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回眸：中國國民黨人拜謁中山陵的珍貴鏡頭

2016年10月31日，中國國民黨主席洪秀柱所率的國民黨大陸訪問團抵達南京中山陵，開啟本次大陸之行的首個公開活動——拜謁中山陵。9時20分許，在綿綿細雨之中，洪秀柱一行穿過博愛門，沿中軸線走向孫中山祭堂。走了20多分鐘，洪秀柱所帶領的訪問團抵達孫中山像前，敬獻花圈，誦讀祭文，隨後，瞻仰孫中山先生靈柩。

 

一座中山陵，半部近代史。孫中山逝世後，中山陵成為中華民族的精神象徵之一。自1929年奉安大典以來，謁陵成為中國國民黨政治文化生活中特有的一種現象，留下了很多彌足珍貴的歷史鏡頭，值得我們永遠銘記。

 

中山陵

 

蔣介石與謁陵規則的頒布

 

奉安大典第二天，1929年6月2日清晨 8 時，蔣介石宋美齡夫婦等至陵墓謁陵，在祭堂行禮後，至陵四週察看，正午返城，成為此後千千萬萬謁陵者的開先河者。中山陵隨即“開放三日任人瞻仰”。

 

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于1929年9月頒布了《謁陵規則》，規定中山陵祭堂每天都對遊人開放，3月至10月每天開放九個小時，11月至2月每天七個小時；每逢國慶日（1月1日、5月5日、10月10日）、孫中山逝世紀念日（3月12日）、孫中山奉安紀念日（6月1日）和孫中山誕辰日（11月12日），還開放墓門，讓謁陵者進入墓室瞻仰。為保持謁陵儀式的神聖性，《謁陵規則》還對謁陵者的行為進行嚴格規範，“入祭堂須脫帽致敬，入墓門須靜默致敬”，“不得攜帶手杖、雨傘及照相機等件入內”，“不得喧嘩，不得隨意涕吐”。對於國內外團體代表謁陵者，要求“預先通知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以便諭知警衛引導參謁”。

 

一般的謁陵儀式包括全體肅立、奏樂、唱黨歌、主持人向孫中山坐像敬獻花籃、全體向孫中山坐像行三鞠躬禮、恭讀總理遺囑、俯首默念三分鐘。與其他孫中山紀念儀式不同的是，吸納了傳統祭儀中獻祭的儀節，並將其改為獻花。1935 年，蔣介石又特別提議對謁陵儀節進行整肅，專門頒布《謁陵及紀念周儀節辦法》，嚴格規定謁陵時的香案設置，以及分獻、司儀、主席、參加人員的位次。還規定司儀的服裝要用中山式短裝，春秋用元青薄呢，夏用白色嗶嘰，冬用元青厝呢，且須採用國貨，並戴白手套，著黑皮鞋。

 

抗戰謁陵

 

中山陵不僅是孫中山的陵墓，國民黨還從傳統禮儀的角度，賦予其民國宗廟的法統定位。“宗廟”與“社稷”幾乎具有同等神聖的意義，都是國家權力合法性的象徵。抗戰期間，中山陵成為民眾及國民黨人表達抗日決心、宣傳愛國思想的首選之地。

 

1930年11月19日，清華大學歷史系講師吳其昌率領他的學生和家人，一同赴南京向蔣介石請願，並到中山陵哭陵絕食，他宣讀的

 

《昭告總理文》中有這樣一段話：“此後如蔣主席、張副司令果能實踐前諾，毅然禦侮，是不愧為先生肖徒，尚望先生在天，明神佑之。如蔣中正、張學良背言賣國，或食言誤國，是甘心為先生之罪人，尚望先生在天，明神殛之！”他們在中山陵絕食4天，全國為之震驚。

吳其昌

 

1935 年12 月16日，國民黨前身同盟會元老、著名愛國將領續范亭將軍到中山陵剖腹明志，以圖喚醒國人。他在陵前吟誦的哭陵詩中寫道：

 

謁陵我心悲，哭陵我無淚。

瞻拜總理陵，寸寸肝腸碎！

戰死無將軍，可恥此為最。

靦顏事仇敵，瓦全安足貴！

 

續范亭

 

1938 年 5月7日，為了紀念孫中山先生逝世十三週年，同時也為了表明中國的軍隊絕不會屈服絕不會放棄抵抗，時任中國空軍第三大隊第二十五分隊隊長的湯卜生，接受了宋美齡親自下達的一項特殊任務：單機飛臨已淪陷的國都南京晉謁孫中山陵墓。這一天的午後，湯卜生駕駛著一架單翼普式偵察機，從漢口機場起飛，向南京進發。

 

湯卜生

 

