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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寫就“不朽論文"—追記浙江省農科院畜牧獸醫所研究員王一成

2017-12-14 09:07:11|來源:農民日報|編輯:賈雪靜

  本報記者蔣文龍朱海洋

  儘管他已走了近兩個月,但辦公室依舊如故,角落裏倚著的折疊床,畫板上未擦去的記事,收納架中滿滿的文件夾……門一直開著,仿佛他未曾離去。只要望一眼,同事們的眼眶總會隱隱濕潤。

  浙江上千個豬場,都曾留下他的足跡。時至今日,還有一些不知情的養殖戶慕名尋求幫助,得知這一悲痛消息,無不惋惜痛心。送別當天,養殖戶從四面八方趕來,在靈柩前泣不成聲。

  領導、同事、學生都説,他用一生寫就了一篇“不朽論文”,指引著、激勵著他們前進。生命的腳步停止,但精神沒有休止符,如同一座不倒的豐碑,紮根在每個人的心田。

  他就是浙江省農科院畜牧獸醫所研究員王一成,因常年積勞成疾,倒在病魔之下,年僅60歲。

  將論文寫在豬場裏

  如果不是20年前的抉擇,王一成在科研上的成就,無疑將更加巨大。對此,他卻始終未曾有過遺憾,總説:“如果人人都搞基礎研究,不懂技術的農民怎麼辦?”

  浙江是生豬養殖的傳統主産區。特別是本世紀初,養殖量突飛猛進,疫病防治自然成了頭等大事。然而在臨床診斷一線,豬病沒人可看。

  王一成早年留學時,研究成果兩度發表于國際頂尖病毒學雜誌,留在國外輕而易舉,他卻毅然學成歸國,成為浙江省農科院動物分子生物學的奠基人。當面臨一線人才奇缺,他再次做出抉擇:放棄近20年的科研崗位,請纓拿起解剖刀。

  搞科研的人都明白,做基礎研究更有機會發文章,也更容易出名,王一成到了臨床後,再也沒有跳出來。但在攀登科學高峰的道路上,他也從未停止腳步,將論文寫在豬場裏,由他主持或作為主要完成人的省部級成果有9項,被譽為“浙江豬病第一人”。

  1999年12月31日晚,杭州下沙一處養殖場突發嚴重疫病,面臨擴散風險,王一成臨危受命。疫區看似平靜,實則很危險,來路不明的病毒、病菌隨時可能帶來致命風險,加上防護等級低,現場解剖或採血取樣無異於“與狼共舞”。

  可到了現場,不等場裏的技術員趕來,王一成一腳跨進豬圈。那夜天寒地凍,王一成穿著單薄,一直忙碌到淩晨兩點。後來,大家才知道,那天竟是他42歲生日。

  “養殖場遇到什麼問題,王一成就研究解決什麼問題。每天,他都是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下班,週末也能經常看到他的身影。總之,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下豬場的路上。”説起相識30多年的王一成,畜牧獸醫研究所所長鮑國連説。

  心裏想的永遠是養殖戶

  生命的最後時刻,王一成向妻子提出喪事一切從簡,把骨灰當做肥料撒掉,算是最後一點貢獻。  

  話音未落,妻子早已淚流滿面,相伴30多年,她太了解丈夫了,“他總説,生命最大的價值在於對社會的貢獻。”

  王一成幾乎用一生,來踐行這一信念和諾言。就連接受手術及放化療期間,他仍堅持耐心解答養殖戶打來的電話,指導助手防控疫情。大家都説,王一成心中只有養殖戶。

  2012年的除夕夜,溫嶺綠牧畜禽養殖場突發疫情,多耽誤一天就是幾萬元的損失。顧不得過年,老闆林金法只能連夜向王一成求救。沒想到,次日一早,王一成就出現在場門口,一頭鑽進豬圈,拖出一頭百來斤重的病死豬現場解剖。

  林金法回憶説,儘管是冬天,但這種隔天的病死豬由於太臭,連養豬的不敢輕易動刀。可王一成全程連頭都沒轉一下,一連解剖了十來頭病死豬,終於找到病因,這才控制住了疫情。

  上虞養殖戶阮張峰,將王一成視作自己的父親。2004年,父親突然離世,年僅20多歲的阮張峰接過豬場,那時資不抵債,光貸款就有600多萬元。雪上加霜的是,養殖場又突發疫病,每天病死豬很多。

  幾近崩潰之時,素不相識的王一成伸出了援手,幾乎每週都下到豬場看診。此後,毛頭小子阮張峰終於挺了過來。儘管相識十多年,可王一成從未收過一分錢診療費,就連每次去豬場,都故意避開飯點。至今沒法報答王一成,成了阮張峰永遠的遺憾。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王一成請假的前一天,忍著劇痛到豬場看診,尚不知情的豬場老闆執意留他吃飯,被王一成拒絕了。那時的他,由於嚴重的胃痛,早已吃不下飯。

  鮑國連告訴記者,王一成原本應醫囑儘快入院手術,可請假的第二天,卻又出現在了實驗室。即使在病榻上,他仍掛念著實驗數據和團隊建設,醫院發出病危通知書後,才把公家的電腦整理好歸還單位。這裡,永遠有他放不下的事業。

  從不計較個人得失

  在王一成的日曆中,沒有假日,沒有週末,只有責任。養殖場大多地處偏遠,每次出診,為了不耽誤時間,他從不麻煩養殖戶接送,總是親自駕車、親自解剖、親自取樣。因此,大家都親切地稱他為“親差大夫”。

  生活上,王一成十分簡樸,一雙皮鞋可以穿10年,平時的襯衫、褲子都是幾十塊買的。實際上,王一成家境不差,只不過,他覺得如果穿得過於講究,豬農會和他有距離感。久而久之,樸素成了習以為常。

  在服務基層的20年裏,王一成都是開著自己的私家車下基層,總行程超過了60萬公里,前後報廢了兩輛車。按規定,“私車公用”可報銷一定費用。可從頭到尾,王一成一次也沒報過。甚至,他還把妻子買的價值3萬塊錢的相機,偷偷搬到了實驗室公用。

  無私奉獻,淡泊名利,是大家對王一成的集體評價。年底推優時,他總執意把機會讓給年輕人;課題組裏,數他貢獻最大,可分配獎金時,又堅持只多拿平均分配下來的零頭。在許多人看來,光憑那些技術,王一成就能搞經營、賺大錢,但他卻毫無保留地將技術傳授給養殖戶,別説老闆們送的診療費,就連土特産也一概不收。

  一組數據記錄了王一成近10年的足跡:從2008年以來,他開辦豬病技術講座300多場,率領團隊檢測病原5萬餘項、血清抗體40萬項,服務浙江及周邊地區豬場1000余家,解剖的豬超過了萬頭之多。

  人們不知道的是,得知自己身患絕症後的一個月裏,王一成就像一頭老黃牛,傾盡最後一絲力氣耕地。抓緊完成科研課題,繼續外出解決養殖戶難題……直到將手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當,這才將患病的事告訴了單位領導、養殖戶和妻兒。

  2017年9月12日,上午10時50分,王一成還是沒能躲過病魔的侵襲。生命的腳步有始有終,精神的延續卻無休無止,這便是“不朽的論文”。

  (原標題:用一生寫就“不朽論文”——追記浙江省農科院畜牧獸醫所研究員王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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