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百億電信詐騙贓款流入台灣 兩岸協作僅追回20.7萬

台灣電信詐騙團夥成員在肯尼亞的窩點。溫凱攝

 

台灣籍嫌疑人許某。

 

台灣籍嫌疑人簡某。

 

資料顯示，電信詐騙最早起源於台灣。1997年，一批台灣人編寫話術開始實施電信詐騙。2001年，電信詐騙進入大陸。近年來，電信詐騙愈演愈烈，成為影響社會穩定的突出犯罪問題。

 

近日，77名在肯尼亞對中國大陸居民進行電信詐騙的嫌疑人被押解回國，其中45人是台灣人。昨天，京華時報記者來到海淀公安分局，對辦案民警及台灣籍嫌犯進行了採訪，揭秘電信詐騙術。

 

電信詐騙團夥如何分工？

成員分三線老闆為台灣人

 

據辦案民警介紹，該詐騙團夥的老闆是台灣人，團夥成員分為一、二、三線。一線十多人基本是大陸人，冒充醫保人員；二線的十多人都是台灣人，冒充公檢法人員；三線的幾個人都是台灣人，冒充金融偵查科科長。“詐騙團夥的核心都是台灣人。”辦案民警説，詐騙團夥會經常更新“劇本”。目前最流行的是假冒大陸公安、檢察機關，以受害人賬戶涉嫌犯罪為由，讓其將資金打入指定賬戶。

 

詐騙團夥的話術單由台灣老闆提供，租房、生活都由台灣人管理。團夥成員用電腦程式向大陸發放短信，每次可發送1萬個手機號碼。

 

受害者如果回撥，就撥到該團夥的電話上。

 

據嫌犯供述，該團夥的老闆叫胖財（音），台灣基隆人，30多歲。胖財從台灣帶來的人要麼有電信詐騙經驗，要麼有案底。這些人大多家庭條件不好，胖財通過提前支付工資對其實施控制。

 

一線人員有底薪，大約5000元，還有3%-5%的提成；二線提成約在4%－5%，沒有底薪；三線同樣沒有底薪，提成為8%。該團夥組織嚴密，管理嚴格。老闆要求一、二、三線之間不得互相交流，不得進入對方的房間。

 

“一線的房間不能聽，不能看。”一名台灣籍嫌犯向記者表示。

 

大陸嫌犯扮演什麼角色？

冒充醫保人員打詐騙電話

 

1992年出生的簡某是台灣桃園人，高中肄業後當小工。簡某的大哥是檢察官，二哥是警察。簡某自稱和家人關係不好，從小打架、吸毒，還因為吸食K粉被警方處理過。

 

2014年，一個叫阿耀的人讓簡某去肯尼亞玩，到了肯尼亞他才知道是搞電信詐騙。簡某和其他十多個台灣人當二線，“就是冒充警察騙客戶（受害人）。”簡某説，他的“身份”是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分局刑偵隊的左鋼警官。

 

該團夥在肯尼亞的窩點是一棟二層小樓，簡某等十幾個人住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都是大通鋪。老闆胖財在一樓一個單獨房間，胖財給團夥成員安排話術單並負責發錢。

 

簡某供述，負責一線的十幾人多是大陸人，他們在一層的客廳按照老闆提供的話單冒充醫保人員用座機給受害人打電話，“騙他們説其身份信息被盜，用於辦銀行卡，涉嫌洗錢，需要報警。”

 

如果受害人上當，一線就會把電話轉到二線。二線的十多個台灣人在二層的客廳工作，冒充朝陽分局或順義分局刑偵隊的警察，讓受害人提供姓名、住址、身份證號碼等信息。簡某説，為了騙取信任，會主動提醒受害人撥打010-114查詢他們的電話號碼。實際上，詐騙電話號碼已被改號軟體處理成警方號碼。對方落入圈套後就進入了轉賬環節，受害人用哪家銀行轉賬，他們就向老闆要哪個銀行的賬號。在此過程中，二線人員會要求受害者不要挂電話。確認錢已經轉賬完成，二線就會挂掉電話。

 

台灣籍嫌犯負責哪些環節？

操作“技術含量”高的大單

 

簡某説，小額的錢由二線詐騙，金額較大就會轉到三線，“一般會跟客戶（受害人）説是轉到科長那兒”。三線的台灣人每人都有單獨房間。

 

2014年7月底，1978年出生的許某被胖財招募到肯尼亞，並被安排到最有“技術含量”的三線。台中人許某2010年曾因詐欺罪被當地法院判處有期徒刑7個月，他對電信詐騙流程很熟悉。

