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凯

2023年7月份至9月份，“经济日报-中国邮政储蓄银行小微企业运行指数” 均运行于景气区间，分别为50.2、50.4和50.1，较二季度明显上升，反映小微经济呈现恢复扩张态势。市场需求持续恢复是小微指数运行在景气区间的重要原因，市场需求扩张带动了企业采购增加、利润提高，反映采购和绩效的分项指数三季度均处在景气线区间。今年以来，信心指数始终处于景气线上，说明小微企业整体信心较为充足。

小微指数走势和近期宏观经济形势吻合。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我国经济恢复向好总体回升的态势更趋明显，多个领域、多项指标都出现了一些积极变化。前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5.2%，企稳回升。外贸好于预期，国内市场活力也在增强。无论是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还是服务消费数据，今年三季度都在转好。中秋国庆期间旅游消费增长强劲，彰显了市场消费的潜力和活力。

虽然小微企业运行整体呈现向好趋势，但风险指数三季度仍处于景气线下。风险指数包含负债率指数、回款周期指数和流动资金周转指数三个细项指标，这三个指标三季度均处在景气线下且呈下降态势，反映账款拖欠问题有所增加，小微企业回款依然较为困难。这导致运营成本提高，是小微企业扩张意愿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小微企业回款困难持续多年，据笔者统计，2014年以来上市中小微企业应收账款占营业收入比重持续上升，这意味着解决应收账款问题应从长期着眼。

中小微企业在市场中处于相对弱势地位，更容易面临账款拖欠问题。大量应收账款回款困难，造成中小企业资金流紧张、成本上升、其他方面投入不足等问题，影响正常运营，严重时甚至可能导致企业破产。调查发现，中小微企业应收账款方面存在的共性问题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项目周期长垫资量大。建筑行业通常在项目前期垫资数额巨大，应收账款回款率低。技术服务业企业多会采取“预付款+中期款项+尾款+质保金”的收款方式，各环节付款比例由双方约定，但预付款不足以覆盖前期成本，需要企业垫资。

甲方履约情况不理想。调研显示甲方利用市场优势地位，签订不符合行业规范的合同甚至擅改合同的情况依然存在。部分甲方要求企业先开工后补签合同，为后期支付留下隐患。

票据使用仍然普遍。客户为大企业时，合同规定采用银行承兑汇票结算的情况较为普遍。企业在票据贴现时，可能会遇到不能贴现或贴现率低的情况，变相克扣合同款项。

供应链金融普惠性不高。目前专业供应链金融公司在给中小微企业提供融资方面依然有较大局限性。普通中小企业的应收账款很难进入应收账款融资服务平台系统，融资普惠性有待提升。

我国先后制订了《中小企业促进法》《保障中小企业款项支付条例》等法律法规，并出台系列行动方案推动清理拖欠中小企业账款。这些政策举措对改善我国中小微企业应收账款问题发挥了重要作用，但调查显示各类账款拖欠问题依然存在，仍需进一步加以改善。建议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对故意延迟验收、无故拖欠中小企业账款等行为的法律责任制度进行完善，对滥用市场优势地位逾期占用、恶意拖欠中小企业账款行为，加大联合惩戒力度。

第二，明确主体责任，增强主动调查。抓好支付中小企业款项的管理工作，各级政府要切实明确各方主体责任并严格落实到具体行动上。定期开展对中小微企业的主动调查，联合各部门摸清应收账款实际情况。

第三，进一步发展供应链金融服务，缓解企业资金压力。依法发展订单、存货、应收账款等抵质押融资业务，通过加强与核心企业的合作，加大对上下游中小微企业的融资支持。机关、事业单位和大型企业应当在中小企业提出账款确权请求后及时确认债权债务关系，推动大企业支持上下游中小企业开展供应链融资。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家中小企业研究院副院长、经济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