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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野生亞洲象種群數量逐漸恢復 人象衝突風險加大

2016-11-19 07:00:06|來源:人民日報|編輯:杜軍帥

  

大象在啃食莊稼。雲南省林業廳供圖

  

極為珍稀的亞洲象。羅愛東攝

  2011年10月18日,費興旺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亞洲象的時間。

  那時,距離費興旺搬到雲南普洱市江城哈尼族彝族自治縣已有11年。費興旺和200多戶村民從滇東北的昭通大山包搬遷到此處,成為生態移民。

  那次搬遷,是為了保護大山包的黑頸鶴。如今,費興旺和村民們在江城又遇到了同樣的困擾。隨著生態環境保護力度不斷加大,野象歸來,人象之爭不時出現。而且,大山包的黑頸鶴只是搶些吃的,而江城的野象“野性”更強,影響更大。

  生態好轉,吉象歸來

  人和象處於“混居”狀態,人象衝突的風險逐漸加大

  江城縣整董鎮滑石板村,已經成了當地的一個“景點”。從最初的三五頭先遣部隊,到十幾頭成群活動,這一帶的亞洲象越來越多。到莊稼成熟時,“放眼望去滿山坡到處都是亞洲象!”

  “活生生的大象還是頭一次見!”在江城,大象被當作吉祥的象徵,看見大象預示著幸福將要來臨。對大象歸來,當地人發自內心地歡迎。

  身軀龐大的成年亞洲象食量驚人,一頭成年象一天要吃100公斤以上食物。“大象可聰明著呢,吃玉米會用鼻子扒掉外面的皮,吃芭蕉也只吃芭蕉芯。”費興旺説,2011年大象剛來時,即便看到大象在啃食莊稼,村民們也不會上前驅趕。“反正政府會賠的嘛!”

  野生亞洲象種群恢復、棲息地擴大之初,人象關係較為和諧。

  隨著野生動物保護力度的加強和生態日益改善,消失多年後,野象終於再次在普洱開枝散葉。“先是獨象探路,後是群象回歸,象群在西雙版納各地開拓新的活動區域,如今種群數量迅速增加,分佈範圍有所擴展,從最開始的思茅區南屏鎮,已經擴散到思茅區其他地方、江城縣和瀾滄縣。”普洱市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劉素彬介紹。

  亞洲象曾在我國近半國土上棲息、繁衍。後來,雲南成為我國亞洲象唯一的棲息地。到20世紀50年代,亞洲象分佈于雲南邊境的西雙版納、普洱、德宏、臨滄4州(市),但到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時,野象逐漸從德宏州、普洱市境內消失,種群數量也下降到了170余頭。

  近年來,隨著野生亞洲象保護力度增強,我國亞洲象種群數量逐漸恢復。據統計,目前雲南省的亞洲象種群數量在300頭左右,是保護之初的近兩倍。

  由於種群數量極少,野象在中國境內消失的風險仍然極高。“人口增長對棲息地的佔用導致其生境喪失,以及人象衝突造成的獵殺等,是目前我國野生亞洲象面臨的最大威脅。”雲南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陳明勇説。

  “農地、農田甚至村莊附近已成為其覓食地,村莊周邊河流成為其嬉戲、活動場所,農地、農田附近的林地則為亞洲象提供了休息的空間。”讓陳明勇有些擔憂的是,亞洲象和當地居民目前普遍處於混居狀態,人象衝突的風險正在逐漸加大,這對保護亞洲象提出了新的難題。

  野象肇事,矛盾初現

  不少人對亞洲象從好奇、友善,轉變為厭惡、恐懼

  亞洲象出現後,很快,費興旺便發現麻煩來了——本以為亞洲象只是“到此一遊”,誰知它們卻和滑石板村民一樣,在此紮下根來。

  作為生態移民,滑石板村民懂得保護生態的重要性,也珍惜來之不易的小康生活。不過,亞洲象的到來徹底改變了村莊的發展軌跡:原本每年為每家農戶提供上萬元穩定收入的甘蔗田,在野象活動頻繁的年份,將近2000畝出現絕收。

