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10名老人保姆作案後異常淡定 稱要報警就報

　　45歲韶關樂昌籍女保姆何天帶為早日拿到工錢，用肉湯投毒、針筒注射毒物、拿繩子勒脖等毒殺70歲的僱主，類似的方式1年半年曾作案達10宗。事件震驚全國，何天帶亦被封為“蛇蝎毒保姆”、“惡魔”。今日，廣州日報記者獨家採訪了受害僱主一家，還原了蛇蝎毒保姆作案的全過程。原來，何天帶乃是積極主動應診到僱主家裏做保姆，對工資要求不高，踏實幹活，初始給人老實、農村人的形象，在作案後又即將揭發時，卻異常淡定，否認一切所謂，冷言“報警？報就報啊。”

　　蛇蝎毒保姆主動應徵

　　何天帶自2003年起就開始當保姆，分別在佛山、廣州等地不斷變換僱主，現涉嫌在2013年6月~2014年12月期間，利用做保姆的便利以類似手法，犯下10單故意殺人案。其中2單未遂、8單造成被害人死亡。這1年半犯下的10單案中，9單的家屬並沒有發現問題，何天帶的惡性被掩蓋了過去，真正揭開她蛇蝎毒保姆面目的，就是2014年12在南沙區大崗殺害70僱主老太何某一案。

　　在接受廣州日報記者獨家採訪時，何老太的大媳婦梁女士表示，依然非常清晰記得當日請何天帶回家的情境：“何老太剛剛因為骨質疏鬆入院結束，行動稍有不便，我們家人就商量了想給她找個保姆，主要照顧她晚上睡覺，扶她上上廁所什麼的，其他就是收拾收拾就好了。”梁女士到番禺市橋西麗路一家店面不大的家政公司去找保姆，“一進門，裏面有10多個保姆，我就大聲提出要求，看誰願意來談。‘唰’得一下，何天帶就站了起來，迅速走到我旁邊表示她願意。”兩人坐下來討論了下工資待遇和照顧問題，梁女士提出2500元，何天帶提出2800，梁女士還價到2600，何天帶就答應了。“她還主動提出，如果到時候老太要住院，她一樣會照顧，不會走，只要適當加一點工資就可以了。”梁女士當時就認為，這個保姆很貼心，不僅積極應徵，還很會體諒僱主的難處，因為有的保姆一聽到老人住院就立即走人了。梁女士通過閒聊了解到了何天帶做過很多年保姆，還在廣州的三甲醫院做過護工，是十分有經驗的，就更加放心了。她當場向家政公司查證了何天帶的身份證，後就完成了簽約，即時帶著何天帶回家。

　　初始印象“踏實”“家窮”

　　何老太有四個子女，平時是跟二兒子住在南沙大崗一棟三層別墅裏。梁女士將何天帶領到別墅，讓何老太及其子女過目。何老太一家人發現，何天帶穿著樸素，言語不多，所帶的三袋行李竟然是用飼料袋、蛇皮袋裝著的，“初始印象覺得她應該是農村出來的，可能家裏比較窮，應該比較樸素、踏實。”但是，何天帶當日就提出，如果不足一個月，老人歸西了，也要給足一個月的工資，“一個小時，也要算足一個月。”何老太的二媳婦當場非常不高興，覺得何天帶怎麼這樣説話的，但是隨後聽説保姆市場行規如此，也就沒多作爭吵，還是讓何天帶住下來照顧何老太。

　　案發後淡定“報警？報就報啊。”

　　何老太平時身體壯健，每頓吃兩大碗飯，經常自己走到鎮上去買菜，與鎮上的人都很熟悉。這次入院屬第一次，除了骨質酥松外，沒有別的毛病。家人其實並不需要保姆多大的照顧，“白天我們親戚很多人都在，只要保姆晚上守護著老太，陪她上上廁所就夠了。”何老太與何天帶就住在一樓，睡在一個房間裏，何老太二兒子一家住在二三樓，相互能夠照應得到。幾天來，何天帶也安分守紀，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絲毫異常，也沒有怨言。

　　何天帶在進屋第4天一大早，就跟何老太的二兒子説，“你母親走了。”當時全家十分驚愕，何老太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走了？家人連忙都趕到，就在何老太的遺體上，發現她一直帶著的耳環不見了，再一尋找，幾本存摺、戒指等財物也不見了。“這些東西都在何老太的房間裏的，突然這麼不見了，我們肯定懷疑保姆偷了。”梁女士稱，家人覺得有些生氣，懷疑她偷了錢，而且她立即就提出要結算工資離開，“我把她拉到一邊去，跟她説，工資肯定會給你，但我們這東西不見了，肯定要搞清楚的，如果是你做的，你就交出來吧，我們不會難為你，工資也照樣給你。”梁女士稱，家裏出了這樣的事，第一時間還是想著搞好老太的身後事，並非想跟保姆計較，哪怕覺得她可能偷了錢，也沒想過報警，想快點了斷就算了。但對於一切的質疑，何天帶一概不認，後來何老太二媳婦生氣開始罵她，她依舊神色如常躲在角落任你罵。“她就是不認，也不肯給我們搜她的行李，怎麼罵她也不理，一直很淡定看著我們。”由於擔心存摺裏的錢被取走了，梁女士到銀行查賬，銀行告知這樣的情況必須要報警才可以查，梁女士回到家商量後就只好選擇報警。當梁女士拿出手機報警時，何天帶冷冷地來了一句，“報警？報就報啊。”

