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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印度作家阿米塔夫·高希:關注鴉片戰爭

2016-09-21 10:46:58|來源:國際在線|編輯:王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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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際在線報道(記者 楊偉明):出生在印度加爾各答的阿米塔夫·高希是當今世界文壇上著名的文學作家和文學評論家。他獲得過包括印度文學院頒發的泰戈爾文學獎以及英國阿瑟·克拉克科幻獎等諸多國際大獎。2007年,他被印度總統授予印度最高榮譽“蓮花獎”。對於中國讀者來説,讀他的作品或許會感到莫名的親切,因為他享有盛譽的“朱鷺號”三部曲《罌粟海》《煙河》《火海》講述的是鴉片戰爭的故事。小説《罌粟海》《煙河》都已經翻譯成中文,他的非虛構作品《在古老的土地上:一次抵達12世紀的埃及之旅》最近也被翻譯成中文出版。

  阿米塔夫·高希出生於加爾各答,成長于印度、孟加拉國和斯裡蘭卡等地。從新德里大學畢業後,他于牛津大學聖埃德蒙學堂獲得社會人類學博士學位。對於普通人的命運,阿米塔夫一直有著濃厚的興趣。他的筆下人物不僅僅局限于某個階層。他認為社會各個階層的人都有故事,都可以為故事創作提供很好的素材。如何更好的描寫不同階層人的生活,對他來説是一個有趣的挑戰。阿米塔夫説:“我認為作家不僅要關注中産階層,如何描寫其他階層人的生活其實更有難度,也因此更能激發我寫作的興趣。”

  比如在他的《罌粟海》裏,既有地主的角色,也有佃農。阿米塔夫的“朱鷺號”三部曲《罌粟海》《煙河》《火海》講述的就是鴉片戰爭的故事。阿米塔夫認為,第一次鴉片戰爭是中國抗擊西方資本主義列強的第一次戰爭,對於亞洲來説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事件。正如法國大革命開啟了歐洲的現代化一樣,也可以説鴉片戰爭後,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地區的現代化進程正式開始了。這也是他選擇鴉片戰爭作為他三部小説題材的原因。

  鴉片戰爭吸引阿米塔夫的地方還在於,它與那個時代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不同國家之間的貿易和交往。他認為,第一次鴉片戰爭之前中國和南亞次大陸的關係是非常有意思的,可以用“世界主義”來形容。這種“世界主義”具有亞洲特色。他説:“比如那時的廣州,匯聚了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商人,有印度人、歐洲人、美國人等等。他們之間又有紛繁複雜的關係,有知識和思想層面、也有社會層面的交流,這種交流讓我很著迷。”

  在寫《罌粟海》的時候,他還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像比哈爾邦的福茲普爾這些種植鴉片的地方,有很多人從那裏去毛里求斯、南非等各個地方當雇農。鴉片種植還會産生這樣的社會影響,這是他在做背景信息調查之前沒有想到的。

  對於任何作家來説,創作歷史小説時,背景資料蒐集都是一個複雜和艱辛的過程。要去各個地方收集大量的歷史資料並進行加工整理。這樣創作出來的歷史小説才更加真實可信。對於阿米塔夫來説,收集歷史資料的過程卻是個很有意思的過程,讓他有很多新的發現。雖然應該重視歷史,但是他也強調,讀小説的人並不是為了讀歷史來的,否則他可以去看歷史書。所以在蒐集資料時,他不斷提醒自己,這是一本小説。阿米塔夫説:“小説的要素是人物、情節和故事背景。歷史小説也是如此,如果沒有鮮明的人物,這本小説是不成立的。時刻要提醒自己,歷史只是一個背景,並不是故事內容。小説要有自己的聯想和想像。”

  鴉片戰爭不僅對中國有很大的影響,對亞洲各個國家之間的關係也産生了深遠影響。阿米塔夫認為,鴉片戰爭對印中之間的關係就有很消極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一直遺留到現在。印度和中國是長久以來的鄰居,但是19世紀開始兩國關係卻深刻地受到西方國家的影響。阿米塔夫説:“印中之間隔著歐洲,特別是英國。而這種影響在現在兩國關係中都有所體現。雖然兩國相鄰,但是印度人對中國所知甚少,中國人對印度也是如此。歸結這一現象的原因,可以説印中之間一直有西方夾在中間。”

