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吊二戰北非戰場阿拉曼:渡盡劫波後的自省與寬容
阿拉曼英聯邦公墓入口。攝影:張一夫
國際在線報道(駐埃及記者張一夫、黃元鵬):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硝煙從歐洲蔓延到非洲,大國的鋼鐵肌肉被源源不斷地從歐羅巴運往埃及和利比亞。在茫茫沙海,“沙漠之狐”隆美爾指揮的德意聯軍曾一度逼近尼羅河三角洲和開羅,但當隊伍行進到小鎮阿拉曼時,戰場局勢卻逐漸發生了變化。對於70多年前的那場戰事,後人有著怎樣的歷史記憶?
向阿拉曼英聯邦墓獻花的少年。攝影:張一夫
“陳列在這裡的是‘噴火’式戰機的航炮彈藥。展廳外還有一架在1999年發現的‘噴火’式戰機,被發現時整架戰機都被黃沙埋住了。” 在埃及的阿拉曼戰爭博物館,中尉講解員艾哈邁德向記者介紹了一件珍貴的藏品。他提到的這款戰機,是上世紀三十年代末開始服役的‘噴火’式戰機,是英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與德意聯軍爭奪制空權的利器,但對於戰鬥在馬爾他和北非戰場的盟軍而言,直到1942年夏天,這一型號的戰機才姍姍來遲。
在同一個夏天姍姍來遲的,還有當時的英國中將蒙哥馬利。在蒙哥馬利登陸北非前的18個月裏,盟軍在北非戰場連戰連敗,德意志“非洲軍團”兵臨小鎮阿拉曼,再往東就是尼羅河三角洲和開羅。
並立在阿拉曼英聯邦墓園的五塊墓碑。這五名士兵戰死於同一天,其中的一位死時才17歲。攝影:張一夫
霍華德·施莫爾是記者在阿拉曼採訪到的一位澳大利亞歷史學家,對於當時的戰場形勢,他分析道:“如果納粹勝利了,盟軍就要丟掉蘇伊士運河和(海灣地區的)石油,甚至輸掉整場戰爭,那種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1940年9月,意大利法西斯獨裁者墨索裏尼強令部隊向埃及發起進攻。不過,落後的裝備和散漫的軍心,使得意軍在短暫進入埃及後,便很快被英國人趕了回去。
隨後,在希特勒的命令下,隆美爾率德意志“非洲兵團”前往利比亞馳援意軍,並一鼓作氣將戰線向東推進了1200公里,隆美爾也因此收穫了“沙漠之狐”的綽號。這使得授命于敗軍之際的蒙哥馬利不得不背水一戰。一到北非,他就向英軍下達了“不得後撤”的死命令,“我們不能再後撤,與後撤有關的一切計劃和文件都將被燒燬。我們要在這裡紮根,在這裡戰鬥,不成功便成仁。我希望所有人都記住一點,黑暗的時代將永遠結束。首相(丘吉爾)命令我們消滅北非的軸心國力量,這一目標能夠達到,也必將會達到。”
阿拉曼戰爭博物館內陳列的“噴火”式戰機。攝影:張一夫
提振士氣,是蒙哥馬利的當務之急。不過幸運的是,他擁有了天時、地利和人和,戰場形勢也隨著這位“福將”的到來開始發生變化。中尉講解員艾哈邁德認為,蒙哥馬利登陸北非的1942年夏天,正是戰爭走向分水嶺的時刻,“在阿拉曼戰役初期,德國佔據上風,但是到戰爭後期盟軍逐漸積累起作戰勢頭,雙方攻守易位。”
在蒙哥馬利登陸北非前不久,因蘇德戰場吃緊,德軍將作戰範圍覆蓋馬爾他的第二航空隊戰機大量調往東歐,馬爾他和島上的英國駐軍的空防壓力大為減輕,並趁機向島上運送了大批“噴火”式戰機,不久後,該型戰機也成批進駐北非戰場的英軍基地,這使得英軍逐步獲得了奪取地中海和埃及上空制空權的能力。
在埃及法尤姆大學任教的伊哈布·阿裏博士告訴記者,對制空權的掌控,至為重要,“德國人的裝備是良好的,但是數量太少,英國人控制了馬爾他島,因此他們能(在地中海)切斷德國人的海上補給線。另一方面,(除了能從海上獲得補給外)英國人還能從埃及本土獲得物資供應。”
阿拉曼戰爭紀念館內的和平主題雕像。攝影:張一夫
為鞏固之前取得的戰果,德意聯軍在阿拉曼以西,南北向地埋設了長達60余公里,寬達8公里的地雷帶,以阻止英軍的反撲。
此時的盟軍,戰略上準備佯攻,“聲南擊北”,戰術上則積極進行排雷訓練;另一方面,在摧毀德意聯軍補給艦隻的同時,盟軍也在源源不斷地獲得來自美國的謝爾曼坦克。
終於,在1942年10月23日夜裏,盟軍集結超過800門大炮對德意聯軍展開轟炸,發動了史稱第二次阿拉曼戰役的戰略反撲。在盟軍的頑強攻勢下,德意聯軍且戰且退,先是撤到了利比亞,繼而逃到了突尼斯。1943年5月13日,軸心國在突尼斯的部隊向盟軍投降。
勝利終於降臨。然而,不能忘卻的是,在這場戰爭中雙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有統計顯示,在這場戰役中僅德意聯軍損失超過3萬人和350輛坦克,而盟軍也付出了死傷1.3萬人和損失500輛坦克的代價。
更令人遺憾的是,戰爭的影響持續至今。因大量地雷未能排爆,如今的阿拉曼還只是小鎮規模,放眼望去,到處是無人開發的空地。在很多遊客眼中,除了黃沙和死寂的海灘,阿拉曼就只剩下幾處公墓和一所戰爭博物館了。艾哈邁德告訴記者,他所在的戰爭博物館幾乎成了所有遊客的必到之地,“冬天來的人少些,夏天會多起來,一天會有四、五輛巴士的人過來,有些就是來為在二戰中服役(並陣亡的)父輩和祖父們掃墓的。”
昔日的戰場吸引著陸陸續續前來祭奠和憑吊的人們。這些年,參戰國代表會聚在一起,不定期地舉辦一些活動,紀念在戰爭中逝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