　　沒有表達絲毫悔意

　　沒想到的是，這報警一查，查出來的事，把何老太全家都驚到了。“法醫到場檢查後，當時就已經覺得有可疑，因為何老太不是正常死亡，死的時候褲子又是半脫著的。”梁女士説，警察打開何天帶那個破舊的飼料袋，發現裏面根本不是衣服等行李，而是裝了很多針筒、針頭、繩子、疑似有毒物品。“我們當場嚇一跳，怎麼會這樣？警察還問我們，何天帶是不是吸毒的？我們真的毫不知情。”三天后，警察回來重組現場，並且透露何天帶已經供認，用肉湯投毒、針筒注射毒物、拿繩子勒脖等毒殺何老太。梁女士説：“直到那一刻，我們才明確真相，簡直不可思議。

　　“原來她還犯有多宗案件。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連惡魔都不足以形容她！。”何老太的大兒子黃先生稱，自出事後到現在，他們一家也無法接受這個事情，“以為她老實？結果是蛇蝎心腸。我們家也沒怎麼虧待她啊，怎麼就這樣做得出手。”黃先生説出事後，何天帶對他們沒有表達過絲毫歉意，“她還是那副淡定樣子，覺得好像沒多大事似得。”

　　律師：她的性格應該發生了極大扭曲

　　由於何天帶及其家屬都沒有聘請律師，按照法律規定，廣州中院通知法律援助處為其指派了法律援助律師。昨日，記者聯繫上為何天帶進行辯護的高尚律師。

　　高律師説，他接手案件後，曾到看守所會見過何天帶一次。“時間有大約2小時，但在開始的一個小時時間裏，她對我都比較抵觸。”不過隨著交談的深入，何天帶對高律師講了她作案的動機，但前天開庭時，何天帶卻又不願意當庭再講這部分內容。高律師説，根據法律規定，作為辯護人必須尊重當事人的意見，因此，既然何天帶連在法庭上也不願意説，他更不能對外透露和當事人會談的內容。

　　儘管不能透露具體會談的詳情，但高律師透露了一些何天帶的身世情況。據高律師説，今年45歲的何天帶是韶關樂昌人，她自稱跟人結了婚，不過沒有領證。“她説自己生育了一個女兒，現在在廣州市白雲區讀護校，但她給我的電話，我聯繫不到人。”

　　高律師説，何天帶還稱自己有一個妹妹。“按她的年紀推算，父母應該也還健在，可她鬧這麼大動靜，卻聯繫不上親人，也死活不肯讓自己的親人知道。”高律師説，“我覺得她不願意回憶過去，應該是有過悲慘的經歷，受到過極強的刺激，性格上發生了極大扭曲。”為了佐證這一點，高律師舉了一個細節——何天帶拿了被害僱主的存摺後沒有去取錢，卻將它撕了，還説自己拿不到也不想別人拿到。“這種舉動，你説她完全是為了謀財，也解釋不通。”

　　為何其他9單案沒有起訴？

　　庭審時檢方披露透露，何天帶被捕後，曾多次穩定供述自己還犯下了另外9宗案件。根據公安機關偵查，何天帶在2013年6月~2014年12月期間，還涉嫌利用做保姆的便利以類似手法，犯下另外9單故意殺人案。其中2單未遂、7單造成被害人死亡。

　　據悉，在起訴意見書中，10宗案件都在其中，但正式起訴後，就只有1宗案件了。既然何天帶一直穩定供述，為什麼檢察機關沒有對這9宗案件進行起訴？

　　公訴人在庭審時就曾作出了解釋，這是因為有各種原因，比如被害人家屬沒有及時發現可疑情況、死者屍體已被處理等，導致無法進行死因鑒定，從而缺乏關鍵證據。

　　根據《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能輕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充分確實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這也就是為什麼其他9單案件都沒有提起起訴。

　　不過公訴人在庭審時指出，此次指控中未對何天帶的其他行為予以認定，並不代表她沒有其他犯案嫌疑。何天帶本人在公安機關審訊時一直很肯定供述了這9單犯罪事實。公訴人建議法庭在判刑時一併考慮。(廣州日報記者 陸建鑾 林霞虹 羅樺琳 方晴 譚秋明張丹羊 林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