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入籃”可期國際化趨勢不可逆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執行董事會將在本月底討論人民幣進入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的問題。根據目前各方反應來看，人民幣進入SDR貨幣籃子的可能性很大。從程式上説，今年6月份IMF內部專門小組關於人民幣被納入SDR貨幣籃子的評估報告已經提交給執行董事會，而且執行董事會已經對此非正式地進行過溝通。該報告對2010年以來中國在人民幣國際化以及人民幣自由兌換不斷取得的進展作了積極的評價，但是並沒有給出具體支持或者反對的建議，只是建議將今年決定是否調整SDR貨幣籃子推遲至2016年9月。這曾經被外界解讀成IMF將用更多時間與中國以及其他成員國協商。

SDR是IMF于1969年創設的一種國際儲備資産，用以彌補成員國官方儲備不足，其價值目前由美元、歐元、日元和英鎊組成的一籃子儲備貨幣決定。納入SDR的一籃子貨幣需滿足兩個標準，一是貨幣發行國家的出口貿易規模，二是貨幣能夠自由使用。

今年6月份以來，中國在金融改革開放上繼續朝前邁進，上海自貿區自由貿易賬戶的試驗昭示了未來中國資本賬戶開放和人民幣基本可兌換的雛形，人民幣境外離岸市場與境內價格不斷接近，利率實現了市場化，人民幣自由使用的程度進一步提高。尤其是經歷了股市動蕩後中國政府決定進一步在自貿區進行金融改革和開放試驗的40條意見頒發後，獲得了國內外廣泛積極的評價。因此，從中國的角度看，人民幣已經具備了IMF關於SDR計值貨幣廣泛“自由使用”標準。

英法德意等歐洲國家政府相關部門都通過不同的形式表達了支持人民幣進入SDR貨幣籃子的意向，只是美國官方至今沒有正式透露意見。但是，美國很多智庫的專家都表示了積極支持人民幣“入籃”的態度，並且認為美國政府沒有理由反對。

“入籃”對人民幣意義重大

人民幣成為SDR貨幣籃子中的一員不會馬上帶來很多利益，但是從長遠看，它將進一步促進人民幣國際化，使人民幣在國際市場上被接受的程度進一步提高，因為這畢竟是一個貨幣成為重要國際貨幣的標誌性事件。

2010年時人民幣未能被接納進入SDR貨幣籃子，因為IMF當時認為人民幣還沒有達到“自由使用”的標準。5年後的今天，人民幣的國際化程度大大提高，已經成為全球第五大交易貨幣，人民幣離岸市場已經拓展至全球主要的區域，中國的債券市場和銀行間金融市場也基本上對海外開放，越來越多的企業和國家政府持有人民幣金融資産。中國人民銀行還與32個國家和地區的中央銀行簽署了人民幣與其本國貨幣的互換協定，額度總額達到3.2萬億元人民幣。這些階段性的進展，使得人民幣成為重要的國際貨幣。人民幣進入SDR貨幣籃子後，相當於人民幣的國際貨幣地位得到了IMF的認可，會在客觀上使人民幣在國際經濟交易中被更廣泛地接受。同時，由於SDR所具有的價值相對穩定和保值功能，SDR貨幣籃子增加了人民幣後，會在客觀上使一些國家增加人民幣的資産作為外匯儲備的一部分，人民幣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階段也將由此開啟。也正是這一原因，IMF也有可能會先在本月的執行董事會議上接受人民幣進入SDR貨幣籃子，但會等到2016年9月份再來正式實施，從而給成員國一個調整和過渡期，也可以使IMF有更多的時間來做準備。

對中國而言，人民幣成為SDR計值貨幣之一，也就意味著中國承擔的國際責任增加，人民幣國際化和可自由兌換程度提高將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中國金融與全球金融的聯繫程度會加強，外部風險的傳遞以及國際金融市場的衝擊都會比以前更加直接，加強國內金融市場的監管和防範金融風險的任務也就更加繁重。因此，中國與其他主要國際儲備貨幣國家之間的貨幣金融政策協調也將變得更加迫切。

可促進SDR更好發揮價值尺度

人民幣進入SDR貨幣籃子對於SDR功能的增強和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也有重要的積極意義。佈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以後，國際貨幣體系處於相對不穩定的動蕩之中，貨幣匯率不穩、國際資本流動失范、投機盛行、國際失衡加劇並長期化、金融危機頻繁爆發。而主要的國際貨幣發行國利用其國際貨幣的特殊地位向外轉嫁調節危機的成本，小型經濟體常常處於被動的衝擊之中。

在國際貨幣體系演變的過程中，國際貨幣多元化的發展趨勢雖然有所發展，但特裏芬兩難在新的環境下以新的形式繼續存在。國際社會雖然認識到要加強國際合作來推動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但是改革的難點是很難找到廣泛的共識和推進突破點。SDR作為現存的國際貨幣的補充和國際的價值尺度，有著很廣泛的發展前景。目前歐洲國家和越來越多的亞洲國家都認識到擴大SDR的作用和功能是一個很好的改革內容。因此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在G20的努力下，SDR的發行規模幾乎擴大了10倍。但是儘管如此，SDR作為儲備資産的規模仍然十分有限，而且也很難持續增加，更難取代現有的主權國家貨幣作為國際貨幣的現實。因此，很多學者提出了增強SDR作為價值尺度職能的建議，並建議圍繞著SDR增強國際貨幣的合作。SDR貨幣籃子增加了人民幣後，SDR的價值將更加穩定，而作為第二大經濟體參加國際貨幣發行國的政策協調，對於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有效性和國際金融市場的穩定都具有不可或缺的價值。因此，SDR計值貨幣增加人民幣不僅是人民幣國際化的需要，也是SDR發揮更好的國際價值尺度職能和通過SDR來推進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客觀要求。（作者 徐明棋 上海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