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級幹部貪污近億元出逃 檢察機關追緝"億元大盜"

　　（原標題：股級幹部貪污近億元出逃，看檢察機關如何追緝“億元大盜”）

　　主持人撒貝寧：各位好，這裡是《今日説法》特別節目《紅色通緝令》。去年5月9日一個平常的下午，但是北京首都國際機場的氣氛卻不同尋常，一架即將著陸的航班備受關注，而前來等待飛機著陸的這些人都神色凝重，他們都是來自於追逃追贓第一線的工作人員。此時此刻，從新加坡飛來的航班已經平穩著陸，那麼即將從航班上下來的又會是什麼人呢？

　　李華波，“紅色通緝令”2號人物，54歲，原江西省上饒市鄱陽縣財政局經建股股長，涉嫌貪污國家公款近1億元。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你因涉嫌貪污犯罪，經鄱陽縣人民檢察院報請上饒市人民檢察院決定，對你予以逮捕。

　　記者：在外面生活過得怎麼樣？

　　李華波：不行不行，現在回來我覺得踏實了。

　　從2011年2月出逃，至2015年5月落網，追逃李華波的行動持續了近五年。

　　2011年春節剛過，一上班，時任江西省鄱陽縣財政局局長的歐陽長青收到了一封信。寫信人是時任經建股股長李華波，信中，李華波稱自己夥同他人捅了 一個“天大的窟隆”，用違法手段套取國家專項資金，數額高達9850萬元，並説自己已經潛逃出境外。

　　鄱陽縣財政局局長歐陽長青：（信中）就説對不起組織，對不起領導。

　　看完信後，歐陽長青隨即報警。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股級幹部，竟然貪污了近一個億，這起鯨吞財政資金窩案披露後，引起全國關注。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一個國家級的貧困縣，一筆鉅款被貪污了是很不可思議的。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你逃，逃之前還留下一封信來宣示自己，所以我們覺得很囂張。

　　案發後，鄱陽縣人民檢察院決定，以涉嫌貪污罪對李華波立案並追捕。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第一是要查清李華波的去向，第二就要查清這個“天大的窟窿”有多大，國家的損失有多大，怎麼挽回國家這個損失。

　　記者與檢察官：你現在看到的，這就是李華波原來住的房子。

　　大院後邊這幢三層小樓是李華波的家，李華波、徐愛紅夫婦及兩個女兒出逃前的居住地。案發後，這裡早已人去樓空。李華波到底弄走了多少錢？又逃到了哪個國家呢？案發一週後，我國通過國際刑警組織，對李華波夫婦發佈了紅色通緝令。紅色通緝令，是國際刑警組織最高級別的通報。通過國際刑警全球追查，我國辦案人員得知，李華波已于2011年1月，舉家逃往新加坡。

　　主持人撒貝寧：我現在是在新加坡。這是一個東南亞的島國，距離中國三千多公里。國土面積不大，總人口還不到600萬，而且這是一個有著多元文化的移民國家，華人在這裡佔了將近80%。可是儘管如此，當涉嫌貪污公款的李華波逃到這裡之後，究竟藏在什麼地方？想要到找到他，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辦案人員調查發現，早在出逃前，李華波就偽造了商人身份，騙取了新加坡的移民資格。

　　紅色通緝令發佈20天后，新加坡警方以涉嫌洗錢罪，對李華波夫婦進行拘捕。隨即新加坡法院凍結了李華波夫婦四套房産及存款，價值共約545萬新元，合人民幣2600萬元。被新加坡警方拘留後，李華波夫婦很快辦理了取保候審。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那時候李華波在新加坡是處於一個自由狀態，他沒有被羈押。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李華波甚至還揚言過，他死也不回中國。

　　這是境外拍攝的照片，可以看出，那時的李華波滿面笑容，似乎一身輕鬆。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贓款購買了房産，孩子在那邊讀書，按照正常的移民在新加坡生活。

