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遙看一千河——武漢天河機場戰“疫”的日日夜夜

 

1月28日，滿載醫療防疫物資的貨運飛機在武漢天河機場卸貨。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

 

既是機場，也是“戰場”——

 

軍機、客機、貨機……前所未有的各種機型緊急降落、起飛，累計達到1322架次；

 

白衣戰士、解放軍戰士……源源不斷飛赴武漢的逆行勇士，總計3.6萬人。

 

疫情如火，空中航道就是生命通道。

 

這是中國民航史上的奇跡：位列我國八大樞紐機場的天河機場在驟然關閉民航通道後，卻迎來了異常繁忙的飛機起降，一次次雷霆馳援在這裡展開。

 

這是氣壯山河的生命救援：來自全國各地的數萬名白衣天使從天而降，一批批急需醫用物資空運而至，一個個可歌可泣的故事在這裡發生。

 

巡看天河戰瘟神——

 

1月23日至2月29日的38個日夜，讓我們透過天河機場這段異常繁忙的“時間窗口”，見證這場史無前例的疫情防控阻擊戰。

 

 

1月30日，卓爾公益基金會從日本採購的防護服通過貨運專機運抵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

 

 

2月2日，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到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

 

（一）關閉離漢通道：從春運高峰到空空蕩蕩

 

淩晨4點09分——

 

睡夢中的天河機場運行指揮中心應急辦公室副主任李俊被手機鈴聲驚醒：“立即來機場，抓緊做應急預案！”

 

電話那頭，是李俊的部門領導——吳成凱。

 

1月23日（大年二十九）淩晨時分，武漢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發佈第1號通告，自當日10時起武漢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武漢；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

 

淩晨2點，接到緊急通知的湖北機場集團，連夜商討暫停天河機場商業航班運行任務。會議間隙，擔任機場運行指揮中心主任的吳成凱，撥通電話召集其部門所有同事安排部署。

 

意識到“發生大事了”的李俊，淩晨5點趕到了天河機場運指中心。

 

此時，中國民航局局長馮正霖、副局長崔曉峰正與天河機場連線召開視頻會議緊急會商，迅速協調各航空公司，全力配合天河機場立即削減航班：前後歷經4個小時，最終敲定暫停商業客貨航班運營的實施方案。

 

前幾天還出差到廣州開拓春運航班的吳成凱，怎麼也想不到天河機場會暫停商業航班：作為全國重點樞紐機場，這裡日均航班達600多架次，每天進出港旅客超過8萬人。

 

“必須不折不扣落實好任務，這是我們頭等大事！”吳成凱在給李俊等同事部署任務時，聲音提高了八度。23日一上午，他的電話幾乎被打爆，既有各家航空公司，也有來問詢信息的親朋好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航班一架一架地飛走……到上午10點，離港航班正式停運：繁忙的飛機跑道一下變得空空蕩蕩。

 

從春運的高負荷運行，天河機場在數小時內迅速取消當天412個航班，調整到出港旅客歸零。此時，進出機場的地鐵停運，計程車和網約車難以調度。湖北機場集團機管公司公共區管理部調度了100輛大巴車，把旅客疏散陸續回城。

 

 

2月27日，在武漢天河機場，裝卸員將裝有ECMO設備的貨倉由飛機上卸下。新華社記者 李賀 攝

 

 

2月2日，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到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

 

（二）緊急馳援：從第一架飛機降落到迎接1300多架次臨時航班

 

1月24日，大年除夕。

 

機場從喧鬧回歸寂靜，連軸轉的李俊也松了口氣。連續幾年堅守崗位的她，心想今年情況特殊：沒有春運，倒是能陪家人吃年夜飯。

 

但此時的武漢，新冠肺炎疫情卻在快速攀升，疫情發展嚴峻形勢超過了很多武漢市民的預料。

 

除夕中午，一架滿載著口罩、防護服等醫療物資的順豐航空全貨機飛抵——這是天河機場迎來的第一架馳援飛機！

 

隨後，李俊的手機鈴聲又響了：機場將迎來第一批醫療隊員。

 

沒顧上和家人吃團圓飯，李俊又返回了機場。

 

當晚是天河機場首次承擔大規模軍事運輸保障任務：從陸軍、海軍、空軍軍醫大學抽組的3支醫療隊450人攜帶醫療物資，分別從重慶、上海、西安乘坐軍機出發支援武漢。

 

武漢勝則湖北勝，湖北勝則全國勝。

 

