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魔選中的家庭:8歲兒童因接種疫苗致癱(圖)

2016-02-16 07:33:31|來源:中國青年報|編輯:杜軍帥

被惡魔選中的家庭:8歲兒童因接種疫苗致癱(圖)

  2015年10月,王紅軍父子搬進了韓家莊子村的棚房。初到時,地上堆著磚頭和動物糞便。本報記者 盧義傑/攝

  二審法院撤銷了一審判決,王紅軍家差點拿到的136萬元補償補助再次泡湯。

  回到新疆霍城縣韓家莊子的家中,他點上一根煙,一言不發。

  兒子正趴在床上。掀開舊被子,尿味撲鼻而來,這個12歲少年臀部凹陷著4個爛坑,王紅軍比了比,最寬處能放進食指前兩截。他搖了搖兒子的腳腕,一下,兩下,還是動不了,只掉下幾片腳丫的皮屑。

  “2012年打完疫苗就高位截癱了。”王紅軍輕輕合上被子,“3年多了,他沒有站起來”。

  事發當年,中國疫苗預防接種達10億劑次,中國疾控中心官員曾稱,其中疫苗不良反應的概率是百萬分之一到二。在日本,這種低概率、高痛苦的事,被比作“惡魔抽籤”。

  補償補助成為“中簽”家庭的唯一希望。二審法院撤銷補償補助,認為此事曾由縣衛生局處理,所以“不屬於民事案件受理範圍”,縣衛生局則建議王紅軍回法院申訴。

  沒有機構願意認錯。王紅軍像上了發條,每天重復著換洗尿布、要補償,“一天一天這樣過,一年一年這樣過”。

  2016年春節已過,他還沒去成智利,家倒是被迫挪到了另一個村子

  王紅軍的心事全藏在抽屜裏。當地幾乎夜不閉戶,但這個堆滿病歷、鑒定書、接種本和法律文書的抽屜,是家裏唯一上鎖的地方。

  2015年10月,王紅軍從40公里外的老家莫乎爾牧場搬到這裡。韓家莊子村地處中國西部邊境,北京時間上午10點多天才剛剛亮。

  在老家,他有4間房、17畝葡萄地,年景最好的時候,凈收入就有七八萬元,“我和別人開玩笑,説我拿的是年薪”。

  葡萄像王紅軍的人生晴雨錶。剛開始種葡萄的時候,他結婚了,2004年除夕兒子出生。全家圍在一起,都説這是“雙喜臨門”“全國都在慶祝”。“喆,兩個吉,圖個吉利。”他給兒子起名“小喆”。

  葡萄大賣的2008年,王紅軍入手了一台聯想電腦。他幻想,再過幾年,自己就可以買車。一個福建商人還力邀他去智利,做海外葡萄生意。

  轉眼,2016年春節都過了,他沒去成智利,倒是挪了個村子;他沒買成車,出遠門常要借一輛車齡10年以上的“大眾”;他甚至不再種葡萄了,因為葡萄賣價從每公斤五六元一路跌到兩三元,至今化肥錢還欠著。

  2015年夏天,他與3個朋友改行養鴿子,地點在韓家莊子村兩排廢棄的棚房。

  “現在鴿子才600隻,一隻能賣20多元。”他算了算,馬上改口“還不能賣”,應該等規模再大一些,“今年是沒法賺錢了”。

  鴿子600多只,棚房合起來卻有將近1000平方米,“空曠”得嚇人。棚房以前是用來養牛的,鎮上願意免費借他們先用,鴿舍才選到了這裡。

  王紅軍父子住在鴿舍隔壁,儘管不知那間房是何來歷。第一次到門前,防盜門貓眼用紗布堵著,門與墻兩三釐米的縫隙塞進了黃乎乎的膠。一推門,幾條蜘蛛絲粘在天花板上,地板堆著磚塊、動物糞便,糞便都已經幹了。

  花了兩天,他收拾出這30平方米的空間,搬進6件傢具,稀稀落落地擺著。

  原來愛“滿村子轉著玩”的小喆,這時已經下不了單人床了。他下身毫無知覺,每天要更換十來片尿不濕。尿液隨時可能流出來,王紅軍準備了10條白毯子,每條夾在尿不濕與被單之間,防止“洪水”漫到其他地方。

  “養鴿子不用到地裏,我才能隨時照顧小孩。”王紅軍指了指床頭曬著的3條白毯子。

  他自己的床尾放著一個直徑近1米的鐵盆,盛著淡黃色的水,“白毯子每天都要洗,每條要洗好幾道,最後一道的水留著,下次再用”,因為“村裏沒有自來水,要省著點用”。

  2012年還在讀小學二年級的小喆,常讓父親哭笑不得。現在,小喆開心的時候,王紅軍反而難過起來,“多好的娃啊,如果沒出事,現在一定更開心”。

  “好好的小孩,又沒有什麼病,突然整個腿沒知覺,這誰能受得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疾病,速度這麼快!”

