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陜西省歷史博物館內,有一件國寶級文物——鑲金獸首瑪瑙杯,這也是迄今所見唐代唯一的一件俏色玉雕。它通體晶瑩,按照瑪瑙上的自然花紋雕刻而成的彎牛角形狀,嘴部鑲有金帽。這件似牛似羊的瑪瑙鑲金酒器,穿越千年時光自唐朝而來,卻帶著濃郁的異域氣息,是絲路文化交融的佐證。然而,這件酒器卻充滿了神秘色彩,它的主人不明,它是舶來品還是大唐工匠模倣外國物品製作而成,史學界尚存爭論。然而對於今人來説,它靜靜展示在陜歷博的展櫃內,帶著特有的神秘,晶瑩剔透中散發著絲路的光華,這也許就是這件神秘“國寶”的魅力所在。
何家村窖藏出土的“無價之寶”
鑲金獸首瑪瑙杯于1970年10月西安何家村出土,是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中最重要的文物之一。整件文物杯高6.5釐米,長15.6釐米,口徑5.9釐米,杯體為角狀獸首形,獸雙角為杯柄,嘴部鑲金帽,眼、耳、鼻皆刻劃細微精確。獸首瑪瑙杯是唐代玉器做工最精湛的一件,也是唐代中外文化交流的産物,列入《首批禁止出國(境)展覽文物目錄》。陜西歷史博物館講解員高琦告訴記者:“鑲金獸首瑪瑙杯無論材質還是做工都極為罕見,它是一件由整塊瑪瑙雕琢而成的酒杯,杯體呈彎角狀,前小後大,首端似牛頭,雙目圓睜,炯炯有神;角似羚羊,前後盤旋,延伸至杯口,那個金帽還可以拆卸。所以也給人們留下了謎團,既然是酒器,那麼究竟是從敞口處飲酒還是從拆卸下來的金帽處飲酒呢?如果不為飲酒之用,那麼金帽又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呢?僅僅為了裝飾?目前還沒有答案。”
高琦介紹説,鑲金獸首瑪瑙杯做工精湛,選用極為罕見的纏絲瑪瑙製成,材質紋理細膩,層次分明,光鮮潤澤。工匠又巧妙利用材料的自然紋理與形狀進行雕刻,依色取巧,隨形變化。玉師在玉材的小端雕琢出惟妙惟肖的獸頭,把紋理豎直的粗端雕琢成杯口,而口沿外又恰好有兩條圓凸弦,線條流暢自然,天衣無縫。
是貢品還是大唐工匠仿製異域製品製作?
這件瑪瑙杯工藝精湛,帶有明顯的異域風格,但文物專家也曾表示,他們在大唐文物中找不到類似的器具。也就是説,鑲金獸瑪瑙杯很可能是一件孤品。這也就是這件鑲金獸首瑪瑙杯最大的謎團,它究竟是舶來品還是大唐工匠照著外國物品仿製的呢?《舊唐書》中有這樣的記載:“開元十六年,大康國獻獸首瑪瑙杯。”大康國究竟是哪個國家呢?史書上似乎並沒有記載。高琦告訴記者,有學者推測,大康國可能是康居國。史書記載,在今天的烏茲別克斯坦一帶,有個康居國。在西漢時,康居國臣服於匈奴和大月氏。東漢時期,康居國屬於西域大國,領地廣袤,人口眾多。唐朝時期,這個國家仍然繼續存在,被稱為“康國”。由於康國歷史上曾經輝煌過,人們據此尊稱為“大康國”,倒也合情合理。那麼這件鑲金獸首瑪瑙杯是不是就是大康國進貢的那件呢?高琦説,找不出書面資料,學界也沒有證明鑲金獸瑪瑙杯是貢品。
也有學者認為,這件瑪瑙杯可能是由唐代工匠模倣西域傳來的器物所製作的,它是唐代與西域各國文化交流的重要佐證。而在省歷博鑲金獸首瑪瑙杯展示櫃前,工作人員就擺放了很多關於西方“來通”的圖片和介紹,高琦也告訴記者,有專家認為這個瑪瑙杯就是倣粟特式來通製作的,年代為9世紀前期。她介紹説,雖然目前學界對於這件瑪瑙杯的年代和産地看法相去甚遠,但普遍認為其造型就來源於西方的來通,可能是藝術品或者特殊的禮器,而非實用品。比如那個可拆卸的金帽,如果拆卸下來,有可能導致杯中的水酒噴濺而出。
“來通”起源於西方,希臘的克裏特島在西元前1500年已出現此種器物,希臘人稱之為“來通”(rhyton),它像一隻漏斗,可用於注神酒,通俗地講,就是倒酒器。當時人們相信來通角杯是聖物,用它注酒能防止中毒,如果舉起來通將酒一飲而盡,則是向酒神致敬的表示。傳到亞洲以後,來通廣泛流行于美索不達米亞至外阿姆河地帶的廣大區域,甚至進入中國。記者在省歷博看到了現藏于美國賽克勒美術館粟特人製作的銀來通的圖片,從造型來説,是最接近於何家村發現的這件鑲金獸首瑪瑙杯的。
纏絲瑪瑙是盛産于西域的材質,而杯體造型又是常見於中西亞的器型,鑲金獸首瑪瑙杯這件神秘的文物蘊含著絲路文化交融的密碼,事實上,它埋在地下直到重見天日,有著上千年的時光,鑲金獸瑪瑙杯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們還未得知。儘管,我們和它的主人都曾望著同一輪明月,舉起酒杯。今天,有無數人走進陜西博物館,也許在這晶瑩剔透的杯子上,感受到了千年前那絲路上的輝煌和風塵。
文/西安報業全媒體記者 張靜 圖/視頻 西安報業全媒體記者 翟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