湖北保衛戰、武漢保衛戰全面打響，全國醫療精銳和醫用物資不斷馳援，發起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疫”總攻。

 

41架次，近6000人！

 

2月9日，這是疫情防控以來天河機場最繁忙的一天。

 

來自遼寧、上海、天津、河北、山西、江蘇、浙江、廣東、四川、山東、河南、福建等地的醫療隊人員5787人，來自各地的328.1噸防疫物資，自淩晨01:50最早一架包機落地，一直到深夜23:50，晝夜不息、馳援湖北。

 

國之重器，報效祖國。

 

2月13日9時許，伴隨巨大轟鳴聲，運-20、伊爾-76、運-9共3型11架運輸機，依次從烏魯木齊、瀋陽、西寧、天津、張家口、成都、重慶等7地起飛的軍用運輸機飛抵天河機場。

 

按照中央軍委命令，這是國産運-20大型運輸機首次參加非戰爭軍事行動，也是空軍首次成體系大規模出動現役大中型運輸機執行緊急重大空運任務。

 

49歲的機長楊軍，當天駕駛的正是有網紅飛機“胖妞”之稱的運-20。2008年汶川地震時，他曾駕駛運-8飛機赴災區救援。

 

“為國出征，義不容辭！駕駛國産運輸機，格外自豪。”駕馭著國之重器護送戰友支援武漢，楊軍的話語鏗鏘有力。

 

9點0分0秒！

 

一秒不差，隨著首架運-20準時降落，8架運輸機每隔三分鐘就精準降落一架。2月17日，這已是中國空軍第四次向武漢大規模空運馳援。

 

“感謝人民解放軍逆風而行，對湖北人民抗疫工作的大力支持，你們辛苦了，謝謝你們！”運-20降落前，在天河機場115米高的塔臺管制室上，戴著口罩的管制員孫喆與機長隔空對話。

 

機長：“別客氣，我們是人民子弟兵，必須為人民服務！”

 

“從來沒有這麼多的救援飛機！過去機型單一，現在各式飛機都有，救援力量大大增強。”曾參加過1998年長江抗洪和2008年汶川地震救援的中國民航湖北空管分局局長汪洪蛟，格外感觸。

 

1月24日至2月29日24點，武漢機場共保障航班1322架次，運輸4.81萬人，其中運送醫護人員等逆行者3.6萬人，運送防疫物資66.5萬件，6354.9噸。

 

“這超過了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醫療救援的調動規模和速度。”湖北省委常委王賀勝日前在國新辦新聞發佈會上表示。

 

 

2月2日，“中國民航英雄機長”劉傳健執飛的川航3U8101次航班抵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發（陳曉東 攝）

 

 

2月2日，四川醫療隊隊員抵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發（陳曉東 攝）

 

（三）英雄會師：白衣戰士就是最可愛的人

 

“武漢加油，為中國加油！”萬米高空上，加油的聲音響徹機艙。

 

這是２月２日川航3U8101次航班飛赴武漢的空中一幕。

 

此次執飛機長正是“中國民航英雄機長”劉傳健，他來到機艙內和１２６名四川第三批醫療隊隊員交談，為大家鼓勁。

 

疫情發生後，這位曾在飛機擋風玻璃破碎後，完成安全迫降的英雄機長主動請戰，２月２日和２月９日兩次執飛護送醫護人員。

 

“雖然都戴著口罩，眼神裏卻有殲滅病毒的狠勁，有控制疫情的決心，有臨危不懼的勇氣，有愛國愛民的柔情，這就是最美逆行者”，劉傳健這樣在個人微博上為白衣戰士們點讚。

 

滄海橫流，英雄輩出。一批批的白衣戰士穿雲破霧，衝往最危險的疫情防控前沿。

 

“很多都是90後，都是秀氣的小姑娘、小護士，她們都是真正的英雄，直面生死考驗。”提起這些飛抵而來的白衣天使，李俊不禁眼圈泛紅。

 

以生命護生命，以白衣為戰袍，這些白衣戰士就是無聲硝煙戰場上最可愛的人！

 

國家衛健委信息顯示，馳援湖北醫務工作者中，大部分是90後的年輕人。

 

“疫情形勢還不明朗時，最初抵達武漢的小護士，下了飛機還笑嘻嘻地拍照留念，但此後抵達的更多醫務人員則是表情嚴肅、目光更加堅毅。”李俊説，她看到了不少女護士理成短髮，甚至剃了光頭，讓人格外心酸，但更讓人打心眼裏佩服。

 