  他認為,這一關係在文學方面的反映就是,只有在西方獲得認可的印度作家才會被介紹到中國,他們的作品才會被翻譯。中國作家的情況也是一樣。所以可以説,這種被西方“居間”和“控制”的關係至今都存在於中印關係中。如果印度的作品能直接從孟加拉語、泰米爾語、印度語、烏爾都語等語言翻譯成中文,中國作家的作品也直接從中文翻譯過去,那對兩國之間的文化交流一定大有裨益。他説:“比如以前,中國的外文出版社用孟加拉語翻譯出版過包括魯迅在內很多中國作家的作品,那時我們都讀過。但是現在卻再也看不到這樣的圖書了,很可惜。”

  今年5月泰戈爾誕辰155週年之際,中國首部從孟加拉文直接翻譯成中文的《泰戈爾作品全集》正式出版發行。《泰戈爾作品全集》由中國國際廣播電臺孟加拉語部與中國其他單位的孟加拉語專家依據泰戈爾的孟加拉文原著歷時五年翻譯而成。全集不僅收集了他一生創作的全部詩歌、小説、戲劇、散文等,還收錄了詩人自己用英文創作的8部英文詩集的孟加拉文譯文,以及他在國外部分英文講演稿的孟加拉文譯文。全集共33冊、1600萬字,是目前世界範圍內泰戈爾作品最為全面詳實的譯本。

  聽到這個消息後,阿米塔夫非常高興。他認為,孟加拉語和中文作品還有很多值得互譯出版的作品。他説:“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孟加拉國著名的左翼政黨人士毛拉納·帕沙尼曾經拜訪過中國最後一位皇帝溥儀,併發表過關於他的文章。這也應該翻譯並介紹到中國來。”

  他還建議説,為了增進南亞國家和中國之間的了解,應當定期舉辦地區性的文學研討和文化交流活動。不僅限于南亞,泰國、緬甸等國家都可以加入。他説:“這種被西方控制的關係應該被打破,我們亞洲國家之間應當建立直接的交流和聯繫。如果能通過這種文化交流增進亞洲不同國家之間的理解,這對各方面來説都是有益的。”

  雖然阿米塔夫的父母都是孟加拉人,孟加拉語是他的母語。但是由於父親是政府官員,他從小就跟著家人去過很多地方。他接受的教育,尤其是文學方面的訓練都是英語,而沒有太多孟加拉語文學的訓練,所以他的作品基本都是用英語創作的。但是他一直接觸孟加拉語的文學作品,跟許多孟加拉語作家也是好朋友。《餓潮》這本小説在加爾各答發佈的時候,孟加拉語著名作家蘇尼爾·貢戈巴泰曾經説過,這是一本用英語寫的孟加拉小説。可見作家創作的土壤和小説的特色仍然深受孟加拉語文學和文化的影響。

  阿米塔夫的《陰影線》和《餓潮》等作品是以孟加拉地區為背景的,寫了孟加拉人的生活環境以及社會變動對他們生活造成的影響。《餓潮》是以孟加拉松達班森林為背景創作的。阿米塔夫説,他和松達班森林之間有很深的淵源。他的大伯曾作為政府公務人員在松達班森林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他從小就對松達班森林有種特殊的情感,一直想寫篇關於這個森林的小説。在決定寫《餓潮》這篇小説的時候,他又回到松達班森林,在那邊待了很長時間。

  談到孟加拉語文學,不得不提著名世界詩人孟加拉語作家羅賓德羅納特·泰戈爾。阿米塔夫非常喜歡泰戈爾的作品,他自己還翻譯過泰戈爾的短篇小説。他説,泰戈爾對所有懂孟加拉語人的影響都是非同一般的,而且這種影響是多方面的。比如,泰戈爾對印度著名電影導演薩耶吉特·雷伊有深刻的影響,而阿米塔夫又非常喜愛薩耶吉特的電影。他認為,泰戈爾對他,以及他這個時代的人身上都有特別的影響。

  阿米塔夫來過中國很多次,也深深受到中國文化的吸引。他坦言,剛開始接觸中國文化的時候,就像發現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他説:“我來過中國很多次,最早是在為創作《罌粟海》蒐集素材的時候。我當時在廣州住了幾個月。那時的感覺,就好像發現了一個新世界!我當時很吃驚,離我這麼近的一個豐富的世界就在我們國家的旁邊,而我竟然對她一無所知。廣州可以説仍然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中國城市。”

  在完成“鴉片戰爭”三部曲之後,阿米塔夫在他所做相關研究的基礎上正在寫一本關於印度中國關係的書,這本書更多關注的是兩國之間的文化交往。我們期待阿米塔夫更多的作品面世,帶給讀者更多他細緻獨特的觀察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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