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法邀請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 專家:看上債權大國影響力
國際在線消息(記者 胡慧敏):6月2日,俄羅斯"衛星"網發佈了一篇題為《美財長即將訪華為G20峰會做準備 邀請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的報道,文中援引美國財政部一位高級官員在1日舉行的記者會上的話稱,美國希望中國成為巴黎俱樂部的"正式成員"。
中國應不應該接受美國的邀請加入巴黎俱樂部?國際在線記者採訪的多方專家對此意見不一。一方認為: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是大勢所趨,利大於弊,戰略利益大於經濟利益,加入只是時機問題。另一方認為:目前沒有必要正式加入,但可以增加與巴黎俱樂部的合作和聯繫。
巴黎俱樂部成員國向中國拋出橄欖枝
巴黎俱樂部是一個國際先進債權國非正式組織,成立於1956年,現共有20個正式會員國,以西方國家為主。該組織主要負責為債務國和債權國提供債務解決方案,涉及債務國債務重組、債務減免、甚至債務撤銷等。美國是巴黎俱樂部正式會員國之一。向中國拋出橄欖枝的不只有美國,還有俱樂部的另一名正式成員法國。
今年2月,法國財長薩潘(Michel Sapin)前往上海參加G20會議途中在香港接受媒體採訪時稱希望中國能成為巴黎俱樂部的正式成員。他表示巴黎俱樂部將來擴大時,會考慮中國。
為何美法希望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
受訪專家認為,巴黎俱樂部成員國向中國示好一方面是為了讓中國承擔更多的國際義務,另一方面是為了增強巴黎俱樂部自身的國際影響力。
當前中國對外債權規模較大,是世界主要債權國之一。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王金波稱,美法之所以想讓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主要是想讓中國承擔更多的國際義務。
中國社科院世經政所國際政治經濟學室主任馮維江認為,中國較大的對外債權規模使得中國對外債權的態度和政策具有較明顯的"溢出"效應。如果加入巴黎俱樂部,相關政策在出臺前會經過內部更加充分的協商溝通,對西方國家來説"溢出"效應的衝擊將減小。
"溢出"效應指的是一國的政策對世界其他國家産生的影響。就國際債權削減而言,如果中國提出了新的削減措施或削減標準,對其他債權國可能産生影響和壓力,使其被迫跟進,或者導致發展中國家更多向中國舉債。
清華大學國際關係學系副教授、清華-卡內基全球政策中心中方主任唐曉陽認為,中國提供的貸款對受援國的經濟和財政狀況都産生了巨大影響,巴黎俱樂部作為一個國際上的債權國協調機構迫切希望中國加入以增強其在國際上的作用。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巴黎俱樂部成員國保有的債權規模佔全球比重約60%,現在還不到50%。
好處:增強中國全球經濟治理話語權 減少債務風險
中國是否應該加入巴黎俱樂部取決於對於政治經濟利弊的綜合權衡。就利益方面而言,馮維江認為,第一,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後可以獲得關於全球債務國相關情況的更充分的信息,有助於公共債務的回收、減少債務風險暴露擴大;第二,可以增加和主要債權國的政策協調,交流外債管理的經驗與方法;第三,有機會通過該組織讓中國的主張獲得更大的國際影響。
王金波指出,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實際是一個全球經濟治理的問題。自去年開始,中國已經成為凈資本輸出國,加入巴黎俱樂部不僅可以提升中國的國際影響力,還可以提升中國的國際信用。更為重要的是,在IMF框架下,以巴黎俱樂部為平臺,還可以提升中國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
唐曉陽強調,加入俱樂部可以成為中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的一種方式。如果加入巴黎俱樂部,可以把中國對發展中國家的貸款以及國際上其它國家的對外貸款進行統一協調,減少債權國之間産生衝突,避免因債務國財政情況的不可控釀成債務危機。
巴黎俱樂部當前20個成員國中只有一個亞洲國家:日本。而韓國目前正在積極尋求成為巴黎俱樂部第21個正式會員。
王金波告訴國際在線記者,如果中韓兩國加入,那就會形成中日韓三國共同加入巴黎俱樂部、共同參與國際債務問題的格局,考慮到中日韓三國的經濟實力,中國的加入,對於提升亞洲、亞太和新興經濟體國家在全球金融治理中的地位會産生積極的促進作用,對於亞太地區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債務問題的改善也會産生很好的推動作用。
弊端:或影響中國對外經濟政策自由度
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也存在潛在風險。巴黎俱樂部當前的20個正式成員國為澳大利亞、奧地利、比利時、加拿大、丹麥、芬蘭、法國、德國、愛爾蘭、意大利、日本、荷蘭、挪威、以色列、俄羅斯、西班牙、瑞典、瑞士、英國和美國。
唐曉陽稱:"巴黎俱樂部成員國多為英美等歐美發達債權國,給外界印像是'富人俱樂部'或'發達國家聯盟'。而中國的定位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這樣的政治定位成為中國決定是否加入俱樂部的顧慮因素。"
馮維江也認為,該組織主要是以西方國家為一方,與發展中國家商討債務重組、減免等事項,中國加入其中與中國自身強調的發展中大國的定位存在潛在衝突,其他發展中債務國可能覺得中國和西方國家站到一起對付發展中國家。
政治定位因素之外,加入巴黎俱樂部可能會影響到中國之後相關政策和決策的自由度。巴黎俱樂部雖沒有任何成文的規定,但是強調只同那些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簽署了有關經濟調整方面的協議的債務國進行談判。
馮維江表示,IMF的經濟調整主張主要是按照"新自由主義"的藥方開出來的,其適用性已經面臨較大的挑戰。馮維江説:"中國加入後按此原則行事,對外經濟政策的創新空間可能受到約束。"
另據馮維江介紹,巴黎俱樂部強調集體行動,而美國在巴黎俱樂部的影響力非常大,中國如果加入,未來可能不得不犧牲決策自由度並一起承擔相關成本。
中國是否應該加入巴黎俱樂部?
就中國應不應該加入俱樂部,王金波持較為積極的態度。他指出,中國加入巴黎俱樂部是大勢所趨,利大於弊,戰略利益大於經濟利益,加入只是時機問題。
王金波認為,中國在短期內可能還無法從根部上改變現行由美國主導的以IMF、世行為主體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但可以通過上述平臺包括巴黎俱樂部參與和改善現行體系,擴大自身在全球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由全球治理的參與者變為推動者。
而馮維江、唐曉陽的態度則相對保守。馮維江認為,中國當前沒有必要正式加入,但是可以增加與巴黎俱樂部的合作和聯繫,例如有選擇的參加一些活動,通過一些機制相互通報有關信息,鼓勵或支持亞投行派觀察員參加會議。
唐曉陽也指出,當前巴黎俱樂部的條件性和中國的政治方針還並不是無縫銜接,現在不急於加入俱樂部。一直以來,中國都是作為參與者和巴黎俱樂部保持溝通,這種現狀可以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