　　國與國之間司法合作的方式，主要有引渡、遣返等方式。引渡是其中具有最強法律效力的方式，指根據兩國間簽訂的引渡條約，把在其境內被別國指控或判定犯罪的人，移交申請國審判或處罰。然而本案案發時，中新兩國並未簽訂引渡條約，這使得引渡李華波的工作從一開始就缺乏引渡合作的依據。為了遣返李華波，我國中央紀檢、檢察、公安、外交等多個部門成立聯合調查組，辦案人員迅速飛赴新加坡，與拘捕李華波的新加坡警方進行交涉。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新加坡警方認為，新加坡已經對李華波立案了，那麼新加坡對李華波也有管轄權，也希望中國能夠尊重他們的司法管轄權，那在這種情況下，立即把他遣返的這種可能性，就是不存在了。

　　當我國檢察官在追逃一線四處奔走的時候，李華波的家鄉，大地已顯現生機。

　　余慶普，鄱陽縣三廟前鄉萬安村委會主任。他告訴記者，國家對鄱陽縣的投入力度很大，眼前這塊地過去産量很低，但近幾年國家財政撥款，幫他們平整土地，將這裡逐漸改造成了良田。

　　鄱陽縣三廟前鄉萬安村委會主任余慶普：以前是種一季的，現在都種兩季了，增加了農民的收入。

　　平整土地、疏通溝渠、修橋鋪路，這些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每一項都直接惠及百姓。而李華波他們貪污的，正是這樣的錢。

　　將李華波遣返回國接受審判，于國家意味著追回損失、懲治腐敗，于鄱陽縣的百姓來説，意味著一個交待。通過對新加坡法律的深入研究，檢察官發現，新加坡已于2005年加入《聯合國反腐敗公約》。《聯合國反腐敗公約》是聯合國歷史上通過的第一個指導國際反腐敗鬥爭的法律文件。截至目前，締約國已達到178個，佔全球國家近80%的比例，我國也是其中之一。

　　《聯合國反腐敗公約》規定，締約國之間應在司法協助、引渡、追回與返還腐敗資産等方面開展有效的國際合作。這一規定，使中新兩國的司法合作有了法律依據。

　　2011年5月、6月、9月，中國首席大檢察官、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曹建明，與新加坡總檢察署總檢察長麥農3次會見，雙方就解決李華波一案終於達成重要合作共識。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達成了判短期刑，判完刑之後，服刑三分之二，就可以把他遣返回中國，贓款贓物全部返還。

　　實際上，在開展李華波案國際司法合作的同時，鄱陽縣檢察院同時啟動了針對李華波家人的勸返工作。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兩條腿走路，一條追、追逃，另外一條腿走路就是勸返。

　　檢察官：這就是李華波的父母家。您好，身體還好吧？

　　李華波母親王金枝：不太好

　　李華波的父母都是退休幹部，家裏經濟條件在當地比較優越。李華波的母親説，她不明白兒子為什麼要做這種讓他們抬不起頭來的事。

　　李華波母親王金枝：我們兩個老人，當時就受不了這個事情。恨這個兒子不該這樣做，他這樣做，給國家給人民帶來損失。

　　李華波潛逃後，他的父母無法接受這一事實，也無法面對鄉親們的冷眼。

　　李華波母親王金枝：自從他出了這個事以後，我心臟就不好了，安了4根支架。

　　檢察官：李華波回來，你有什麼想法？

　　李華波母親王金枝：要回來，非得要回來，不回來不行。

　　2012年春節，人們似乎淡忘了一年前的那起驚天大案。然而，這起案件卻似一塊重石，沉甸甸地壓在檢察機關辦案人員的心頭。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這是兩個行為，一個是貪污第二個是洗錢。

　　按照兩國達成的“判有罪、服短刑、快遣返”的司法執法合作共識，2012年1月27日，新加坡總檢察署以不誠實盜取贓物罪對李華波進行起訴。

　　不誠實盜取贓物罪類似于我國的洗錢罪，指明知是貪污犯罪等違法所得，卻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將資金匯往境外，據為已有的行為。李華波的不誠實盜取贓物罪發生在新加坡，可該罪的上游犯罪貪污行為卻發生在中國，這給新加坡的訴訟增加了難度。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如果説我們不提供他上游犯罪證據的話，李華波在新加坡定不了罪。