  2012年7月1日,沒有任何徵兆,王家被惡魔選中了。

  這天中午12點,8歲的小喆在院子裏玩沙子。突然,他倒下了,站起,走了幾步,又倒了,這回站不起來了。陳女士聽到喊聲,趕緊把兒子抱回房間躺下,“一摸腿,沒感覺”。

  王紅軍和陳女士2011年已經離婚,原本,兒子是趁暑假到媽媽家生活幾天。

  “她給我打電話,説小孩病了,正送往伊犁州的醫院。”收葡萄時節將近,王紅軍在地裏綁枝條。他放下繩子就往車站趕。

  在伊犁州,醫生用小錘敲了敲小喆的膝蓋。一錘,兩錘,腿沒反應。再摸摸肚子,還有知覺。

  醫生拿起黑色碳素筆,在小喆大腿處標了一道1釐米長的橫線。每隔一段時間,醫生用10釐米金屬棒在小喆的皮膚劃一劃,重新標記沒觸覺的地方。

  被抬進重症監護室的小喆,頭疼、腹疼、背疼,但一拍片子,頭顱、肝膽、雙腎等器官完全正常。

  “好好的小孩,又沒有什麼病,突然整個腿沒知覺,這誰能受得了?我腦子裏想很多,想怎麼會這樣子,我到處問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疾病,速度這麼快!”想起當時的場面,王紅軍語無倫次。

  陳女士也難過:“小孩是你的也是我的,我願意讓事情發生嗎,我會不好好照顧嗎?”

  “他臉色蒼白。我很難受。”王紅軍眼皮下垂,表情回到了那個“只能發呆,只能等”的夜晚。

  他坐在門外,一刻也沒有睡著,不時起身趴在監護室窗戶上。他知道,其實這看不到什麼。

  天亮了,小喆體溫由36.5攝氏度一路飆升到38度。他的咽部已經充血,大小便也失禁了。

  橫線開始移動,沒知覺的地方上升了。醫院下了第一份病危通知書,這距病發不到一天。

  病歷的用詞一個比一個扎眼:“患兒在住院期間隨時可能病情發展,出現呼吸肌麻痹,出現呼吸抑制,死亡可能。”

  父母決定馬上送兒子去烏魯木齊。車主堅持人滿才發車,王紅軍一咬牙,把全部座位都買了。

  從此地去烏市將近10個小時。擔心司機犯困,他們不斷聊著天。司機問小孩怎麼回事,誰也答不上來。后座上,小喆躺在媽媽身旁,插著尿管,直喊背疼。

  7月3日早上5點8分,烏魯木齊一家醫院收治了小喆。

  橫線逐漸爬到肚臍以上了。家人又被塞了兩張病危通知書。

  “小孩最近打疫苗了嗎?”醫生問。陳女士答沒有。王紅軍不知道醫生為什麼問這個。

  熬過28天,橫線終於停在了肋緣,與心臟只剩3根手指距離。醫生告訴他們,孩子得了急性脊髓炎,現在病情穩定,“沒什麼可以治療了,雙腿只能做些康復訓練。”

  曾經的一家三口並不死心,他們繼續飛往北京。小喆已經沒法坐了,他下身沒有知覺,好像懸空著,如果不牢牢撐住座位扶手,身子就會下滑。

  王紅軍嘆了口氣,當時,積蓄差不多花光了,機票錢都是借的。

  這個37歲的男人第一次離開新疆。對於首都,他現在只記得醫院旁邊有些使館,還有各種膚色的外國人。而對於烏魯木齊,他的印象停留在10年前,曾在那當保安、後廚幫忙的兩年時光。

  北京醫生也確診小喆患急性脊髓炎。他被問了同樣的問題:小孩最近打疫苗了嗎?

