意救別人,他説“我願意”。大概一週前,他問我,自己會不會死,我回答,你要堅強。所以我怎麼忍心告訴他捐獻器官的事,想等到萬不得已再説。可他去得這樣快,根本來不及。
京華時報:家人有沒有反對?
黃雲芬:開始都會顧慮。像我和丈夫,各自糾結很久説出來,才發現彼此想法不謀而合。火化了就沒念想了,這樣他救了別人,自己也還活著。
他上小學不到一個月,沒入少先隊。就想要個紅領巾,去天安門看升旗。之所以來北京,也是這個原因,我想孩子眼角膜的受捐者能代他看一次升旗。我知道受贈雙方要保密,我不會強求,只是一個母親的小小願望。
京華時報:手術前一晚,你們的狀態是怎樣的?
黃雲芬:我們夫妻一晚沒有合眼。14日,孩子就已經腦死亡了,只能靠呼吸機維持。可他躺在那兒,還有體溫,就像沒有離去。我們心情很複雜,手術了,就再也見不到了,可是我們的心願也完成了。
京華時報:之後有何打算?
黃雲芬:還沒想好。這是我們第一次帶孩子來北京,之前一直想帶他去一次天安門,沒想到再也沒有機會了。(記者 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