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閱千年風雨 線上聚中外丹青

 

吳冠中《紅蓮》

 

 

倪瓚 《鶴林圖》（局部）

 

 

畢加索 《帶鳥的步兵》

 

 

齊白石 《紅衣牛背雨絲絲》

 

 

唐寅 《湖山一覽圖》

 

編者按

 

一塊螢幕就是一座藝術展館。

 

為豐富首都市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包括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中國美術館在內的眾多國字號以及市屬文博場館，紛紛利用已有的數字資源，借助3D、VR技術，依託官網、微信公眾號等線上平臺推出一場場“雲展覽”“雲講座”，其中不僅有館內正在展出的特展，更有原已謝幕的經典展覽返場與知音再次相會。

 

平素裏逛展館，出趟門難免興師動眾，即便進得館內也很難走一遭便賞遍心儀的展品，現如今只需鍵入手機、電腦螢幕，闊步踏進各家場館的數字展廳，便可一人在偌大展廳裏快慢自如地看過癮。

 

足不出戶逛展館，帶著家人云看展，正成為解碼文化産品的全新打開方式。

 

一展閱盡歷千年風雨的中國美術史，一館聚齊天南海北中外丹青經典。

 

作為中國美術館一年一度開年大展的“向捐贈者致敬——中國美術館藏捐贈作品展”，上周起被搬至線上，讓市民繼續與中外藝術經典零距離。

 

它們是從館內業已整理出來的1200余位捐贈者捐贈的3萬餘件作品中遴選出800余件作品，涵蓋中國畫、油畫、版畫、雕塑、書法篆刻、攝影等9大板塊。從宋代蘇軾的《瀟湘竹石圖卷》、明時沈周的《萱草葵花圖卷》，到近現代齊白石、畢加索、林風眠的佳構，讓觀者從眾多藏品中感受中外藝術的歷史流變。

 

鄧拓所藏古書畫首次悉數亮相

 

成立於上世紀60年代初的中國美術館接受最早一批捐贈是在1961年，被稱為嶺南畫派三傑之一的陳樹人的夫人居若文捐出116件陳樹人的代表作。

 

1964年，著名歷史學家、詩人、雜文家鄧拓在寫下“君愛文明非愛寶，身為物主不為奴”的詩句後，亦將個人珍藏的中國古代繪畫作品140余件無償捐贈給國家，其中包括宋代陳容的《雲龍圖》、明人沈周《萱草葵花圖卷》等古書畫精品。據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介紹，此舉不僅填補了中國美術館古代書畫藏品之不足，也促成其早年試圖通過個人收藏重新梳理中國美術史的夙願得以實現。此次展覽是這批藏品首次悉數與公眾見面。

 

它們中堪稱國之瑰寶的，當屬正在線展出的蘇軾《瀟湘竹石圖卷》，為已知僅存兩幅蘇軾傳世珍品之一。它採用長卷式構圖，展現湖南零陵瀟、湘二水合流處，遙接洞庭的蒼茫景色。遠山煙水，風雨瘦竹，讓人在狹長畫幅內如閱千里江山。據傳，蘇軾對畫竹有自己的一番理論，所繪墨竹仰首向上，少有竹節。面對他人質疑緣何不畫竹節，他對曰：竹生時何嘗逐節生？意即畫畫重在彰顯精神，而非外形。有人據此認為他開創了中國“文人畫”的先河，林語堂更是評價蘇軾之畫可歸為中國藝術的印象派。

 

相比單個藏品之珍罕，這批藏品的整體價值同樣值得重視，它們可以讓觀者直觀了解中國古代與近現代繪畫的演進歷程。從北宋的蘇軾到“元四家”“明四家”，再到清“四僧”，文人畫發展脈絡清晰可循。

 