 

“不同崗位所需的經驗和熟悉程度也不一樣，一線最簡單，三線最難，提成也是三線最高，所以一線人員大部分是沒什麼經驗的大陸人，二、三線絕大部分都是台灣人。”許某説。

 

許某説，雖然他勤勤懇懇地為胖財賣命，多次詐騙成功，卻經常拿不到工資。原來精明的胖財在先期招募手下時就為日後埋下了伏筆。許某與妻子離異後長期處於經濟困難狀態。來肯尼亞之前，胖財曾以預支的方式借給他十多萬新台幣，以此換取許某的忠誠與服從。而在詐騙犯罪活動中，胖財總是以此為由拒發工資。

 

許某稱，他們一天只能分配到半條或一條吐司，完全吃不飽，但胖財他們能吃大魚大肉，每天任何事都必須聽他們的，不聽話就不給吃。

 

為何電信詐騙會持續高發？

成本越來越低且容易成功

 

公安部刑偵局打擊電信網絡詐騙專項辦副處長張軍告訴記者，隨著網絡電信技術的發展，電信詐騙的成本更低，而且容易成功，因此這種電信詐騙在一段時間內持續高發，發案數量年均增長20%至30%。統計顯示，2014年全國電信詐騙發案40萬餘起，造成的經濟損失107億元。去年則發案59.9萬起，造成經濟損失222億元。

 

以台灣人為骨幹的電信詐騙犯罪團夥實施詐騙犯罪佔整個電信詐騙案件的20%，損失卻佔50%以上，千萬元以上的大案要案基本都是台灣電信詐騙集團實施的。如去年12月29日，貴州都勻經濟開發區建設局出納楊某某被台灣電信詐騙集團騙走1.17億元，目前該案已破；今年3月17日，東莞市大朗財政局出納葉某被台灣電信詐騙集團冒充公檢法人員騙走公款1786萬元，該案目前仍在偵查中。就在4月6日，山東沂源縣交通運輸局出納任某，被台灣電信詐騙犯罪集團騙走1566.8萬元。

 

近幾年，兩岸多次聯合赴東南亞打擊電信詐騙窩點。為逃避打擊和減少成本，台灣電信詐騙團夥開始往非洲、歐洲、南美洲等地發展。除了肯尼亞，南非、希臘、西班牙等地，也曾查獲台灣電信詐騙窩點。

 

目前贓款的追繳情況如何？

通報10多億元追回20萬元

 

據悉，去年約有100多億元人民幣的電信詐騙犯罪贓款被騙子從大陸卷到台灣，截至目前，中國警方已經向台灣警方通報了200多起涉及贓款10多億元人民幣的電信詐騙案件線索和證據，但幾乎沒有案件扣押到贓款。

 

2014年以來，公安部為打破追繳贓款僵局，積極嘗試與台灣“法務部”開展合作，兩岸成立“兩岸罪贓協處專責小組”，專門負責處理兩岸電信詐騙案件的追贓返贓工作。雖然追回了大陸受害人20.7萬元人民幣的贓款，但追贓工作仍任重道遠。

 

由於電信詐騙的贓款難以追繳，已誘使越來越多的台灣人從事電信詐騙犯罪，目前，台灣有近10萬人以從事電信詐騙犯罪為生。

 

台灣如何打擊電信詐騙犯罪？

量刑較輕獲刑者不足10%

 

在國外抓獲的台灣電信詐騙犯罪嫌疑人均由台灣警方押解回島內處理，但由於台灣法律對電信詐騙犯罪量刑較輕，證據認定標準比較苛刻，導致很多犯罪嫌疑人要麼無法定罪，要麼重罪輕判，大多數嫌疑人被抓後因證據不足被釋放，判處刑罰的不到10%。

 

2011年5月，兩岸警方在印尼、柬埔寨採取同步抓捕行動，抓獲了電信嫌犯365名，其中台灣人225名。押解回台灣後，僅有10余人被判2年以下刑罰。2012年5月江蘇蘇州“11·29”電信詐騙專案，318名台灣嫌犯押解回台灣後，當場被釋放108名。

 

由於台灣嫌犯不能帶回大陸處理，在台灣又得不到應有懲罰，助長了台灣詐騙分子的囂張氣焰，變本加厲地瘋狂作案。2013年8月，北京警方在柬埔寨抓獲林明浩等21名台灣電信詐騙團夥頭目，並將其移交給台灣警方。2015年，這些人又出現在印尼、柬埔寨等國，建立詐騙犯罪窩點，招兵買馬，繼續作案。（袁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