1月27日，飛抵武漢的北京朝陽醫院呼吸與危重症副主任醫師王峰，這樣形容一起來的同行：“脫下白衣，他們就是我們身邊平凡的父母、兒女，只是在危難時刻，成了逆風的英雄。”

 

2月7日，山東大學齊魯醫院和四川大學華西醫院的醫療援助隊在天河機場“會師”，互報“番號”、鼓勁加油的視頻感動中國。東齊魯、西華西，南湘雅、北協和……一個個精銳“軍團”馳援武漢。

 

目前，各地共選派330多支醫療隊、超過4萬名醫務人員馳援湖北，其中，重症醫學科、感染科、呼吸科、循環內科和麻醉科等專業人員就達到了15000多人。

 

 

2月2日，四川醫療隊隊員抵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發（陳曉東 攝）

 

 

2月2日，空軍出動大型運輸機空運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抵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

 

（四）機場如戰場：生死時速大救援

 

“快字當頭！只要有利於疫情防控、能加快醫療救援和物資運輸，就要有求必應。這是一場確保‘生命航道’的疫情防控阻擊戰！”湖北機場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陳輝給5000名機場員工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這次疫情防控是對天河機場的檢驗，也是對中國民航的檢驗。天河機場運輸保障能力效率折射了國家戰時動員能力和資源配置能力，意義重大、舉世關注。

 

這是一道道前所未有的複雜考題——

 

怎樣在許多信息不完整、不銜接的緊急狀態下，有條不紊地把醫療隊轉運全流程統籌起來？怎樣將前往多目的地的混裝行李和物資快速、精準地分揀分裝？怎樣“一機一策”地安排好國內外各類客貨專包機的運行保障流程？……

 

從平常到異常，從日常到戰時——天河機場每一次空地聯動，都是生死時速的救援：湖北疫情如火，從最早不足百名患者到迅速攀升突破5萬餘名患者；口罩、防護服等急需醫用物資奇缺，一段時間裏雖有緩解也是處於“緊平衡”……

 

空運，就是生命線！

 

天河機場運行指揮中心碩大的螢幕上，每天都顯示著臨時的飛行航班計劃。調度員手上的工作明細表，就是“作戰地圖”：從接到航班計劃任務開始，內部協調機場海關、邊檢、公安、空管、航空公司等保障單位，外聯省市政府、民航中南局、省監管局、省市衛健委、軍代處、各大醫院等多個部門。

 

時間就是生命，與病毒賽跑。機坪上，司機、裝卸員嚴陣以待，平臺車、傳送帶、拖車依序排開，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讓醫療物資早一點送達防疫一線。

 

“短短幾天，加了近百個大巴車司機和接待人員的微信。”李俊説。疫情救援開始，機場就派出臨時交通指揮員，為運送物資的司機們指引進出路線。

 

 

2月17日，一架國産運-20大型運輸機降落在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李賀 攝

 

 

2月17日，一架國産運-20大型運輸機飛抵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李賀 攝

 

2月15日，武漢風雪交加，適航條件差。

 

——臨時增派人員，檢查維護跑道、助航燈光和特種設備，確保適航；

 

——廊橋口等位置鋪設防滑墊，車輛行駛線路撒鹽化雪，保證通行高效順暢；

 

——航站樓設置服務點準備飲食，為醫療隊員補充能量；

 

……

 

儘管天氣惡劣，但承運2100多名醫護人員和300多噸防疫物資、來自12省市的22架次醫護包機，在這一天裏均安全順利抵達。

 

疾風知勁草，歲寒見松柏。

 

當前，武漢疫情防控工作取得了一些積極成效，但依然處於最吃勁的關鍵階段，戰鬥依然在持續——

 

2月26日淩晨3:50，搭載著300台呼吸機的郵政CF9016航班從南京抵達天河機場；

 

2月27日19：16，16台ECMO（體外膜肺氧合）設備由郵航包機CF9121航班從北京再度緊急馳援武漢；

 

……

 

從前一階段更多運載醫護人員，到如今運來更多的高精尖醫療設備，天河機場空運保障連日來也在悄然變化，疫情防控任務已從當初的全面應急，逐漸鎖定目前的全力以赴救治危重症患者等重點工作。

 

此時此刻，天河機場依然忙碌——回望這一個多月來的日日夜夜，每一時、每一刻無不凸顯著四個大字：生命至上！

 

 

2月13日，武漢天河機場塔臺管制員在工作。新華社發（邵子揚 攝）

 

 

1月28日，飛行員駕駛滿載援助物資的飛機抵達武漢天河機場。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