  “沒有啊。”王紅軍查了家人拍照傳來的疫苗接種本,最近一次定格在2008年10月20日。

  他所經歷的,一些人早已經歷了

  留守新疆的家人幫忙賣了葡萄。這一年,全家收入五六萬元。王紅軍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賣出好價錢了。

  “疫苗”這個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回到村裏,他去學校打聽,果然,一個老師説,上學期期末學生接種過腮腺炎疫苗,一支20元。小喆的爺爺奶奶也想起,“孩子説過要交20元,但沒説是幹什麼”。

  2012年6月12日下午,這支由浙江衛信生物醫藥有限公司生産的減毒活疫苗,順著針筒緩緩流進了小喆體內。接種是霍城縣政府組織的,據稱採取“知情、自願、自費”的原則。

  疫苗與孩子得病有沒有關係?高中只讀了一年的王紅軍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一年半,他掉進了這個醫學漩渦。

  拿到第一份“結論”是2013年5月,差兩個月就是兒子病發一週年。這張抬頭印著“伊犁州疾控中心異常反應調查組專家組合議結論”的紙,歪歪扭扭地手寫了12行字,結論為“與‘腮腺炎疫苗接種’無關”。

  王紅軍上網搜索資料,意外找到一個疫苗異常反應患兒家長的QQ群。群友來自貴州、湖南、山西等地。

  “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兩三百人。哎呀,現在有473人。”2016年1月,王紅軍翻著手機叫出聲來。他屏蔽了大部分QQ群,只有這個群,還有一個醫療事故群,不斷彈著消息。

  他所經歷的,一些家庭早已經歷了。在公益志願者、貴州家長茍先芬的印象裏,幾乎所有疾控中心都會先做鑒定,“結論多半是‘無關’‘偶合’”。

  《南方都市報》也曾統計,接種疫苗後出現異常反應家庭,80%以上都被判定生病和疫苗無關。

  “如果你認真寫,真的‘無關’,我也認了。”今天提起那張“結論”,王紅軍還忍不住提高嗓門,“就12行字,把兒子基本情況、病情抄了一遍,什麼分析也沒有。”

  活了快40年的他,突然連小孩日常姿勢要怎麼擺都不明白了。小喆早先躺著,但他很快發現,尿漬經常淤在皮膚上,而且躺著不能幹別的事。

  後來,王紅軍在小喆床邊固定了兩個扶手,讓他抓住,撐起身子“坐”在床上,可沒一會兒就背疼。他又給小喆配了輪椅,可沒多久,屁股開始長起褥瘡。

  兒子最終臥著。每天醒來,他頭一撇就可以看到電視。雙肘撐起上身,還可以看書、吃飯。久而久之,這個胖乎乎的少年,肘磨出了繭。

  “整個家都毀了!”他的心被扎了一下。兒子成績一般,但未來,也有可能是一個大學生,是一個很有貢獻的人,“誰説農村的孩子永遠就在農村?”

  5個月過去了,2013年10月,伊犁州醫學會給了王紅軍第二份鑒定。這次有8頁紙,他一頁一頁翻,末尾結論印著“屬於預防接種異常反應”。

  這回,輪到疫苗生産企業不同意了。隔了4個月,新疆醫學會做了第三份鑒定,結論變成“不能排除異常反應”。

  王紅軍拿起電話就問:“要麼是異常反應,要麼不是,什麼是不能排除呢?”一個平靜的男聲答:“這是術語。”後來,又有人私下解釋:“不能排除有關,意思就是有關。”

  他相信地挂了電話。

  QQ群繼續有新家長入群,對話每次都在反復:鑒定是有關、無關、不能排除,還是偶合?小孩什麼病,現在狀況怎麼樣?王紅軍很少發言,“我不太懂”,他又對著報告琢磨,早知要接種這個疫苗,他肯定拒絕。

  然而,誰都無法預料,“惡魔抽籤”會不會抽到自家。

  沒有和王紅軍商量,衛生局直接對疫苗企業作出處理決定,補償25萬元

  2014年3月,王紅軍找到了霍城縣衛生局。他原以為,有了鑒定,事情會好辦得多。

  群裏的一些家長暗暗覺得可能沒這麼順利。

  直到今天,王紅軍捏著霍城縣衛生局兩頁紙的處理決定,依然一肚子怨氣,“沒有和我商量,衛生局直接就對疫苗企業作處理決定了”。

  按照這份處理決定,王紅軍家可以拿到殘疾生活補助費25萬元,醫療費用憑據支付,傷殘用具憑醫療機構的證明計算。

  茍先芬也從貴州當地衛生部門拿到了一份補償協議。不同的是,衛生部門曾與她協商,雙方最終簽訂的是協議,而不是單方作出的決定。小孩病情相近,她獲補償133萬元。

  從未進過法庭的王紅軍,此刻被推到訴訟的起跑線上。

  彼時,兒子病發快兩年,王紅軍的葡萄仿佛也受到疾病感染,顯現頹勢。2014年除夕,王紅軍從新疆跟車到福建,處理2013年來不及賣的葡萄。他記得,還沒出新疆,司機就下車放了一串鞭炮慶祝過年。