　　新加坡警方查實，李華波共轉移到新加坡2600多萬人民幣。他在出逃前留下的信中稱，搞走了9850萬元。如果真是這樣，除了被新加坡警方查扣的2600萬贓款，還有6000多萬元去了哪兒呢？李華波又到底貪污了多少錢呢？

　　這就是李華波任期內，其所掌管的經建股的賬目。

　　男：看2006年的吧。

　　記者：就從2006年開始看起，

　　男：這裡，撥入基建款。

　　記者：就是國家給的錢？

　　男：對。

　　記者：總額是多少呢？

　　男：1.0628億。

　　辦案人員將李華波他們做的賬和存在銀行、信用社的實際賬目，一筆筆進行核對。辦案人員發現，李華波在任職期間，從基建專戶中分16筆私自轉走公款9400萬元。這個數字，與其在信中所交待的數額基本吻合。這16筆公款，都是通過鄱陽縣農村信用聯社轉走。

　　申智勇：這是他的第一個轉賬支票，2006年10月31日，這是轉賬支票的存根。

　　隨即，警方立即控制了李華波信中提到的兩名同夥，徐德堂和張慶華。徐德堂是鄱陽縣農村信用聯社城區分社主任、張慶華是李華波的下屬，案發時任財政局經濟建設股副股長。

　　徐德堂：他就跟我講，我説要，問他能借多少，有什麼條件，他就講7厘可以嗎？

　　審訊徐德堂的工作進展順利，通過內週邊調查走訪，一筆筆財政資金的去向逐漸浮出水面。與此同時，對李華波妻女的勸返工作也在同步推進。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悔罪很好，那就可以爭取法律從輕處理。

　　李華波的妹妹説，哥哥一家出國後對父母衝擊最大。2014年，父親突發疾病離開了人世。

　　李華波妹妹：我爸爸都是老共産黨員，老幹部。自從這個事出了以後，都不大出門了。

　　李華波表哥：打擊很大，打擊太大了。

　　李華波的妹妹説，父親走後，母親萬念俱灰，身體每況愈下，現在由兄弟姐妹輪流看護。

　　女：兩三次自殺，又吃安眠藥、上吊，都搞過這樣的事。

　　記者：您還是要看開一點。

　　李華波母親王金枝：是想看開一點。

　　鄱陽縣漁業資源豐富，為了支持農民搞水産養殖，每年國家都會向漁民發放燃油補貼。在李華波挪走的9400萬元中，有一筆很大的款項就是，2010年的一筆燃油補貼款，共900萬元。

　　鄱陽縣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汪太平：漁民漁船的燃油補貼。

　　記者：就是直接補助到漁民身上的錢？

　　鄱陽縣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汪太平：對

　　轉賬記錄顯示，2010年，李華波曾經向一個名叫劉運來的漁民，發放了57萬元的燃油補貼。這筆款項到了劉運來手裏嗎？檢察人員進行了走訪調查。

　　蹊蹺的是，這個劉運來並不是一個漁民，而是一家汽車修理廠的老闆。

　　鄱陽縣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汪太平：我們是鄱陽縣人民檢察院的檢察人員，如實跟我們講。

　　劉運來説，自己從沒養過魚，對於轉賬更是一無所知。

　　鄱陽縣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汪太平：就是以你的名字和身份證開的戶，這個情況你清楚吧？

　　劉運來：我不清楚，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劉運來表示，自己根本沒在農村信用社開過戶，對於有人使用自己的身份證開戶，還轉了57萬這麼一大筆資金，他感到非常擔心。