天氣並不好，他小心地駕機在厚厚的雲層中穿行。幾個小時後，他從天空看到了熟悉的南京，看到了紫金山，看到了中山陵。他的心緒難以平靜，作為一名軍人，為沒能守住國土、沒能捍衛國父陵墓的尊嚴而覺得羞愧。他駕機在中山陵的上空緩緩繞行，圍繞中山陵的牌坊、祭壇、靈堂旋轉三圈，徘徊致哀，空投了一束白玉蘭以表達對孫中山先生的敬仰與緬懷之情。這是謁陵，也是宣告：中國軍民不會低頭，一定會收復淪陷的國土！一定會將日寇驅逐出去！一定會用勝利的號角告慰中山先生的在天之靈！日軍發現湯卜生的飛機後立即追趕，並在安慶進行攔截，都被他用高超的飛行技巧予以擺脫，安然無恙地飛回基地，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還都謁陵

 

1946 年 5月 4 日上午 11 時許，蔣介石宋美齡一行乘坐 “美齡號”專機抵達南京明故宮機場。隨行的中央社記者記錄下了他們重返故都的情景：

 

“下午，飛機抵南京長江江面，燕子磯到了，毓秀鐘靈的紫金山上，壯麗如昔，一會工夫，就看到了中山陵閃閃發光的建築，大家全部起立，肅然起敬。飛機在南京上空盤旋了十多分鐘，大家涌到了窗口，每個人都是熱淚盈眶……”

 

5日清晨，東方既白，蒙塵八年的南京城裏已是處處張燈結綵，旌旗招展，一派節日景象。之所以將還都大典定在 5月5日，是因為這一天是孫中山在廣州宣誓就任非常大總統的日子。上午 8 時 45 分，蔣介石和宋美齡到達陵園，迎接他們的是海嘯般的歡呼。國民政府的五千軍政官員和中外使節、記者雲集中山陵的牌坊前及陵前臺階上。按當局的佈置，文左武右。臺階的右邊，站滿了陸海空軍官兵，前排是將官，後面是校官。臺階的左面，則站滿了文官。大小官員一直排列蜿蜒至陵園大道上，場面空前壯觀。這是中山陵有史以來晉謁人數最多的一次，也是國民政府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集會。

 

1946年5月5日，蔣介石宋美齡謁陵

 

只見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身著特級上將陸軍禮服，左胸佩 5 枚勳章，宋美齡內穿黑底紫花綢質旗袍，外穿玄色呢質大衣，胸際佩勳標兩枚，戴黑色絲質手套。兩人並肩拾級而上，頻頻向眾人答禮。兩人心情沉重地邁入祭堂，蔣介石居中就位，宋美齡站在他的左面。軍政官員人等尾隨。9時整，在嘹亮的軍樂聲中，還都典禮正式開始。鳴101 響禮炮，奏中華民國國歌，飛機散發傳單猶如天女散花。蔣介石畢恭畢敬地向孫中山先生大理石坐像獻上鮮花。然後，由張道藩宣讀蔣介石的“謁陵告文”。之後，蔣介石、宋美齡及參謁人員向國父坐像行三鞠躬禮，併為 1000 多萬抗戰陣亡將士暨死難同胞默哀三分鐘。禮畢，蔣介石領導參謁人員魚貫進入墓室，繞行一週恭謁孫中山先生陵寢，典禮至此宣告完成。

 

破冰謁陵

 

2005 年 4月27日，南京。晴空萬里，一碧如洗。陽光下，位於紫金山麓的中山陵顯得格外莊嚴肅穆。當天上午，中國國民黨主席連戰率“中國國民黨大陸訪問團”，拜謁中山陵。

 

為迎接訪問團到來，中山陵正門開啟。連戰一行著裝肅穆，穿過刻有孫中山手書“博愛”二字的牌坊，踏上長長的墓道，拾級而上。中山陵 392 級石階，連戰一行走了半個小時。進入祭堂，面對孫中山石刻坐像，連戰和訪問團全體成員肅然而立。祭奠開始後，連戰手捧黃色菊花扎成的花環，高擎過頭，率全體訪問團成員向中山先生坐像行三鞠躬禮，默哀一分鐘。隨後，訪問團依序進入墓室，憑吊孫中山棺槨。走出祭堂，連戰揮毫題詞“中山美陵”，表達對中山陵完善的保護、紫金山優美環境的不盡讚賞。

 

2005年4月27日，連戰謁陵

 

這是兩岸分隔56年來，中國國民黨主席首次親臨謁陵。連戰感言：“來到南京很高興，這是一次間隔了整整60年的訪問，重歸於好和對話是我們此行的主題。看到大家，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但終於邁出了歷史性的一步！我深深感到此行真是難能可貴。如何創造互惠互利、和平雙贏的未來，是大家所關心的，我們願為和平穩定的兩岸關係盡綿薄之力！”

 

作為中華民族永遠的精神圖騰，中山陵不僅見證了我們這個多舛民族的曲折過去，還將見證我們這個偉大民族的輝煌未來！

 

（作者：黃德強）

 

參考文獻：

楊智友：《永遠的圖騰—中山陵謁陵大事記》（上、下），《檔案春秋》，201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