  於是,每逢甘蔗收穫季節,滑石板村便開始上演“甘蔗搶奪戰”,面對野象搶食,村民抓緊搶收。

  在政府引導下,村民開始轉變種植結構,改種咖啡、澳洲堅果等經濟作物。“咖啡、堅果大象不吃,但是生長週期更長,大象所過之處,這些經濟作物損失更大。”費興旺説。

  根據保險公司的理賠數據,僅2014年,普洱市就因為亞洲象肇事損失糧食作物1844噸,甘蔗1418畝,經濟林木28.1萬株,芭蕉30.6萬株。

  偏低的補償讓村民高興不起來。“橡膠補償最高僅為一株25元,而一株橡膠的實際價值卻至少兩三百元,補償不足實際損失的1/10。”江城縣林業局副局長江東告訴記者,儘管普洱市通過野生動物公眾責任商業保險的方式對野象造成的農戶損失進行補償,但因為資金所限,始終存在補償標準少於實際損失的問題。

  除了財産損失,還有更讓群眾擔心的事:野象傷人。據統計,1991—2014年間,在西雙版納州,亞洲象總計造成44人死亡、273人受傷。在普洱市,截至目前,已累計造成11人死亡、32人受傷。

  整董鎮江邊寨的野象監測員李德強告訴記者,2011年野象到村子之前,江邊寨有100多人在村內勞作,如今僅剩20多人,其中有人是擔心自身安全,選擇了離開。

  廚房排水管道被撞裂,房子周邊的香蕉被踩得東倒西歪,澳洲堅果也被踩斷。李德強家門前的河流是野象過江的地點,大半年時間會有野象活動。記者採訪前夜,野象剛剛“光顧”。“這次損失不多,就不申報補償了。”李德強説。

  “心裏擔心,想想也恨,可是得忍。”費興旺説,不少人對亞洲象的心理,已從欣喜、好奇、友善逐步轉變為厭惡、恐懼,甚至仇恨。

  野象往往晝伏夜出,為了保護孩子們的安全,整董鎮還專門調整了週五放學時間,專門設置了半天“象假”。“現在鎮裏中小學校放學時間提前到了下午2點,以便家長提前接送,確保家長和學生安全。”整董鎮副鎮長李銳超説。

  人象和諧,難題不少

  對野象的基礎研究還很薄弱;村民損失補償標準偏低

  為了保護亞洲象,2009年我國建立了雲南西雙版納亞洲象種源繁育基地。南起“中國尚勇—老撾南木哈”、北至“中國動臘—老撾豐沙裏”的5個中老亞洲象聯合保護區域,也為跨境保護亞洲象創造了條件。

  在嚴厲打擊之下,我國境內偷獵、故意傷害亞洲象的現象已經極少。不過亞洲象生存狀況並不樂觀。“棲息地喪失、破碎化,以及環境污染、農藥、化肥等問題,影響了亞洲象種群繁衍與健康,使得亞洲象生存風險升級,並呈加劇趨勢。”陳明勇説。

  為了減少人象衝突,不少地方採取了建設圍欄、防象溝以及食源基地等舉措,可實際效果有待評估。“種的100畝食源基地,野象只去光顧了兩次就再也沒去過。”江東説。

  陳明勇認為,目前國內對野象食性、習性、環境承載力等方面的基礎研究還很薄弱。“目前野象棲息地容納量、種群數量等都不精確,如果對亞洲象本身不了解,很難實現人象和諧。”

  “人象衝突的根本原因是分佈區重疊,野象屬於大型野獸,人象生活在一起,免不了要出事。”陳明勇表示,解決人象衝突問題,説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當務之急是減少野象傷人。

  “政府千方百計籌措資金,為象區百姓購買了農作物受災保險和人身保險,但是定險難、補償標準低,群眾心裏有情緒。百姓的生産生活還是無法完全保證。”江東説。

  實際上,補償不到位、不足額在野象活動區域十分普遍。根據《野生動物保護法》的規定,野生動物所造成的危害損失由地方政府埋單,而雲南省及相關州、市政府受財力限制,無力全額支付補償。

  2011—2014年,因政府出資有限,普洱市承擔野生動物公眾責任保險的商業保險公司連續四年虧損,虧損額達2300萬元。保險公司承保意願逐年降低,野生動物公眾責任保險前景堪憂。

  “江城生態好,能不能建個亞洲象國家公園?既保護好亞洲象,也讓這裡的群眾能有穩定收入。”江東説。記者 楊文明

  (原標題:野象歸來,如何避免人象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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