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Seek的成功是審視中國創新的生動樣本

于永傑

以前讀歷史，發現很多創業者身邊的幹將不是老鄉就是發小，當時曾疑惑，難道這些人真的是一起“投胎”來的？後來才想明白，十步之內，必有芳草，除了極少數天才以外，其實大部分人的能力都相差不大，人能創造出什麼樣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環境和機遇。一個有活力的社會，能夠讓更多人獲得人生出彩的機遇。

DeepSeek的橫空出世，震動了科技界，更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系統審視和理解中國創新模式、路徑的生動樣本。據創始人梁文鋒介紹，DeepSeek團隊主要由國內高校畢業生和沒畢業的博士生組成。這樣一支年輕的“純國産”隊伍，是DeepSeek本身的驚艷表現之外，更讓人大呼意外的一點。畢竟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裏，沒有喝過洋墨水，沒在矽谷遊過泳，便無以談AI。

過硬的創新成果表明，今天的中國，正在成為頂尖人才成長的沃土、原創性創新的策源地。特別是近些年，積體電路、人工智能、量子通信，這些高精尖領域幾乎每隔一陣就會冒出一款中國的突破性産品，也讓更多人試圖探秘：中國爆發的創新力，究竟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寫一套叢書都回答不完，但也可能一句話就説明白了，那就是：發展科技，要走群眾路線。

其實誰都明白，發展高科技的關鍵是人才，而人才隊伍的培養，又同教育密不可分。回答“中國科技創新何以層出不窮”之問，應先研究一下中國教育體制的過去和現在。

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們就把掃除文盲作為建設國家的重要舉措，後來又逐漸建立了一套全民教育體制。每個孩子都應該上學，上學就應該努力學習，在可能的條件下儘量接受更高更好的教育，這套理念對中國人來説已是天經地義。

在這套龐大、週密的教育體制之下，我們可以從14億多人中篩選人才，只要你在某方面真的具有天賦，幾乎不大可能被遺漏在選拔制度之外。這套體制不僅能篩選“尖子”，也能培養大量的中堅力量，更能提高全民整體素質。

在討論科技創新的時候，人們都會重視天才和精英的作用。一個愛因斯坦的確能推動整個人類的進步，但天才和精英並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們也需要在一個人才友好的環境中才能凸顯出來，他們的構想需要大量中堅力量的落實才能成為現實。這就好比一片森林，只有整體生態良好、萬木蔥蘢，才能不斷有參天大樹長成。

近些年來中國科技爆發，正是因為我們長期致力於國民教育水準的整體提高，這就是一種教育上的群眾路線。DeepSeek的出現並非偶然現象，它是中國科研創新環境整體提升的産物，是肥沃土壤裏開出的花，是龐大冰山浮出水面的山尖，那些人們“看不到”的部分，起到了更為重要的支撐和滋養作用。

如果説科技博弈本質上也是一場“人民戰爭”，那麼在教育上脫離群眾早晚會遭到反噬。美國這個所謂科技領先的大國，其科研活力其實一直建立在教育“雙軌制”的悖論之上。一方面，他們的精英階層將教育私有化，有錢才能獲得優質教育，才有資格“卷”。另一方面，更廣大的普通人只能就讀所謂“公立學校”，接受所謂“快樂教育”，實際上就是讓他們在“快樂”中自願放棄智力和階層的躍升。

這種瘸腿的教育體制，保證了既得利益群體的資源不會被分割，但也造成更廣大的人群被排除於人才選拔機制之外。也就是説，他們的人才分母少了。這種體制或許催生了部分精英，但長此以往，必然不利於人才隊伍的整體壯大，也就會被全民教育體制追上、超越。當然，為了彌補缺失，他們也會吸引他國人才，但對於一個大國而言，從自己土地裏“生長”出人才或許會慢，但一定會走得更遠。

這些年還有一個現象，同樣類型的科技産品，一旦投放中國市場，很快就會獲得商業上的巨大成功。這當然同我們市場廣大、人民消費能力日益提高有關，但同樣也離不開全民教育水準的提高。因為隨著社會發展，高新科技産品的使用門檻也在提高，只有更多人願意接受，且能熟練使用先進工具，才能以乘法效應釋放工具的力量。AI技術成熟才沒多久，義烏老闆娘已經用它生成多國語言，把生意做到全世界了，而另一些國家的人還在懷疑5G設備裏到底有沒有監控器。如此差距之下，時間長了怎麼會不發生變化呢？

人類的一切勝利，終究都是價值觀的勝利。這句話落實到政治場域，就是説如果一個國家能長時間保持穩定、繁榮，取得一個又一個成功，就意味著它的立國理念更正確，它的治理制度更先進，它回應並滿足了更廣大人民的願望。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給它更多時間，它必將回報給我們更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