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多地鐵站公交末班車停運太早 滋長黑車獨舞
多個地鐵站公交末班車早于地鐵
末班車錯位滋長黑車獨舞
晚上10點,小曼走出地鐵昌平線沙河高教園站。臨近新年,為了準備公司年會的她,這些天不得不晚些回家。與公司附近的燈火通明相比,此時沙河已經被施了“沉睡魔咒”。小曼快步走到地鐵邊的公交站,沒等公交也沒做絲毫停留,頭一低鑽進一輛黑車。“師傅,多少錢一位?”“15,人到齊就走!”不一會兒,這輛捷達就擠滿4名乘客,黑車司機一踩油門,消失在黑夜的迷霧中。
“地鐵末班車到十一點多鐘,可公交晚上九點就停運,回來晚了就沒別的選擇,黑車吧。”小曼説,從她三年前搬到沙河高教園以來,每次只要加班或者參加聚會回家晚,都為從地鐵站到家這最後一段路頭疼。“誰都不想坐黑車,但又不敢舉報黑車,黑車真被查了,我怎麼回家?唉,忍吧……”
記者發現,在沙河高教園、在經海路、在焦化廠……不止一個地方的公交末班車早于地鐵,二者錯位導致地鐵站黑車猖獗且屢禁不止。
高教園站黑車如同萬花筒
緊鄰北六環的沙河高教園是北京城市總體規劃中昌平新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一個以高等教育為中心,融學習、工作、居住為一體的現代化學園都市。小曼居住的北街家園就是這裡規模最大的居民區。與十多年前相比,沙河高教園的房價已經漲了十倍有餘,但交通配套設施卻進展緩慢。
2010年12月30日,沙河高教園站隨著地鐵昌平線一期開通而投入使用。在東直門上班的小曼,正是看中了北街家園臨近地鐵,才從城里昂貴的出租屋搬到郊外的沙河。“這裡雖然偏了一點,但是租金便宜,在城裏1500元我只能跟人合租,但在這裡能租個完整一居室,而且這裡還有地鐵。”
地鐵確實有,就在3公里之外,可小曼搬家之後才發現,地鐵接駁問題讓人煩惱。從園區內的北街家園等居民區到沙河高教園地鐵站,只有一條市政公交車884路。根據站牌上的信息,這趟車的運行時間是5點30分到19點整,而沙河高教園的地鐵末班車要到23點之後。
末班車時間錯位造成了接駁盲區,同時給黑車們提供了生存空間。“要想看北京最繽紛多彩的黑車萬花筒,就到我們這兒來吧,從三輪車、小轎車到麵包車,應有盡有。”小曼無奈的調侃映射著沙河高教園站的混亂。記者在這裡看到,站外“趴活”的黑車從僅乘兩人的“小蹦蹦”到準乘19人的“考斯特”五花八門。
北街家園部分業主曾組織過“民間班車”,但在連續遭到黑車司機的圍堵後,很快被迫停運。為了緩解接駁壓力,同時也遏制黑車滋長,沙河高教園從2011年開始陸續開通了臨時通勤快車,由公交集團客一分公司670車隊運營。但是車輛只在早晚高峰兩個時段運營,週一到週五工作日末班車為21點,週六日和節假日末班車是20點,末班車時間依然與地鐵錯位。
白天一車15晚上一人15
末班車時間錯位局面遲遲沒有改觀,小曼不得不把回家的最後3公里交給“不靠譜”的黑車。
和其他地鐵站黑車避開公交車站不同,這裡的黑車“車多勢重”,對公交車站一點也不避諱。“您去哪兒啊?別等了,這車1個小時一班。”記者剛走到884路公交站,就有黑車司機開始攬活。“怎麼樣,走不走?到北街家園吧,15塊錢就走。”
天還沒黑,一車15元,這是沙河高教園站黑車的“市場價”。如果拼車,5塊錢一位,更加經濟。這裡的“趴活”小轎車大約20輛左右,“金盃”大約兩三輛,載客量最大的是“考斯特”。與黑車司機攀談時,記者得知,這輛“考斯特”白天沒人坐,司機也不開,等到晚高峰才開始幹活。
隨著夜幕降臨,沙河高教園站人流量迅速上升,黑車們開始活躍起來,“考斯特”也在此時甦醒。“兩塊錢啊,兩塊,北街家園,不用等,有座,走吧!”“考斯特”由兩人運營,一個男司機、一個女售票員,售票員無票可售,只負責收錢,晚高峰期間2元一位。對於記者“是不是正規車”的提問,售票員根本不予理睬,只是不斷催促,“快點兒,發車了”。
在晚高峰,地鐵在這裡每停靠一次,大約有100人下車,其中只有10人左右會在站臺等待公交,其他人都被黑車拉走。準乘19人的“考斯特”10分鐘內就能拉滿。再過約15分鐘,它就能從北街家園返程。這時間沒有返程客,空了的“考斯特”又停到公交站邊繼續攬客。
在如此循環往復之間,時間漸漸走到夜裏9點之後。此時,無論是884還是臨時通勤快車都已停止運營,沙河高教園站成為黑車獨舞的舞臺。
白天還是一車15元的小轎車變成了一人15元,“考斯特”也把2元一位加價到5元一位。面對成倍上漲的價格,像小曼這樣晚歸的人們不得不接受。“我特別怕加班,週末也不敢參加聚會,就是怕晚回來,黑車隨便加價,而且還很不安全。”
“把黑車查了我晚上怎麼回家?”