　　劉運來：57萬對我們來説簡直是天文數字了，到目前為止我都沒見過那麼多錢。

　　記者：你認不認識李華波和徐德堂。

　　劉運來：李華波不認識，全部不認識這些人。

　　那麼李華波從財政局轉出來的錢，又轉到哪兒去了呢？此時，劉運來回憶起一個細節，他告訴辦案人員，自己曾在一家公司打工，那家公司曾以辦工資卡的名義，將他的身份證收走，如果身份證被盜用，很可能跟那家公司有關。

　　劉運來：因為我是農村戶口，有可能他會以貸款的名義，不是農村戶口可以貸款嗎，可能洩露給了信用社裏面。

　　劉運來所提到的農村信用社，正是李華波的同夥徐德堂所掌管的部門。面對證據，徐德堂交待，李華波把大宗財政資金從基建專戶轉進農信社後，他再把這些錢化整為零，分轉到許多個人賬戶上，最終洗進他們自己的口袋。劉運來等人的身份和賬戶就是這樣被盜用的。

　　2011年11月5日，經過艱難的疏理查證，辦案人員終於弄清9400萬贓款中每筆財政資金的去向。

　　2012年2月10日，涉嫌貪污公款近一億的李華波，逃亡一年之後，在新加坡接受審判。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當時他就翻供了，就認為是受到了新加坡警方的刑訊逼供。

　　李華波的翻供使得審判陷入困境。2012年10月4日，新加坡總檢察署請求我國檢方派證人到新加坡出庭作證，指控李華波犯罪。隨後，經最高檢決定由鄱陽縣人民檢察院承辦李華波案的檢察官許軼峰承擔這一重任。

　　主持人撒貝寧：2012年11月8日，在經過了週密的準備之後，李華波一案在新加坡初等法院開庭審理。而這也是中國檢察官首次走上了外國的刑事法庭，作為證人去指控犯罪。當時這個案件的審理，在國內和新加坡都造成了很大的震動。許軼峰在法庭上，會遇到怎樣的挑戰呢？

　　主持人撒貝寧：這裡就是當天進行庭審的法庭，當時李華波跟您之間是個什麼樣的位置關係，大概距離多遠。

　　鄱陽縣檢察院白沙洲檢察室主任許軼峰：我們兩個距離應該有5米左右，當時我是坐在這個證人席上。

　　主持人撒貝寧：您是在這邊？

　　鄱陽縣檢察院白沙洲檢察室主任許軼峰：對，李華波是在被告人席上。

　　主持人撒貝寧：被告席和證人席差不多5米的距離？

　　鄱陽縣檢察院白沙洲檢察室主任許軼峰：對。

　　主持人撒貝寧：他當時看到您之後第一反應是什麼？

　　鄱陽縣檢察院白沙洲檢察室主任許軼峰：我感覺他的眼神中有一絲驚恐，因為他沒有想到中國為了他這麼一個小的官員、一個案件，能夠把檢察官派到法庭上來指證他犯罪，我感覺他的內心應該是比較惶恐的。

　　2013年4月2日，新加坡初等法院一審判決，認定新加坡總檢察署對李華波的指控罪名成立，判處李華波15個月監禁。同時判決李華波將18.2萬新幣，約合人民幣90萬元贓款歸還中國。

　　雖然被判有罪，但李華波仍未死心，他在新加坡又提起了身份關係的訴訟。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因為當時新加坡移民局已經解除了他的永久居留權，那麼他可以繼續打，作為他身份的官司，那麼一旦這兩個官司啟動，第一，審理這兩個案子的週期會非常長，審理的走勢不可預測。

　　2015年1月19日，新加坡移民局取消了李華波夫婦及兩個女兒新加坡永久居民權。李華波的囂張氣焰遭到重創。

　　最高檢反貪污賄賂總局檢察官陳雷：撤銷他的合法居留身份，這是李華波被遣返的一個重要的轉折。把他定罪、判刑，又身份取消，就意味著李華波想繼續留在新加坡的一切企圖都化為泡影。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華波的妻子徐愛紅開始悄悄打探國內消息，並試圖與中方辦案人員接觸。2015年1月23日，鄱陽縣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的電話響起，來電話的人，是我國駐新加坡大使館的工作人員。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下午17：00多鐘通知我，説徐愛紅請求到使館來，和到新加坡的檢察長見面。

