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方素珍：在兩岸撒下閱讀種子

中新網3月29日電 據《中國新聞》報報道，33年前，方素珍和幾位兒童文學出版界人士開啟了一趟兩岸童書界的“破冰之旅”，他們到上海拜訪陳伯吹，喝到了“師母煮的綠豆湯”；之後又到北京拜訪冰心，一行人中年紀最小的方素珍得到了“世紀老人”輕輕的一個臉頰吻。進入20世紀，大陸童書繪本行業飛速發展，方素珍的作品成了“香餑餑”。她的童詩《明天要遠足》被收錄進小學一年級語文課文；她在大陸出版的首部繪本《我有友情要出租》成為中國首部銷量突破150萬冊的原創繪本，穩居中國原創繪本暢銷榜第一名。

 

方素珍因為疫情已有兩年多沒有來大陸，但她在網上追《導演請指教》《開端》等大陸熱播綜藝和劇集，與大陸同行保持密切聯繫，合作出版的工作也從未中斷。南京康軒文教集團創立的首屆“小康軒繪本獎”去年12月頒獎，其中設立了一項以她名字命名的“花婆婆方素珍特別獎”。近日，方素珍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透露，她這兩年更多地在做閱讀推廣，但創作、翻譯工作也沒有停步，近期還與大陸出版商合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楊柳青木版年畫”創作繪本故事，用她最擅長的方式，繼續給孩子們撒播閱讀的種子。

 

疫情阻隔 交流不斷

 

2021年12月24日上午，首屆“小康軒繪本獎”頒獎典禮在線上舉行，身在台北的方素珍與主辦機構南京康軒文教集團的負責人一道致開幕詞，並將以她名字命名的“花婆婆方素珍特別獎”頒給了繪本作家“紅·海”的作品《大英雄》。

 

“紅·海”是一對河北“70後夫妻檔”創作者齊海潮、耿彥紅的筆名，獲獎作品講述一群小黃鴨在水裏遇到大鱷魚、被從天而降的“大英雄”拯救。故事最後，懸念揭開——鴨子和鱷魚都是浴缸玩具，“大英雄”是洗澡的小寶寶。

 

方素珍很喜歡這個充滿童趣的故事，“我會比較挑作品的創意和實用性，看是不是‘接地氣’。待這些獲獎作品出版後，我會特別推介這一本，它比較容易跟家長分享，告訴家長怎麼讀，怎麼去發現孩子生活中的小趣味並記錄下來”。

 

方素珍上一次來大陸還是2019年12月25日，之後新冠疫情暴發，接下來的兩年多她都在台灣，但創作的腳步沒有停歇，與大陸出版界的交流也沒有中斷。

 

3月23日，她在線上參與了一場由肯德基發起的兒童書單研討會，和數位專家學者“不斷電”討論了4個小時，核定出一份2022年推薦給孩子與家長的“心靈成長書單”；第二天，她趕到台灣中部的東陽小學參加一場“作家有約”活動，東陽小學的校長還為她分享的新書《五隻老虎開記者會》特意戴上印有老虎圖案的口罩。

 

《五隻老虎開記者會》是方素珍近期在台灣出版的“橋梁書”，這個概念直譯自英文“Bridging Books”，是一種幫助孩子從圖像閱讀跨入文字閱讀的讀物。早在2010年，方素珍就與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合作，在大陸出版了一套“橋梁書”。接下來的10多年，隨著親子教育理念不斷發展，“橋梁書”受到越來越多家長歡迎，成為大陸童書出版市場的熱門品類。

 

33年前， “冰心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在童書領域，方素珍一直是勇於吃螃蟹的人。1970年代，還在輔仁大學讀書的她連續參加了幾屆“洪建全兒童文學獎”(創立於1974年，台灣最早的兒童文學創作獎)，並憑藉詩歌作品拿到不少獎項，由此進入了兒童文學創作領域。

 

1990年代初，台灣開始大量引進繪本，方素珍1997年翻譯了由美國知名作家芭芭拉·庫尼創作的自傳式繪本《Miss Rumphius(魯菲絲小姐)》，講述一個女孩用一生“做一件讓世界變得更美麗的事”，在口袋裏裝滿魯冰花的種子，一路走一路撒，讓世界每個角落開滿鮮花。方素珍給“魯菲絲小姐”取了一個更容易記住的名字——“花婆婆”。這本書于1998年、2001年在台灣和大陸出版。現在，出版界一提“花婆婆”便知是方素珍。

