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匡宇：“維持現狀”不足為兩岸僵局解套

民進黨將於7月15日舉行“全代會”，並改選中常委、中執委等黨職。日前，曾經多次策劃“凍結‘台獨’黨綱”提案的“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再次策動提案，要求民進黨根據“維持現狀”論述提出新黨綱，以取代“台獨黨綱”和兩份“台獨決議文”。此舉固然體現民進黨內對蔡當局政治路線的不滿和焦慮，但繼續翻炒本身就缺乏“善意”且不斷變質的“維持現狀”，對兩岸關係難有實質的正面意義。

“維持現狀”捲土重來、虛晃一槍

吳子嘉稱，再次提案是因為兩岸關係比起兩年前更加惡化，希望製造“打破兩岸僵局的契機”。不過，該提案即使成案，也很難如吳所願在民進黨內進入實質討論；但這次提案卻是民進黨人焦慮不安的體現。

一是提案政治力道不強，極有可能被擱置。“全代會”是民進黨政治洗牌和路線競奪的平臺。近年來，民進黨內屢次出現要求調整“台獨黨綱”的動議，“去獨”和“脫中”兩派時有爭吵。2014年，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曾提出要凍結“台獨黨綱”，稱“台獨黨綱”是兩岸交流的最大障礙，民進黨應“與時俱進”，檢討不合時宜的政策，維持兩岸“動態平衡”。2016年民進黨“全代會”，吳子嘉首次策動“維持現狀入黨綱”提案，獲35人聯署，但被蔡英文擱置處理。相比較“凍獨”，近兩次“維持現狀入黨綱”提案有所不同：其一，“凍獨”提案是在民進黨贏得“大選”前，民進黨並未真正開始處理兩岸關係，路線調整壓力較小。其二，提案以蔡英文“維持現狀”論述為旗幟，政治色彩較柔和；拋出問題要求民進黨內整合新共識，對基本教義派的衝擊略輕。吳子嘉也稱，提案“沒有要凍獨，也沒有任何主張，只是一個授權案”。不過，這也意味著，提案並未“責成”中執會提出新黨綱修正案或新版本黨綱以供大會議決，而民進黨中執會本就不需“全代會”“授權”即可討論黨綱事宜，因此該提案實為一個虛晃一招、曖昧不明的“政治表態”。正因此，這樣一個不具有強制性的提案，在目前民進黨內高漲的綠色意識形態和面對年底選舉的勝選壓力下，除了可能面臨更多“台獨”提案的對衝，也極有可能再次被蔡英文“交付中執會研議”來冷處理。

二是提案體現民進黨內的政治焦慮。此次參與提案的吳子嘉、童振源等是民進黨內主張“兩岸交流有利台灣”的所謂“務實派”、“理性派”和“中間路線派”，近來曾多次出言批評蔡英文施政荒腔走板和“台獨工作者”賴清德是“新麻煩製造者”。儘管提案本身有如“打假球”，但經反復提出，也説明民進黨內“務實派”已經看到，蔡英文四面楚歌的空前執政困局，根源正是民進黨“台獨”路線，而民進黨內“基本教義派”、“獨派”對蔡的裹挾和掣肘力道也越來越大，讓蔡有棄守“維持現狀”，跳向深綠懸崖的可能，因此希望主動求變、給蔡提供“擋箭牌”；幻想蔡只要守住“就職演説”中“憲政體制”的“理性”和底線，就能回避大陸“反獨”壓力。另一方面，提案特別強調，要強化民進黨“維護臺海和平之穩健形象”，也是因應美方近來重申“一中政策”和反對“入聯公投”等“法理台獨”做法的立場，説明民進黨內也有擔心，“獨派”愈發高漲的氣焰，已經引發美國的警惕和質疑。

“維持現狀”非兩岸關係鑰匙

“台獨黨綱”使得民進黨無法取得大陸信任，是民進黨參與兩岸交流的絆腳石，及其執政自縛手腳的根源。表面上看，“維持現狀黨綱”與“中華民國黨綱”意涵相近，如民進黨將“維持現狀”推到黨綱高度，整合黨與政的政治論述，既有助於穩定執政，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削弱國民黨的競爭力。但對於兩岸關係而言，卻是難言“善意”，更無助於兩岸僵局的解套。

一是“維持現狀入黨綱”是“國王的新衣”。島內“統獨”民意“兩頭小、中間大”，模糊的“維持現狀”涵蓋甚廣。在島內外各方壓力下，蔡英文2015年被迫調整其“維護台灣主權”立場，改為“維持現狀”論述，其本質上是更符合美國利益的“獨臺”論述。其一，兩岸對所謂“現狀”理解不同。其二，“維持現狀”是“台獨”策略調整。“維持現狀”的潛臺詞，是幻想繞過“九二共識”的政治前提，承接兩岸此前全方位的交流合作成果，是蔡當局不敢直接推動“法理台獨”而固守“事實台獨”的策略性做法，自然不足以作為兩岸解套的基礎。

二是“維持現狀”路線已事實破功、棄守。其一，蔡當局無力維持所謂“現狀”。由於蔡英文頑拒“九二共識”並搭積木般地推進“文化台獨”、“修法台獨”，堅持全面弱化兩岸政治、歷史、文化和經濟連結的路線，其作為直接導致兩岸制度化溝通和協商談判機制中斷。近來，蔡英文更堅定倒向美國“印太戰略”並與深綠相互裹挾，對諸如賴清德宣示“法理台獨工作者”、“獨派”推動各種“泛主權公投”等行為予以掩護、配合，為兩岸關係增添了更多不確定性和風險，也導致台灣接連“被斷交”和被國際組織拒之門外，以及解放軍頻繁繞臺演訓。可以説，民進黨勾畫的“維持現狀”肥皂泡已經破滅，兩岸已無所謂“現狀”可以維持。其二，蔡英文“維持現狀”內涵生變。“維持現狀”本就是借殼上市的投機説辭，而從蔡英文近期兩岸關係表態來看，這種“中華民國是台灣”的論述已經明顯進一步向“兩國論”方向轉移，包括不再重申“就職演説”中蘊含的“憲政體制”，改為強調“台灣主體性與國家主權”，借“朝韓模式”炒作兩岸“對等談判”，改變“大陸”稱謂並多次叫囂“對抗中國”等。蔡英文愈發強硬、傾“獨”的立場正在掏空其“維持現狀”內涵，或者説，正在剝去其“善意”的糖衣，而顯露出“台獨”的本心來。

總而言之，“台獨黨綱”本為偽命題，自然無法作為兩岸關係解套籌碼。民進黨並沒打算真正提出所謂“維持現狀黨綱”或重啟“凍獨”，而只是想用民意包裝，為蔡當局的兩岸政策脫困，為兩岸“冷對抗”找出口。正所謂行勝於言，即使“維持現狀入黨綱”成為現實，也無法改變民進黨的“台獨屬性”和“台獨路線”，而只會為這個心口不一、言行錯亂的政黨增添新的信用記錄差評。（作者：劉匡宇，中國社科院台灣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