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古鎮申遺的喜與憂

江南水鄉古鎮——烏鎮(網絡資料圖)

 

日前,國家文物局在江蘇省昆山市召開“江南水鄉古鎮”聯合申遺工作推進會,原則同意聯合申報世界文化遺産的“江南水鄉古鎮”項目,將增加吳江區黎裏鎮、震澤鎮和張家港市鳳凰鎮等3個蘇州古鎮,江南水鄉古鎮申遺再次被提上日程。

 

從2001年周莊、同裏、甪直、南潯、烏鎮、西塘六個古鎮高調攜手,到2012年新市、錦溪、千燈、沙溪四個古鎮列入預備清單,再到如今擴充到13個古鎮抱團結盟,江南水鄉古鎮申遺可謂一波三折。江南水鄉申遺之路到底面臨著哪些喜與憂?

 

污染少了 環境好了

 

“相比于周莊、烏鎮來説,新增的3個古鎮雖然名氣不大,但保護相對較好。”作為“江南水鄉古鎮”項目的發起人,上海同濟大學建築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阮儀三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這樣説。

 

“其實,任何古鎮,最難做的都是‘水文章’。”黎裏古鎮文史專家李海珉告訴記者,黎裏古鎮綜合改造過程中,同步推進了生態環境建設。“目前,古鎮核心區污水截流工程基本完工,全鎮的生活污水、工業污水和農業污水全部實現集中處理。”

 

為了治理水鄉環境,早在2001年,周莊就曾投入3600萬元實施了“換水”工程。在古鎮總長1.5公里的河道內鋪設管道,另有7公里長的支管連到居民家中,並在古鎮邊上建立一座污水處理廠,達到國家一級排放水標準後才排入河道。

 

“申遺只是途徑,通過申遺促進水鄉的保護才是核心所在。”這是參與申遺的江南水鄉古鎮達成的共識。10多年的申遺之路,給這些古鎮帶來最直接的變化,就是污染少了、環境好了。

 

因為規劃較為合理,“烏鎮模式”被許多江南水鄉古鎮所沿用。比如,遵循“時空定位、重返百年”的理念,一百年前古鎮沒有電線桿,改造時就採用管線地埋的方法。在烏鎮西柵景區,電話線、水管、無線信號網線、雨水收集系統等21種管線已全部埋入地下。

 

歷史性與現代化有機地融合,是如今江南水鄉古鎮給人的直觀印象。在錦溪古鎮長大的小顧告訴記者,以前在錦溪生活,都使用老式馬桶,現在的民宿按照現代化統一標準修建,不僅配備帶抽水馬桶、淋浴或浴缸的獨立標準衛生間,還配有衛星電視、直飲水、空調等現代化設施。

 

文化傳承與遺産保護並舉

 

在江南水鄉古鎮的申遺過程中,曾經發生過一起“分家”事件。2006年,國家文物局重新頒布的《中國世界文化遺産預備清單》中,同裏與南潯意外落選。

 

對此,阮儀三表示,落選或與當地旅遊開發不當有關。以同裏為例,同裏將旅遊經營開發權交給了純商業開發公司,這與古鎮申遺保護背道而馳。慶倖的是兩鎮的主要文化建築未被破壞。經過整改,兩鎮重新進入名單。

 

這一插曲,為江南水鄉古鎮的保護定下了“基調”。為了更好恢復古鎮原貌,黎裏古鎮多采用以舊料修舊建築的方式進行改造。比如,一根木頭壞掉,截下一段,再使用同年代的木料,舊料的顏色、老化程度和紋理都與原來的材料相當接近,以此修補,重現之前的風貌。

 

餘慶堂是一幢有著100多年曆史的古建築,位於蘇州市吳江區震澤鎮花山頭7號。由於産權人沒有經濟實力修繕,早已破落不堪。“在我們的協調下,餘慶堂的主人將産權無償捐贈給了政府,並由政府進行維修,開創了吳江私人捐贈古建築、政府組織維修的先例。”震澤鎮副鎮長張育英告訴記者,如今該古宅已修葺一新,恢復了原先的風貌。

 

申遺的關鍵點在於,各古鎮是否較好地保存了完整的歷史風貌和文化沉澱。

 

讓居民按照原有的方式生活,烏鎮增加了“童玩節”“長街宴”“香市”等傳統江南民俗。“在景區的保護上,鼓勵一些返遷的老烏鎮居民來景區裏種花種草、拉二胡、下象棋,以增加烏鎮的原生態風貌。”烏鎮景區管委會負責人介紹,茅盾先生曾在《大地山河》中提到的水閣、在回憶錄《我走過的道路》中提及飲茶的“訪盧閣”,依舊保留著傳統的佈局和習俗。

 

在張家港鳳凰古鎮,除了發揚4個狀元、36個進士的名人文化,還依託河陽山歌,建起佔地面積20畝的河陽山歌館,設有展示館、陳列館、演藝館等十大功能場所。歷史上就是蠶桑重鎮的震澤,在古鎮內佈置種桑養蠶、繅絲織綢、縫衣制被的展示區域,融合起旅遊、文化和産業。

 

申遺仍需形成合力

 

江南水鄉古鎮已申遺15年,為何依舊處於預備清單的行列?

 

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産研究所所長賀雲翱解釋道,按照世界文化遺産的申請規則,從2000年開始一個國家一年只能申報一個項目。在《中國世界文化遺産預備名單》的百度百科中,記者發現“江南水鄉古鎮”項目排在名單第14位,註定還要經過漫長的等待。

 

“與大運河和麗江古城的申遺相比,江南水鄉古鎮申遺難度更大。大運河申遺的沿線地區就像一顆顆珍珠,大運河是一條線,把它們串聯在一起,看起來是聯合申遺,其實是一個‘生命體’的整體申遺;麗江古鎮,是點狀的申遺,它就是一座城;而江南水鄉的古鎮與古鎮之間,儘管都在江南,但它們仍然是獨立的個體,既聯合又分散,不具備空間的連續性,只具備地域的共同性。”賀雲翱告訴記者。

 

除了這些客觀因素,江南水鄉古鎮所選取的“打包”方式,給申遺帶來了更多的困難。

 

在賀雲翱看來,江南水鄉古鎮是在江浙滬一帶的江南地域社會中成長起來的,在這個過程中,它們都吸收了一些當地的文化特徵,所以,每一個古鎮既有共通性又有差異性,選擇“打包”的方式,沒有不妥之處。

 

然而,相關專家也表示,古鎮申遺數量增加的同時,各鎮之間的差異性也在增加,申遺難度增加是不爭的事實。

 

在13個“抱團”申報世界文化遺産的古鎮中,江蘇省蘇州市佔9個,浙江省佔4個,因為“行政版塊”的差異,各古鎮之間的步伐難以保持一致。不同的古鎮保護開發階段不同、保護資金多少不一,積極性也各不相同。

 

對此,相關專家表示,江南水鄉古鎮申遺,首先要政府引導形成合力,借鑒其他捆綁申遺的成功經驗,形成一個有核心影響力的“球”,而不是一串彼此相似的“珠子”。

 

據悉,在日前昆山召開的“江南水鄉古鎮”聯合申遺工作推進會上,確定了蘇州市牽頭江南水鄉古鎮的申遺活動。記者從蘇州市文廣新局獲悉,有關江南水鄉古鎮申遺的相關立法和制度已在抓緊制定中,預計今年能夠出臺。

 

(光明日報蘇州電 光明日報記者 蘇雁 光明日報通訊員 許學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