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頒發了史上最早的結婚證書

太平天國的禮拜堂圖

 

太平天國運動期間，在其統治區域，人們的葬禮、婚俗、慶壽活動乃至日常交往方式，都較同時代的清王朝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太平天國政權和傳統勢力在人生禮俗上的一次較量。太平天國在婚喪禮儀方面明確表示出要革除清朝“妖禮”的意圖。既然太平天國提出要廢除婚俗上的“妖禮”，那麼，用什麼樣的新禮俗去取而代之就變得引人注目了。

 

婚禮用度

 

太平天國的早期施政綱領《天朝田畝制度》規定：“婚娶”喜事的費用“俱用國庫”，“不得多用一錢”，這是實踐“天下婚姻不論財”的一個具體步驟。太平天國忠王部的洋將、英國人呤俐在其《太平天國革命親歷記》中記載，太平天國時期，這樣的婚俗制度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被付諸實施了。他説：“各種異教俗禮全被廢棄。男女從未謀面即行結婚的舊俗，選擇吉日的迷信，以及致送聘金等等全被革除凈盡。”

 

婚禮程式

 

太平天國節儉的婚事是由兩司馬操辦的，儀式的重要部分離不開“祭告天父上帝皇上帝”。婚禮上的“祭告”吉事儀式有這樣一個奏章：

 

小子△△△

小女△△△跪在地下，禱告天父皇上帝，懇求天父皇上帝祝福小女△△△迎親嫁娶，虔具小子△△△

牲饌茶飯，敬奉天父皇上帝，懇請天父皇上帝祝福小女△△△家中吉慶，萬事勝意。托救世界

主天兄耶穌贖罪功勞，轉求天父皇上帝在天聖旨成行，在地如在天焉。俯準所求，心誠所願。

 

在當事人履行完這個簡單的祭告儀式時，歷來被人們視為人生莫大喜事的婚禮也就結束了。呤俐在《太平天國革命親歷記》中這樣記載：“我曾經多次見到太平天國所舉行的婚禮，我可以説，除了不用指環以外，其他一切儀式都跟英國禮拜堂中的婚禮無異。新人同赴禮拜堂(即“天廳”，每個村或管轄25家的兩司馬的官署內均設有天廳，至於官長則在自己的天廳裏舉行婚禮)，教士為之祈禱，並嚴格審查新娘新郎的教理，再聯合新人的右手，雙方彼此接受了之後，教士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為之祝福，宣告婚禮結束。”

 

合揮(南京太平天國歷史博物館藏)

 

合揮

 

太平天國時期，新郎新娘在婚禮舉行前必須一同前去辦理婚姻登記手續，向當地政府領取專門的“票簽”，這就是“合揮”——我國歷史上最早的結婚證書。“合”意為合併的意思，“合揮”一式兩份，中央蓋政府龍鳳大印。左半份是存根，由政府留存;右半份交給新郎新娘保管。“合揮”上記錄有夫妻雙方姓名、年齡、籍貫等基本信息。“揮”是粵語方言，憑證的意思。“合揮”又稱“龍鳳合揮”，是太平天國法定結婚證書，如果不持合揮而被發現攜帶女眷，即以強姦論處極刑，軍紀十分森嚴。專家指出，儘管時人記載多稱“龍鳳合揮”，但“李大明柴大妹合揮”與“翟合義祝大妹合揮”都是寫在普通毛邊紙上，並無“龍鳳”，而在廣西發現的陳在田的四張闔揮，卻均有龍鳳紋飾，可見時人的記載無誤，專家分析認為，之所以此前的兩張“合揮”無龍鳳，是因為李大明、翟合義官職非常低，簽發者僅是身為豫爵(太平天國“六爵”的第五等)的譚體元，而陳在田本人即已是六爵第一等的義爵，簽發者為“殿前正婚娶官”，即太平天國最高婚姻負責人，體制自然更為凝重。廣西發現的四份“合揮”中的新郎均為陳在田，而新娘則有四人，其中後三份連號，新娘籍貫相近且簽發日期也相近，很可能是同一天簽發的。

 

太平天國時期保護女權，提出了“一夫一妻”制，並專設婚娶官專門負責婚姻登記並頒發“合揮”。這裡我們照錄一份太平天國的“合揮”：

 

合揮 永字第參拾陸號

綺天豫隊議政司

李大明年二十四歲安徽省廬州郡舒城縣人

配妻柴大妹年十七歲浙江省紹興郡會稽縣人

 

這張“合揮”給我們提供的信息是：這是李大明和柴大妹的結婚證書;新郎李大明24歲，安徽省廬州郡舒城縣人;新娘柴大妹17歲，浙江省紹興郡會稽縣人;他們的結婚證書的編號為永字第參拾陸號，是由綺天豫隊議政司核準頒發的。封建時代男女最佳的成婚年齡是15歲、16歲。這份“合揮”上新郎的年齡明顯偏大，原因何在呢?這與太平天國前期實行的男女分營制度有關。從金田起義的團營開始，太平天國實行了男女分營政策，到佔領武昌後，這種男女分營繼續擴大並推廣到全體城市居民中。即使父女、母子都要分營居住，分營管理，不允許正常的婚配。太平天國如此嚴厲地實行嚴別男女、取消家庭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基於基督教中的平等與平均觀念。洪秀全深受西方基督教救世主耶酥的影響，結合儒家的大同思想，提出了政治上平等、經濟上平均的思想主張。同時，西方基督教中的禁欲主義也對他産生了重要的影響。二是當時軍事戰爭的需要。金田團營時，拜上帝會皆全家加入起義行列，在當時嚴峻的戰爭環境下，為了行軍作戰的便利，就有必要暫時解散家庭，實行男女分營的政策。1853年3月，太平天國定都南京以後，于下半年頒布了政治綱領《天朝田畝制度》，其中對婚姻家庭制度作了明確的規定，正式廢除了買賣婚姻。1855年1月，太平天國改變了起義初期男女分營而居、不到禮拜日不準夫婦同居的規定，恢復家庭制度，對結婚者實行婚姻登記，發給結婚證書，即“合揮”。

 

雖然，太平天國頒發了我國歷史上第一個結婚證書，在社會進步的進程中向前邁了大大的一步，但是，社會習俗的變遷遠要比政權的更迭慢很多。事實上，在太平天國統治薄弱的地區、太平天國領導核心內部以及太平天國統治後期，許多不盡人意的問題總在困擾著大家的思維和認知。但即便這樣，太平天國在婚姻制度上的大手筆不得不讓今天的我們佩服，讓中國人驕傲，因為與西方比較，中國的結婚證書還是早出世了很多年。(作者係太平天國歷史博物館社教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