中國繪畫譜系裏之“文人畫”，其顯著特徵是超越了繪畫以形取象的功用，重視筆墨運用，以書入畫。黃公望、吳鎮、倪瓚、王蒙為後世並稱“元四家”，其中，此次展出的倪瓚《鶴林圖》（局部），較好地呈現了這位元代隱逸文士以畫“自娛”，將詩、畫、書法三者緊密結合於畫面，突出繪畫的文學趣味，此外，畫面上題寫的跋佳作頗多，既有元人手跡，亦有明早期墨寶，或可稱為鄧拓捐贈作品裏最為精彩的手卷。

 

稍顯陌生的白石畫

 

在中國近現代畫壇，沒有哪一位畫家比齊白石更具知曉度。更為難得的是，農家木匠出身的齊白石承繼了文人畫傳統的精華。

 

近些年伴隨國內藝術市場不斷擴容，人們對白石老人的畫作見識愈多，善畫蝦、用色艷而不俗，幾成眾人熟悉的樣式。不過，此次在線展出作品裏，卻讓人們得見一個稍顯陌生的齊白石。1952年的《紅衣牛背雨絲絲》，瘦高畫面左下角一頭水牛的背上，一個穿紅上衣的光屁股小孩兒正搖曳手中風箏，右側居下位置有題詩：英雄名士孰先知，各有因緣在少時。今日相逢才曉得，紅衣牛背雨絲絲。這幅被視為白石兒時寫照的畫作，畫面極為素靜，空中紙鳶筆法至簡，似有意藏巧于拙。

 

此畫原係白石老人贈予自己的女弟子、老舍夫人胡絜青的。2015年，老舍先生的子女將包括齊白石、傅抱石、林風眠等大師作品在內的父母一批珍藏捐獻給中國美術館。誠如老舍之子舒乙所述，由於這批畫作不同於純粹買畫收藏，承載其上的是一位文人和藝術家之間的互動，自然不太同於市面上常見的畫作風格。

 

中國美術館為了讓更多觀者熟悉藏品背後的點點滴滴，最近又接連在微信公眾號推出老舍、胡絜青的捐贈故事。不僅講述展品的藝術特質，更揭曉老舍夫婦與多位藝術家的交往軼事。原來，他們生前常把所藏書畫張挂于家中，不僅定期更換，更會邀請三五好友共同賞鑒，以至於家中客廳西墻得一雅號“老舍畫廊”。

 

在原作暫不得面對面的當下，美術館為公眾辟出一個了解捐贈作品背後故事的渠道，讓人們以畫為媒，更多了解文學家以外的老舍先生。

 

畢加索晚年作品隱喻“反戰”

 

擁有逾十萬件藏品之巨的中國美術館，目前國際藏品數量約3500余件，涉及89個國家，藝術門類涵蓋水墨、油畫、版畫、雕塑、素描、攝影等。

 

其中，尤為濃墨重彩的一筆，當屬德國收藏家路德維希夫婦的捐贈。1996年，二人在多次往返中國後，為中國生機勃勃的藝術景觀所吸引，最終決定捐贈出89件（117幅）國際美術作品，其中不乏畢加索、大衛·霍克尼、安迪·沃霍爾、安塞姆·基弗等藝術名家的精品。

 

此次在線展出的畢加索九十高齡所繪油畫《帶鳥的步兵》便係其中佼佼者。畫中士兵左手環抱軍刀，刀柄上立著一隻白鴿，右手端著一隻碗，伸向喂水給白鴿飲用。熟悉藝術史的人們知道，白鴿往往被視作反戰和反暴力的隱喻，當它與步兵的軍刀同處畫中，很自然讓人們將畫家看成秉持和平主義的戰士。

 

此外，薩爾瓦多·達利的《農牧神人頭角》亦難得一見。這位在藝術史上被稱為“天才和瘋子僅一步之遙”的藝術家，慣於以一種稀奇古怪、不合情理的方式，將普通物像扭曲或是變形，然後將那些不連貫的片段混合一處，帶給觀者亦真亦幻的感受。

 

美美與共，天下大同。捐贈者的義舉，讓這批中外藝術精品在向人們昭示藝術之美的同時，也傳遞著一個個感人的捐贈故事。（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