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外交”到來華訪問：杜特爾特對華友好“絕不回頭”

　　10月18-21日，菲律賓新任總統杜特爾特來華訪問，順利完成了各項議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張德江均與杜特爾特舉行了會面，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則與其一同出席了中菲經貿合作論壇。這次訪問距菲律賓總統上一次訪華五年有餘，在中菲關係近些年一再惡化的情況下，兩國領導人除在多邊場合“偶遇”外，實則並無正式的高層往來與國事訪問。因而，此次杜特爾特的來訪及其與中國高層的會面無疑對中菲關係的全面改善與回歸正軌極富象徵意義。不過，這並非是杜特爾特第一次會見中國領導人，而用他本人的話，在老撾與李克強總理進行“過道外交”後，他就走上了一條在發展對華友好合作關係層面“絕不回頭”的道路。

　　在老撾的外交“首秀”是杜特爾特走上一條“絕不會回頭的道路”的開始。今年9月，東盟主導下的東亞系列峰會在老撾舉行，李克強總理與杜特爾特也就有了首次聚首的可能。在東亞合作領導人會議期間，李克強總理與杜特爾特在會場過道及合影時均有短暫接觸。依據相關消息，杜特爾特正是在“過道外交”中向李克強總理明確表達了願意全面改善對華關係的積極願望。受此影響，中菲關係在一度跌到谷底後終於出現了轉折的契機。當然，杜特爾特的這一夙願也並非偶然，而是多方面深層次因素所共同決定的結果。

　　其一，這是菲律賓對華政策一次現實的、務實的回擺。因南海紛爭，特別是受2012年“黃岩島對峙”與2013年菲律賓單方面提起“南海仲裁”的影響，中菲關係一降再降，雙方高層往來大不如前，兩國在南海議題上的既有對話與協商渠道也基本暫停，而受此影響，雙方經濟合作關係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衝擊。從緣由來看，這無疑與杜特爾特的前任阿基諾三世奉行“倚重”美日與中國對抗的政策有關，在南海議題上對華採取激進政策的阿基諾三世政府在這一時期顯然扮演著在南海紛爭中對華“急先鋒”與美國地區“再平衡”戰略“馬前卒”的角色。結果，菲律賓的國家安全籠罩于中美在地區日益緊張的角逐和競爭之下，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更以“虛假的繁榮”保持著畸形發展的模式。

　　鋻於此，菲律賓對華政策及其在南海紛爭中的態度並沒有進一步“激進化”發展的空間。因而，筆者在新總統上任以來始終認為，“南海仲裁結果”宣佈的時間雖然微妙，但卻不能扭轉菲律賓南海政策“回退”和對華政策回擺的勢頭。細心觀察10月21日兩國領導人共同發佈的“聯合聲明”，我們無疑可以發現，杜特爾特並未將“南海仲裁結果”視為對華往來的硬性要求，強調了既有的《南海各方行為宣言》與協商中的“南海地區行為準則”，而雙方在該議題上溝通與協商管道的重新建立則意味著兩國均希望在“仲裁”之外以另一種路徑來管控與解決南海紛爭。

　　其二，這是杜特爾特接下來六年執政期間致力於處理內政問題的需要。外交是內政的延伸，而服務於內政的需要。相比阿基諾政府，杜特爾特政府的對華政策回擺在側面意味著菲律賓以往的對華政策及在南海議題上的“激進”舉措，無論在國家安全，抑或是經濟、社會發展方面，並沒有産生顯著的利好。不可否認，在現有選舉體制下，杜特爾特的總統任期僅有一屆。但他接下來的執政同樣離不開民眾的廣泛支持，而這些支持顯然必須建立在國內社會經濟健康發展與安全、穩定的基礎之上。杜特爾特顯然對這個道理並不陌生，因而他上臺後確定的首要執政大事便是菲律賓國內的經濟發展、發展基礎設施與推動社會進步。而就此，相當直率的杜特爾特也不曾諱言，明確表達希望能夠搭上中國發展的“便車”，直言中國有他急需的“錢”，而美國沒有。

　　顯然，這些關鍵詞均出現在了最新版的“中菲聯合聲明”中。以這份聲明為象徵，中菲兩國領導人向外界共同展示了兩國未來在經貿與投資、基礎設施建設及禁毒領域等多個方面美好的合作前景。就這一點來看，杜特爾特來華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而這實際上是他堅定改善中菲關係“夙願”的根本原因。

　　其三，從領導人的層面來講，這在根本上是杜特爾特本人的價值觀與領袖特質使然。與“比美國人更愛美國”的阿基諾三世相比， 杜特爾特的價值觀帶有明顯的“積極”民族主義色彩。一來，他確實存在明顯的“厭美”情緒，與菲律賓中左力量一樣對美國殖民菲律賓的歷史及其災難有著清醒的認識，更將美國視為帝國主義國家，而菲律賓 “名不副實”的獨立則成為該派勢力熱議的焦點。因而，杜特爾特上臺後 “口頭上”對美國在菲律賓的駐軍表達了“逐客令”與期望來年結束美菲聯合軍演，也就不難理解了。二來，杜特爾特還是一個以“鐵腕”形象示人的領導者，因而他對自身在政務處理方面的獨立性異常珍視，在實現既定的目標方面也有著顯著的執著精神。現實中美菲的不平等關係及在禁毒等事務中存在著的明顯歧見，使杜特爾特對美國干涉菲律賓內政異常反感。作為個性如此鮮明的“鐵腕”領導人，他不但沒有顧及美國與西方輿論對他的抨擊，而且還不斷以更為強硬的言論進行反擊。以至於，在此次訪華中，杜特爾特公開發表了要與美國“分道揚鑣”的言論，而這讓美國人在一邊歡迎中菲關係改善的同時，也明確地表達希望他就此作出清晰解釋的態度。

　　毋庸置疑，杜特爾特在發展對華友好關係方面“絕不回頭”的勇氣彰顯了他來華訪問的真誠。這對中菲關係實現回暖與全面改善顯然是積極的，對雙方努力管控南海紛爭更是有利的。但是，杜特爾特在發展對華關係時面對的並非“真空”，菲律賓國內力量的多元性與地區事務的開放性及大國在地區複雜的競合關係都可能給他這條“絕不回頭”的路帶來了深遠卻又難以捉摸的影響。對此，中國應該在現如今對菲局面的基礎上做好更為萬全的準備與應對。（葛紅亮 察哈爾學會研究員，供職于廣西民族大學東盟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