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能否跨過五年之“痛”？

　　幾度延期之後，最新一輪敘利亞問題日內瓦和談第二階段會談將於4月13日重新啟動。根據聯合國秘書長敘利亞問題特使德米斯圖拉透露的信息，本輪會談將繼續採用“間接會談”的形式，由他本人及其他聯合國官員在敘利亞政府代表團和敘利亞反對派高級談判委員會成員之間傳遞信息。

　　相比3月底的上一輪會談，本輪會談將開始觸及談判雙方的核心訴求。“隔空喊話”是否能夠消弭談判雙方之間的種種分歧，自2011年以來飽經內亂之苦的敘利亞能否跨過五年之“痛”？全世界目光殷切聚焦的談判桌上，充滿未知。

　　◎談判開始觸及“痛點”

　　在距離上一階段會談結束近20天后，新一輪敘利亞和談第二階段會談終於提上日程。根據聯合國秘書長敘利亞問題特使德米斯圖拉的介紹，敘利亞主要反對派代表團和敘政府代表團近日將先後抵達日內瓦，在至少兩周時間內，以德米斯圖拉及其他聯合國官員為“仲介”，繼續進行“間接會談”。

　　值得關注的是，這一階段會談將開始觸及敘利亞問題的“痛點”。德米斯圖拉此前曾表示，第二階段會談需要落在具體的政治進程上，以便促成真正的政治過渡。

　　在此之前，在3月底舉行的第一階段會談中，敘政府代表團和反對派高級談判委員會在尊重敘利亞領土完整、拒絕外來干預等12個原則問題上形成共識。

　　“打了5年，雙方能夠坐下來談不容易，這就是一個進展。”寧夏大學阿拉伯語學院院長李紹先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指出，在第一階段談判中，雙方對於達成共識都沒有提出明確的反對或拒絕，這是一個較為積極的進展，也為第二階段談判創造了有利條件。不過，需要直面的是，達成的共識都是關於一些原則性問題，也不具備任何法律約束力，因此難以稱其為會談的“突破”。

　　相比“中間人”德米斯圖拉的樂觀，並未謀面的談判雙方對這份共識表現出更為謹慎的態度。在敘反對派看來，這份共識是一個有益的導引，但並非雙方簽署的具有法律地位的協議。敘政府代表團則表示，將對這份共識進行仔細研究，在4月重啟的第二階段會談中進行公開回應。

　　“上一階段談判更多的是改變談判雙方的情緒，使戰場上的敵手變為談判桌上的對手。”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所長李偉建對記者分析稱，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解決，接下來即將開啟的第二階段會談就將提出具體問題，進入真正的“實質性”交涉。

　　◎取得進展跡象渺茫

　　問題已經擺在談判桌上。但如李偉建所説，“提出問題是一回事，能不能在時間表內解決這些問題是另一回事。”

　　對於即將開始的新一階段會談，分析普遍持謹慎態度。“雙方在許多關鍵問題上仍然針鋒相對，態度截然相反。”李紹先坦言，目前缺乏對於談判抱以樂觀態度的理由。

　　雙方最大的分歧還在談判的核心，即“政治過渡”的問題。在去年年底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的政治解決敘利亞問題的決議中，曾制定了一個有關政治過渡進程的時間框架，即在今年年初啟動談判，在半年之內組成過渡政府，在1年半之內完成政治過渡。然而，對於這個反對派認為應該在18個月內啟動解決的問題，在敘政府看來，現在討論還為時尚早。

　　此外，在如何決定巴沙爾的未來命運、如何界定恐怖主義組織、如何認定外來干涉、如何取捨國家機構等眾多問題上，談判雙方目前仍然各持己見，所持立場差別甚大。“如果和談要有所進展，每一個問題都是繞不開的。而從目前情況來看，每一個問題都沒有能夠得到解決的跡象。”李紹先説。

　　李偉建認為，“間接會談”的形式還暴露出一個問題，即舉行和談的動力主要來自外部，但敘政府和反對派作為談判雙方，本身準備並不充分，談判意願也不十分強烈。“現在是在敘利亞內部自身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雙方迫於外力走到一起。如果雙方不實現面對面地談判，而只是不情願地參與，相互之間缺乏互信，那還難取得實質性效果。”

　　◎外部力量該收手了

　　“機會窗口已經打開。”李紹先認為，自去年年底以來，隨著聯合國安理會通過政治解決敘利亞衝突的決議，美俄等大國也在這一問題上態度趨於一致，並且達成敘利亞停火協議，敘利亞實際已經迎來和平的曙光。

　　然而，對於目前處於“戰”與“和”的十字路口的敘利亞，關鍵在於能否抓出這一寶貴的機會。必須承認的是，談判雙方之間的種種分歧，註定了新一輪敘利亞和談將是一場耗時耗力的“拉鋸戰”。“接下來進入實質性的談判，步子會很緩慢，需要多個回合，但只要能夠保持談判的勢頭就是好的。”李偉建説。

　　而令人擔憂的是，敘利亞問題不僅僅是一國之內的戰亂。如美國世界政治評論網站此前刊文所説，敘利亞已然成為一場“微型世界大戰”，牽涉的“國家之複雜令人難以想像”。能否結束這場“代理人混戰”，外部力量的影響不可忽視。

　　“我計劃去訪問德黑蘭、大馬士革、安卡拉和利雅得這些地方，以便更好地準備這次和談。”第二階段會談之前，德米斯圖拉在會見俄羅斯外長拉伕羅夫時所説的這番話，就足以表明敘利亞問題背後的盤根錯節。

　　“外部干預必須收手。”李紹先指出，這是接下來新一輪敘利亞和談取得實質性進展的關鍵。在他看來，目前的敘利亞處於嚴重的碎片化狀態，除了政府軍外，敘利亞還有上千支形形色色反政府武裝力量，他們背後正是各種外部力量的支持。“雖然目前來看，外部力量在敘利亞停火和談問題上形成了共識，但是它們追求的目標相距甚遠，敘利亞政府和反對派之間的分歧實際就是各種外部力量的分歧。”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代理人不停手，敘利亞要想跨過五年內戰之“痛”，迎來真正的和平，仍將遙遙無期。（嚴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