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第一代女警這樣煉成

65年來，香港女警制服隨時代變遷，也反映了男女平等和社會進步。（圖自香港《明報》）

 

伏案工作的高健美。（資料照片）

 

20世紀50年代正在受訓的香港交通女警。（資料照片）

 

還記得上世紀末風靡港澳及內地的港劇《陀槍師姐》嗎？劇中香港女警高效、敬業、獨立的形象給很多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如今香港女警人數佔警隊15%以上，其中1/5是督察級以上人員，能力廣受香港市民甚至國際社會認可。這樣一支專業的“巾幗隊伍”是如何誕生和成長的呢？本報記者在此為您講述香港第一代女警誕生的故事。

 

■ 第一位女“警花”

 

香港市民對女性警務人員尊稱為“警花”。在香港警隊成立100多年後的1949年12月1日，第一朵“警花”才終於誕生。這名幸運而又能幹的女性名叫高健美，祖籍福建，生於馬來西亞，通曉英語、漢語、馬來語、粵語、閩南語等多種語言。

 

33歲的高健美當時赴港尋醫，恰逢警隊招募女副督察，她出色的能力深受香港警務處處長麥景陶欣賞，隨即被招入麾下。獲錄取後，她未接受任何訓練，便立即被派到刑事紀錄科，負責研究案件記錄及一般文書工作。3個月後她被派到港島中區負責查案，是香港第一個女偵探，負責處理賣淫、聚眾賭博等案件。高健美表現出色，只花10天便搗毀在中區號稱鐵竇的賭檔，試用期間兩次獲警務處長嘉獎，1952年正式成為督察。

 

身處“男人堆”中，高健美事事與男同僚看齊，穿衣風格也男性化，同事和下屬都稱呼她為“高Sir（先生）”。在執行任務時她也一起配槍，是名副其實的“陀槍師姐”。

 

高健美的優異表現讓警隊高層眼前一亮，加之當時大量女童及婦女難民涌港，女警正好能派上用場，於是香港警隊萌生再招女警的想法。1951年，香港警隊再次張榜招募女警員，優渥的待遇吸引大量女性投考，18歲的林靄思就是其中一個。

 

■ 錄取“百里挑一”

 

林靄思的幼年在戰亂中度過，斷斷續續讀完初三後，就輟學以幫小學生補習為生，月薪120港元。某天，林靄思通過表兄得知香港警隊在招募女警，月薪174港元，工作穩定，還有退休金，她隨即動心，前往香港警察總部投考。

 

考試可謂過五關斬六將。先是筆試，通過後才能面試。筆試考算術和臨場中文默背，錯3個字便不及格。據説，由於報考人數眾多，警隊足足花了一星期才讓所有報考者完成筆試。

 

一週後，林靄思收到面試通知。面試她的是高健美與兩名英國警官，場面十分嚴肅嚇人。高健美對她説，警員訓練很嚴格，體能要求很高，步操也很辛苦，嚇得林靄思憂心忡忡，不知能否勝任。她事後回想才明白，高健美這樣做是為嚇跑那些沒有心理準備的大小姐，因為女警這份工作不是那麼容易適應的。

 

兩輪篩選過後，20多人有幸進入第二輪面試。林靄思被問到的問題是：為何選擇當女警？她答曰：因被待遇和工作保障吸引，同時也能有機會接觸社會增廣見識，為市民服務。見面試官即香港警務處副處長頻頻點頭，林靄思便知好事將近了。

 

10天之後，林靄思前往警察總部做入職前體檢，包括量身高體重、驗尿驗眼驗身、X光等。又等了數月，獲聘信件才如約而至，包括她在內的10名新晉女“警花”，終於踏入警隊訓練營。

 

■ 訓練“特別優待”

 

第一期女警班10名女學員的培訓內容包括法律條例、步操、槍械操作理論和柔道等。香港警隊高層為了讓女警試驗計劃獲得成果，對她們的受訓給予特別優待：訓練時間從6個月縮至4個月，較辛苦的步操和體能訓練也大幅減去，烈日當空和滂沱大雨時更是不用出操，午飯後還獨有半小時的午睡時間。即便這樣，還是有一名女警學員中途退出。剩下9名如期畢業，成為首批受訓女警。

 

舉行畢業典禮時，第一批女警們連警察制服和警帽都沒有，只穿著白色長袖T恤衫、藍色長褲、白色帆布腰帶、白襪和黑皮鞋接受檢閱。直至1952年，女警才有了專門的制服——松身連衣裙和貝雷帽。

 

她們被香港警隊寄予厚望。警校校長在畢業典禮上對她們訓話説：“你們是警隊成立100多年後才出現的首批女警，警隊高層將視你們的工作表現來決定女警日後的發展，所以你們將會肩負起重大的歷史責任。”

 

■ 巾幗不讓鬚眉

 

畢業後，9名女警成為天之驕女，被派駐到香港9間警署的報案室實習1個月，既是熟悉警察工作，也是完成自身角色轉換。1個月期滿後，各女警被調往偵探部擔任文職，成為警隊首批偵緝女警，專責婦孺有關案件。

 

後來，香港警隊又招募了幾次女警，女警的數量擴至200多名。不過，後來的女生們受訓時就沒有大師姐那麼幸運了，據第三期女警鄧婉湄回憶，當年高健美全職擔任她們的副班主任，對她們要求十分嚴格，她手持的教杖被稱為“精神棒”，學員稍一分神，她的教杖就落了下來，打在身上，使人當堂精神過來。不過，熬過此番艱苦訓練的學員日後皆有優異表現，正所謂“嚴師出高徒”。

 

高健美充當著女警的“保姆”角色，從招募、培訓到女警的工作、監督、居住和福利等事宜全都由她負責包辦。後來接手她工作的英籍女警對她評價甚高，不僅讚揚高健美對女警隊伍的迅速發展與茁壯成長貢獻頗多，更形容高健美的合作精神、工作能力和友善態度無人能及。

 

以往，香港警隊為避免女警因家庭影響工作，規定入職3年內不準結婚，45歲便要退休。時至今日，男女平等觀念深入人心，女警也憑能力在警隊嶄露頭角。2014年，趙慧賢成為首名女性高級助理警務處長，2017年更被擢升為警務處副處長，成為香港警隊的二把手。而這，也正反映了香港回歸之後社會的進步。（記者 汪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