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會”難以緩釋“安倍式焦慮”
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而言,參加秘魯利馬APEC峰會,遠不如和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的會談更重要。
紐約當地時間17日下午,“安特會”急切上演。這可視為安倍首相的“亡羊補牢”和“討特朗普歡心”。因為安倍犯了美國精英一樣的錯誤,將寶押在了希拉裏身上,勝選的卻是特朗普。安倍此舉,正如他所言的“君子豹變”,為了日本和國民,他不怕丟個人面子。
“安特會”談了什麼?安倍有些諱莫如深,強調“不便透露”,但從其所謂“敞開胸襟”和“坦率交談”等外交辭令中看出,安倍首相向特朗普談了日本的“主題意願”。簡言之,安倍既要與特朗普建立私人關係,也要化解因為特朗普選前的另類政策帶來的“安倍式焦慮”。
“安倍式焦慮”有四:一是如何維持美日同盟關係?二是何以解決TPP困局?三是怎麼解決安保難題?四是如何化解美日貿易爭端。
美日同盟關係在奧巴馬時代因為亞太再平衡戰略而強化。美日在制衡中國方面,存在重大共識,安倍首相利用美國嘗到了通過修憲逐步實現正常國家化的外交甜頭。更要者,日本也跟著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聚集了一個反華的地緣政治核心圈,而且也穩固了國內的政治地位,安倍有可能成為戰後最“長命”的首相。安倍右翼“自立保守”的政治劇靠奧巴馬的支持演繹得風生水起。但是特朗普打亂了安倍首相的節奏,安倍首相的政治劇恐怕很難演下去。因而,面對特朗普這位精明的候任總統,安倍希望特朗普像奧巴馬那樣重視日本幾無可能。一場急就章的安特會,也無法建立安倍和特朗普的私人關係。當然,安倍贈送特朗普高爾夫球桿,特朗普回贈安倍高爾夫球衣,也讓安倍聊以自慰。
TPP是奧巴馬時代力推、支撐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地緣經濟支點。在特朗普反對和美國國會杯葛下,奧巴馬放棄了任內推動TPP的努力,將此交予特朗普處理。基於特朗普的一貫立場,TPP幾近流産。雖然日本加入TPP較晚,但是卻是安倍經濟改革的有力推手。據《日本經濟新聞》估算,若TPP通過,日本GDP將增長2.6%(按2014年GDP數據)。正因為如此,安倍趕在美國大選前推動國會批准TPP,以便倒逼美國。這也是安特會的主要內容,但要打動和改變特朗普也不可能。
若美國放棄TPP,安倍表示日本要扛起TPP的大旗,但是其他TPP成員未必買賬,秘魯希望中國用RCEP來整合區域自貿機制,越南也推遲了對TPP的批准程式。澳大利亞希望中國承擔起FTAAP(亞太自貿區)的領導責任。顯然,TPP不僅成為奧巴馬總統在利馬APEC峰會上的尷尬,也成為安倍首相的重大挫折。
讓盟友承擔安保費用,並非特朗普的競選語言,而是作為商人的原則立場。日本作為特朗普“點名”的重要國家,安特會也會談及如何分擔美國駐軍在日安保費用問題。日本並非承擔不起美國的安保費用,而是擔心美日軍事同盟因為“錢”而異化。戰後日本的政治基礎和經濟騰飛,全賴美國提供的保護傘。關鍵是,美國保護傘象徵著美日地緣政治利益一致和擁有相同意識形態。如果美國對日安保明碼標價,美日軍事同盟就徹底變成了雇傭和交易關係。這動搖了美日同盟的互信根基,這是日本最擔憂和安倍最恐懼的。因為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功利主義的特朗普就有放棄日本的可能。
特朗普競選時要把日本納入匯率操控國,凸顯美日貿易爭端若無TPP調節也會激化失控。“安倍經濟學”要靠日元貶值的貨幣政策來推動,更埋下了美日貿易與匯率戰的定時炸彈。
特朗普勝選,全球陷入不確定狀態。日本最不安,戰後日本對美形成了戰略性依賴;安倍最焦慮,美日戰略生變打亂其執政節奏,動搖日本國政之本。
一場“安特會”難以緩釋“安倍式焦慮”。而且,善變機巧的安倍首相,又如何在利馬APEC峰會山面對即將下臺的奧巴馬總統呢!(張敬偉 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 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