 

“我在台灣的小學介紹這本書的時候，會跟孩子們説我是花婆婆方素珍。我覺得自己和魯菲絲小姐一樣，我給小朋友講故事，撒下閱讀的種子。”方素珍説。

 

1989年，方素珍和幾個台灣作家一起到大陸交流，他們到上海探望了陳伯吹，又到北京拜訪冰心。方素珍回臺後撰文寫下“冰心贈吻”的經歷，稱冰心叫她“那位女同胞，過來坐我旁邊”，然後“輕輕地摟著我，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不止天真懵懂 童書也可以“談人生”

 

在翻譯了約40部外國繪本後，1995年，方素珍與畫家仉桂芳合作創作了繪本《祝你生日快樂》，當年獲得台灣《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牧笛獎”的佳作獎，並於1996年正式出版。

 

“評審當時覺得圖畫不錯，對文本就不以為然，他們覺得小孩子應該看美麗、快樂的故事，為什麼要寫兩個小孩在森林裏談生生死死這麼沉重的話題？結果就給了一個最小的獎。其實我又沒寫什麼血淋淋的東西。而且，這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故事裏的小男孩‘小丁子’是我的大兒子，小女孩的原型是我親戚的孩子，一個小男生，得了白血病。故事裏儘量淡化這一點，比如小朋友説‘我媽媽説癌(yán，台灣讀法)症又叫癌(ái)症，捱過去就好了’。現實裏這個小男孩也確實捱過去了，現在30多歲，人好好的。”

 

方素珍回想起來，覺得這部作品書裏書外、獲獎前後的境遇頗有些奇妙。在同場評選中拿大獎的作品上市後很快絕版，而她這部只拿到“最小獎”的繪本處女作成了暢銷長紅之作。因為台灣當局的教育部門開始關注“生命教育”課題，《祝你生日快樂》成了熱門讀物。

 

方素珍的很多繪本都是從孩子的視角探討不那麼“天真懵懂”的話題，比如《媽媽心·媽媽樹》探討孩子和母親的分離焦慮和單親家庭，《我有友情要出租》講的是如何應對孤獨，《募捐時間》是汶川地震後方素珍對於精神支持的思考，《玩具診所》和《外公去上學》關注“銀發族”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外公去上學》的人物原型和故事細節都來自方素珍陪伴父親走完人生最後六年的經歷，老人的孤獨、抑鬱症與“老小孩”式的倔強讓她心力交瘁又心疼，也讓她開始思考自己能做些什麼，讓每個人都終將迎來的晚年生活可以過得更加愉快，也更有尊嚴。

 

最近，方素珍正在與大陸出版商合作一個與非遺相關的繪本，圖畫部分將以楊柳青年畫的形式呈現，她負責改寫《白蛇傳》《西廂記》等傳統故事的文本。“因為比較偏兒童讀物，就不可能有太多情情愛愛的語言，要‘道是無情卻有情’，站在兒童本位去描寫為什麼大人們要這麼辛苦地愛來愛去。”

 

【個人簡介】

 

方素珍，台灣兒童文學作家，從事童詩童話及繪本創作、翻譯﹑編寫語文教科書及故事志願者培訓，多年來在華語圈推廣閱讀。歷任海峽兩岸兒童文學研究會理事長、康軒語文教科書編委、北大附小繪本課程導師、上海首屆國際童書展金風車獎評委。著有《創意玩繪本》《繪本讀寫課堂》《閃電魚尼克》《祝你生日快樂》《募捐時間》《玩具診所》《胖石頭》《我有友情要出租》《當鱷魚遇見熊貓》《天天星期三》《外婆住在香水村》等繪本作品，並翻譯《故障鳥》《市場街最後一站》等近200冊童書。童詩《明天要遠足》入選教育部組織編寫的小學一年級語文課本。曾獲韓國南怡島國際圖畫書獎、上海好童書獎、最美繪本獎、桂冠童書獎、美國圖書館協會巴徹爾德獎(最佳外版書榮譽獎)、洪建全兒童文學獎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