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臉譜網站遭西方媒體口誅筆伐説起

　　美國大選結束後，對選舉結果憤憤不平的西方主流媒體對社交媒體臉譜(facebook)口誅筆伐，指責正是因為這家網絡社交平臺上散佈的虛假消息“毀了”希拉裏·克林頓。那些主流媒體罕見地要求臉譜“整改”，擔負起“應有的責任”。

　　主流媒體列舉了大量臉譜上“黑”希拉裏、挺特朗普的假新聞標題，比如“教皇支持特朗普，震驚世界”“如果特朗普當選希拉裏將會號召內戰”“小野洋子：我和希拉裏·克林頓的婚外情”“洩露希拉裏貪腐的FBI探員死了”“重磅新聞：希拉里正式申請與克林頓離婚”，等等。

　　西方主流媒體對臉譜網站創辦人扎克伯格關於該網站絕大部分新聞都是真的、假新聞佔比“不到1%”的辯解非常不滿。《紐約時報》揭露一些小新聞網站寄生在臉譜上靠“標題黨”方式吸引眼球贏利，並認為臉譜與那些“標題黨”的利益是一致的。

　　《華爾街日報》援引一名學者的話，主張臉譜應當雇用更多員工，審查廣泛共享的文章，刪除虛假消息。

　　美國大選期間主流媒體一邊倒支持希拉裏，給人以這位前國務卿勝券在握的印象。她輸掉選舉，顯然有與傳統主流媒體對立的輿論力量發揮了作用的因素，所以主流媒體懷疑第一大社交網站臉譜就是“顛覆者”，這樣的順藤摸瓜在邏輯上倒也講得通。

　　然而，各種媒體在政治領域有發佈任何信息的權利，打擊網上謠言會限制言論自由，只要主流媒體是自由、開放的，網上謠言就無害大局，這些不都是西方與新興國家就互聯網管理髮生摩擦時的一貫主張嗎？莫非美國作為西方世界的龍頭老大，這一套玩不下去了？

　　中國這幾年搞網上謠言專項治理，抓了秦火火、立二拆四等，受到西方輿論的猛烈抨擊。那個時候網上流行“謠言倒逼真相”的説法，在道德上肯定謠言的作用，西方媒體也是跟著津津樂道的。

　　世事變得真快，一轉眼，西方主流輿論場受到互聯網輿論場的強勁挑戰，對互聯網管理的焦慮也從太平洋西岸轉到了東岸。

　　無從得知臉譜、谷歌、推特這些網站對塑造美國這次大選的結果到底起了多大作用，以及它們影響大選的具體情形是什麼。互聯網輿論場相當複雜，西方主流媒體未必就能看得準，尤其是當它們是新興媒體競爭者的時候，不排除它們的分析摻雜了一些情緒或偏見。

　　但是從這些爭議中我們至少可以得到一些階段性啟示。第一，互聯網蘊含著巨大能量，並且它們的政治風險有不可預測性。中國加強管理互聯網的大思路是對的，如何管好則是另一個問題。北京要求谷歌、臉譜等美國網站進入中國市場必須遵守中國法律、服從監管也是對的。

　　第二，互聯網開啟的信息傳播方式正對傳統輿論格局造成全面衝擊，“兩個輿論場”已是世界性問題。互聯網或對西方社會的價值結構進行改造，以傳統精英認識為基礎的西方精神世界可能面臨動搖，但這種改造最終將導致什麼樣的結果目前很不確定。

　　第三，全球化、信息化都在西方開始得最早，引發的內在問題和衝突也最多，西方的傳統秩序壓制了那些矛盾，互聯網則在釋放它們，西方的民主體制在協調這種時代的撕裂方面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美國主流媒體集體栽在網絡社交輿論力量面前，都沒看清對手是誰，就已經輸得威風掃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什麼將是未來輿論場的秩序，塑造力來自何方，哪個國家能把這些問題吃得更透，解決得更好，它就很可能會多獲得一些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