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美聯儲貨幣政策走向的不是颶風而是誰將執掌美聯儲

　　9月19-20日，美聯儲舉行年內第六次議息會議。外界都在密切關注，此次會議是否會做出縮減央行資産負債表或繼續提高聯邦基金利率的決定。年初以來，美聯儲已分別於3月和6月兩次加息，加息後一段時間內推動了美元幣值的走強，人民幣也因此承受了不小的貶值壓力。

　　按照此前美聯儲不斷釋放的貨幣政策調整信號，以及美國經濟走勢看，目前美聯儲已到了再次進行貨幣政策調整的時點。

　　二季度美國經濟強勁增長，增速達3%，明顯高於紐約聯儲預計的2%的增長趨勢。8月份失業率已降至4.4%，為危機後低點。美國企業研究所2017年9月公佈的民調結果顯示，美國民眾對美國經濟形勢表示滿意，目前滿意度已經回升到危機前2007年12月水準。當時41%的人認可美國經濟形勢，而2008年9月只有23%，現在為42%。一些指標甚至超過了1989年裏根總統時期。如對晉陞前景的滿意度上，1989年為67%，2017年為73%；對工資收入滿意度上2017年為78%，高於1989年的72%；工作壓力滿意度上2017年為86%，高於1989年的82%；對公司提供的退休計劃的滿意度2017年為68%，而1989年只有61%。美聯儲進一步收縮貨幣政策似乎已是板上釘釘。

　　但8月底以來，重創得州和佛州的兩場遭颶風卻為美聯儲收緊貨幣政策增加了變數。

　　兩場颶風造成的確切損失目前還無法統計，但從颶風造成的墨西哥灣石油加工停止、商貿、旅遊中斷以及基礎設施、房屋等的損毀情況看，損失將十分驚人。

　　“哈維”颶風在得克薩斯州造成的經濟損失預計高達1600億美元，為桑迪颶風（Sandy）和卡特裏娜颶風（Katrina）造成的損失總和。哈維目前已導致得州60多人喪生，大批民眾無家可歸。超過50萬輛汽車受損，為2012年桑迪颶風造成汽車受損的數量的兩倍。德州是美國重要石油加工地，其石油加工能力佔美國總石油加工能力的24%，接近四分之一。而受災最嚴重的休斯頓地區，其石油加工能力佔到了整個得州的58%，日産量270萬桶。距離休斯頓100英里坐落的是全美最大（也是全世界最大）的石油精煉企業莫迪瓦公司（Motiva  Enterprises）。僅該公司一家的加工能力就佔到了全美的31%。正常情況下，莫迪瓦公司每天石油加工能力的是60.3萬桶。為防範哈維颶風，該公司不得不將所有設備關閉，至今仍未重開。遭受哈維颶風襲擊後，受災地區的油價從之前的每加侖2.14美元上漲到了超過2.5美元，有的地方甚至高達5美元。不僅如此，由於颶風導致當地企業關閉、生産中斷，當地已出現大量失業，預計兩地三、四季度經濟將會遭受重創。在哈維颶風襲擊得州後的一週，得州的失業人口增加了6萬2千個。因此，在三四季度，美國失業率可能再次增加。

　　緊隨其後，颶風“厄瑪”以210公里的猛烈風速吹襲佛羅裏達,由於佛州人口密集，受厄瑪颶風影響的地區的人口數量佔到美國總人口的6%，此次厄瑪颶風造成的損失使其成為美國歷史上第十大自然災害。截止9月10日已經造成全州超過200萬戶停電，630萬人接到撤離令。據預測，厄瑪造成的損失在1000億左右。

　　兩場颶風顯然不會根本性扭轉美國經濟走勢。從美國經濟的歷史數據看，通常在遭受較大規模的天災後3-6個月，經濟也會有一個“報復性”反彈。天災造成的困難將是短期的，尤其是在一些經濟指標上。美國高盛公司現已下調了三季度美國經濟增速預期，降低了0.8個百分點至2%，但長期仍看好美國經濟。因此，美聯儲需要做到是，在外部要求暫緩收緊貨幣政策，給救災紓困相對寬鬆的貨幣政策空間和防範長期經濟過熱，為應對下次危機儲備更多貨幣政策工具間做出平衡。

　　預計，美聯儲或將在此次議息會議上設計出權衡之計：美聯儲不直接做出加息決定，而是啟動相對隱蔽的縮表進程，即回應了市場要求暫緩加息的呼聲，又較好地維護了繼續收緊貨幣政策的大週期，實現既避免了直接刺激市場，又事實上收緊了貨幣政策的雙重目標。

　　對下一步美聯儲貨幣政策走向影響更大的不是未來厄瑪颶風會吹向何處，而是誰將擔任下屆美聯儲主席。現任主席耶倫任期將於2018年1月結束。新任美聯儲主席的個人態度和其背後代表的政治力量的立場將發揮決定性影響。（余翔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經濟室主任，美國哈佛大學訪問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