2013年5月一天深夜,一輛黑車在前往北街家園途中翻車,車上乘客均不同程度受傷。這嚇壞了小曼和很多北街家園的鄰居,大家開始不斷給當地城管打電話舉報黑車。很快傳來的一條消息,讓小曼哭笑不得。
“有一位鄰居,晚上回家晚,也是沒辦法打黑車,結果剛上車就被城管抓了個現行。車是沒法坐了,但是又沒法回家,最後在跟城管交涉之後,被城管的車送回了家。”
後來,北街家園的業主向有關部門反映交通問題時,也對舉報黑車有了矛盾心理。“我們只敢説增加公交班次、延長運營時間,打擊黑車是不太敢説的。真把黑車都查了,我們晚上怎麼回家?”
據記者了解,公交集團曾通過“北京12345”官微對884路的車次分佈做出回應,公交集團認為884現在的運力能夠滿足乘客乘車需求。昌平區政府也曾對沙河高教園公交線路問題做出過回應,稱高教園區內公交場站建設完工後,會調整公交線路進駐運營,但此事至今沒有進展。記者詢問業內人士後得知,公交線路的調整並不容易,涉及到公交場站、人員、車輛、設施等多方面因素。
經海路焦化廠站也有此類問題
公交與地鐵末班車時間錯位的情況,並不是沙河高教園獨有,在一些較為偏僻的新興地鐵線路,比如亦莊線的經海路站和7號線焦化廠站,同樣存在此類問題。
經海路站位於亦莊經海路與科創十三街交會處,2010年12月30日隨著亦莊線通車而投入使用。經海路往南,越過涼水河,是距離這座地鐵站最近的居民區,國風美侖、尚悅居、星悅國際等小區共數萬人每天都依靠經海路站上下班。這裡通往經海路站只有一趟小公共“通28路”,末班車是21點30分,但經海路站的地鐵末班車在23點之後。和沙河高教園的情況類似,每到“通28路”末班停運後,從經海路站走出來的乘客只能接受黑車的隨意加價。國風美侖等小區居民曾多次向公交集團反映接駁問題,希望開通運營時間更長的市政公交,但得到的回復是居民區附近沒有合適的場地建設公交場站。
7號線焦化廠站位於朝陽區原北京焦化廠廠址內,2014年12月28日投入使用。因為地鐵站位於焦化廠內,接駁公交稀少,據此路程約5公里的富力又一城小區居民,同樣需要面對接駁不力的問題。自地鐵通車以來,富力又一城居民從焦化廠站回家,必須步行約2公里才能搭乘上公交348路。居民小凱向記者抱怨:“再走3公里其實也到家了,但是晚上下班以後誰還有力氣走5公里?”
今年9月,往返富力又一城與焦化廠站之間的快速直達專線33路開通,但是這趟車的末班車19點10分就已經停運,遠遠早于22點25分停運的地鐵末班車。本報今年先後兩次關注焦化廠站的黑車肆虐,但由於接駁時間錯位帶來的強烈需求,黑車屢禁不絕。
本報記者 孫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