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銳評】“脫歐”成真，更難的日子或許還在後頭

　　歷經3年半長跑，英國終於在格林尼治標準時間1月31日23點（北京時間2月1日7點）正式脫離歐盟。

　　英國議會廣場上，數千民眾見證了這一歷史性時刻。有人歡呼雀躍，有人唏噓長嘆，這預示著“脫歐”帶來的社會撕裂，並沒有因一錘定音而結束。雖然英國首相約翰遜宣稱將“開啟嶄新時代”，但圍繞英歐關係、地緣政治變化而引發的諸多不確定性，仍令人不安。

　　從1973年初加入歐共體，到如今“脫歐”成真，英國與歐盟47年的“婚姻”，讓世人看懂了什麼叫做“同床異夢”。英國廣播公司的評論認為，作為歐盟歷史上第一個退群的成員國，英國“脫歐”堪稱冷戰後歐洲最重大的地緣政治變動。德國總理默克爾難掩遺憾，稱“脫歐”給“德國和歐盟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過去十年間，在內外部因素衝擊下，歐洲一體化腳步明顯放緩。在不少西歐國家，經濟下行壓力與福利制度之間的矛盾凸顯。然而，制度困境卻束縛了歐洲主流政黨的改革步伐。此外，歐債危機激化了歐盟內部南北國家間的利益矛盾，難民危機觸發的民粹思潮擴大了東西歐裂痕，大西洋兩岸的美歐同盟關係正經歷前所未有的考驗。歐盟面臨的這些挑戰，使得英國社會的疑歐主義最終佔據上風。過去3年多，一波三折的英國“脫歐長跑”一次次挑動歐洲大陸的緊張神經，加劇了歐盟內部的離心力。許多人擔心，“脫歐”的下一張多米諾骨牌可能會隨時倒下。

　　力圖扛起歐洲一體化大旗的法國總統馬克龍1月31日發出警告，稱英國“脫歐”是對歐盟的一次打擊，也是一個“歷史性警報”，應該激勵歐洲人建立一個更加強大而高效的歐盟，推進改革勢在必行。可見，“脫歐”對歐洲政治精英觸動之深。當前，儘量緩解英國“脫歐”衝擊的呼聲，與歐盟謀求獨立、自主、團結的訴求形成了共振。但如何消除內部分歧、推動歐洲一體化進程，行動力顯得更為關鍵。

　　再算下經濟賬。英國的離開將促使歐盟重新調整各方利益格局。一方面，未來英歐貿易成本將不可避免地增加。另一方面，隨著倫敦金融城地位的削弱，巴黎、法蘭克福等城市將迎來強化經濟影響力的機會。此外，作為僅次於德國的歐盟第二大凈資金貢獻國，英國退出後，歐盟每年將新增100億歐元左右的資金缺口。對現在的歐盟27國而言，如何開源節流，無疑需要細細考量。

　　當然，對英國來説，告別歐洲的那一刻絕不意味著萬事大吉。正如英國《金融時報》指出，“脫歐目標的達成，只是艱難工作的開始”。英國首相約翰遜發表講話宣稱已迎來“新時代黎明破曉”的時刻，但豪言壯語掩蓋不了棘手難題。

　　從英國國內政治看，耗時甚久、以兩位首相下臺換來的“脫歐”成果，對英國社會元氣造成巨大損傷，民意出現巨大撕裂。由此點燃的蘇格蘭“脫英”情緒，成為明顯的政治風險。在對外關係層面，英歐分手後如何重塑雙邊關係是個考驗。根據約定，雙方還有11個月的過渡期，至今年12月31號結束。在此期間，英歐將圍繞未來關係展開談判，其中達成自貿協議是重中之重。約翰遜強調，他將利用保守黨在下議院優勢，通過立法來阻止延長“脫歐”過渡期，爭取在今年內與歐盟達成新的貿易協定。可以預見，英歐雙方將為追求“利益公平”討價還價，來回撕扯在所難免。而有關制度安排的進展，將直接決定“後脫歐時代”的英歐關係能否順利起航。　

　　更重要的是，作為曾經的“日不落帝國”，英國必須在新坐標下尋找新定位。人們注意到，早在“脫歐”僵持進程中，英國就與韓國簽署自貿協定，同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有關磋商也在進行。英國近日還主辦了英國非洲投資峰會，拓展外部市場機遇的意圖明顯。此外，英方也渴望儘早與中國啟動雙邊自貿協定磋商，為打造中英關係“黃金時代”注入力量。顯然，推進貿易談判是約翰遜首相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英方加快在世界版圖上謀篇佈局的開路先鋒。

　　英國正式“脫歐”，為動蕩、惶恐和錯愕的2020年1月劃下句號。然而，自立門戶的英國會迎來“新生”嗎？“脫歐”會給世界帶來怎樣的長遠影響？或許，只有未來幾代人才能給出答案。（國際銳評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