　　這通電話讓肖連華檢察長感到興奮，他敏銳地抓住了李華波妻子徐愛紅這一關鍵人物，將遣返李華波的計劃迅速向前推進。

　　主持人撒貝寧：2015年1月23日，在我國駐新加坡大使館裏，鄱陽縣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見到了徐愛紅。兩個人經過兩個小時的較量之後，徐愛紅當場寫下了自首書，決定跟肖連華回國投案自首。那麼在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接到電話後不久，肖連華在新加坡見到了徐愛紅。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為自己辯解，提要求，就是她的主要目的。

　　在這次談話中，肖連華了解到，雖然身在海外，但李華波一家人日子並不好過。李華波的妻子徐愛紅告訴肖連華，剛出國時，丈夫騙自己和女兒，稱移民的錢是做生意賺的。後來，女兒在國內網站上看到相關報道，他們才得知背後的事實。

　　李華波妻子徐愛紅：爸爸拿了公款她説，貪了錢，她就嚇哭了，我們都哭了。我就問他，他説不可能的，肯定是他們拿了錢誣陷我的。

　　聽到丈夫這麼説，徐愛紅當時感到有些疑惑，但丈夫的話很快被揭穿，沒幾天，國際刑警組織的警察就找上門來，她這時這才明白了這一切。

　　李華波妻子徐愛紅：警察局找了他，我就覺得很不一般。

　　徐愛紅説，後來，丈夫在新加坡被審判，他們的房産、銀行存款全被凍結，一家人只能靠每月到法院申請少量救濟金生活。2015年，當她看到中國發佈“紅色通緝令”，自己也被列入通緝名單時，她感到非常恐懼。

　　李華波妻子徐愛紅：我就嚇住了，我很害怕。

　　李華波被判刑後，又提起了兩起訴訟，官司遙遙無期。而作為妻子的徐愛紅一方面心理上無比恐懼，另一方面生活上舉步維艱，她逐漸産生了回國的念頭。

　　李華波妻子徐愛紅：你這個是拿的國家的錢，又不是你自己的錢，你過不安寧的。有時候做噩夢，我丈夫他自己也總是説做噩夢，他還夢見別人追他，他説公安局追他。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她的護照也被新加坡警方扣留了，在國內我們也撤銷了她的護照，所以她就是一個困獸，困在新加坡。李華波已經被羈押判刑了，那麼她和她女兒的未來，她要考慮。

　　這次談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隨後，徐愛紅當場寫下自首書。

　　2015年1月30日，徐愛紅帶著兩個女兒，終於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上饒市廣豐區檢察院檢察長（時任上饒市鄱陽縣檢察院檢察長）肖連華：勸返工作，不到艙門關上的那一刻不叫成功，因為在機場她還會有變故，我還擔心，過了安檢，進了艙門，機場起飛，飛向祖國這個方向，那我心裏就踏實了。

　　妻子和女兒的回國，使得李華波的內心崩塌。隨後，李華波同時向新加坡高等法院法官、總檢察署檢察官及律師寫下撤訴説明，表示願意放棄兩起案件的訴訟，將帶出去的贓款主動歸還國家。在新加坡服刑滿十個月後李華波被成功遣返回國。直到這一刻，對李華波持續了近五年的追逃，終於劃上了句號。

　　主持人撒貝寧：五年的時間，將近一個億，這麼長的時間跨度、這麼大的資金流動，是什麼原因讓李華波可以一步一步地利用制度的漏洞，將財政局的錢一點一點地轉移出去了呢？又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國家的財政幹部腐蝕變質，滑向了犯罪的深淵呢？李華波的所作所為，會有怎樣的法律後果呢？他貪污的那些贓款，能不能夠追回呢？感謝您收看我們今天的節目，明天同一時間《今日説法《特別節目《紅色通緝令》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