  此行王紅軍共拿到10萬元,除去3萬元車費,2.7萬元冷庫錢,入場費7000元,還有3萬元是代別人賣的,七七八八扣下來,自己只剩兩萬元多了。

  “2014年更不行了。”王紅軍叫苦,葡萄賣價繼續下跌,他連農藥錢、化肥錢都欠著。

  葡萄好像真的和他較上勁了,那兩年,每賣一回,幾個月後兒子的腿就骨折一次。他猜,可能是骨頭變脆了,兒子上身移動的時候傷了腿;他又自責,是不是給兒子翻身擦洗的時候太用力,扭到了骨頭。

  這些猜測沒有結論,每一次,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的腿腫起,再送到醫院打鋼板。打了兩輪之後,兒子的腕、膝關節像卡住一樣,任王紅軍怎麼搖也動不了。

  2014年秋天降臨的時候,這個農民收穫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判決書。霍城縣人民法院一審判決,王紅軍家共可以獲得120萬元補償和補助。該金額比縣衛生局的決定多了數倍。

  王紅軍覺得太少,上訴;企業覺得太多,也上訴。

  2015年2月,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院裁定,一審判決程式違法,適用法律錯誤,撤銷判決,發回重審。

  2015年7月,霍城縣法院一審再次判決王紅軍獲得補償補助136萬元。

  “算了,就這樣吧,先給孩子看病吧。”王紅軍決定不上訴了。

  企業上訴了。他們認為,自己生産的疫苗合格且經過國家批准,不存在過錯。

  他們還有一個理由是,行政機關已作出處理決定,如果法院也判決,將出現一個糾紛産生兩個發生法律效力文書的局面,“但兩個結果的賠償(應為‘補償’——記者注)金額相差達4倍之多”。

  事情還在拖著。法庭之外,每當王紅軍看到醫療廣告,無論扎針還是敷藥,總會多瞧兩眼。一家醫院曾説推出了針對脊髓炎的“幹細胞療法”,王紅軍跑過去,問:“能不能我把錢掏了,你保證小孩恢復部分功能,哪怕大便或者小便恢復正常?”

  “沒保證。”

  “那多少錢?”“十幾萬。”

  “如果都沒效果,退不退錢?”“不退。”

  他本想多問會兒,但算了算家裏的錢,還是默默離開了。

  二審法院撤銷了136萬元補償補助,他找縣衛生局,衛生局代理人勸他申訴

  韓家莊子村陌生的新家裏,一切陷入循環。

  每天起床,王紅軍打開8年前買的電腦,給兒子播租來的電視劇光碟。他往鍋爐加火,讓屋子更暖一些。接著,他到隔壁鴿舍,抓了好幾把玉米喂鴿子。

  太陽升起一兩個小時後,合夥人的妻子帶著她的3歲小孩進屋了。除了王紅軍,小喆只和這對母子説話,其他人一來,他便低頭不語。要在過去,如果認識,他準會叫出名字。

  “小喆喜歡和我在學習機玩魂鬥羅,總是他贏得多。”合夥人的妻子説,有時,他也愛對著手機自拍,或者在葫蘆上畫畫。

  在這住了4個月,2016年1月18日,伊犁州分院二審再次撤銷原判,駁回王家的起訴。

  法院認為,預防接種異常反應補償不屬於人民法院民事案件受理範圍。理由是,《疫苗流通和預防接種管理條例》規定,受種方可以請求接種單位所在地的縣級人民政府衛生主管部門處理,並且應當給予一次性補償。

  在法院看來,小喆發生疫苗異常反應的事實已由霍城縣衛生局確認,其補償應由該局處理,法律規定具有排他性,故不屬於法院受理範圍。

  然而,受訪法學學者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縣衛生局針對補償作出的處理決定,並非行政處罰,不影響法院受理民事案件,只不過,判決要考慮已經支付過的那部分補償。

  “雖然説有點心理準備,但還是挺意外的。”消息傳到QQ群,茍先芬感慨。

  王紅軍説,當他回縣衛生局商量解決問題時,衛生局又試圖把他推回法院。

  1月25日,中國青年報記者隨王紅軍再次前往霍城縣衛生局。上午11點,王紅軍開著借來的破車,接上衛生局委託代理人,朝該局駛去。

  代理人上車,馬上掏出手機,翻出一篇報道,逐字念了起來:“你看,你找的律師、記者都建議你去法院申訴,你去申訴吧。”他説,如果申訴,衛生局可以提供經費。

  “申訴失敗怎麼辦?”到了辦公室,王紅軍問。代理人説,失敗了,衛生局就跟縣裏彙報,“現在給政府沒法彙報,因為程式還沒走完”。

  一旁的醫政科主任説話了:如果想在衛生局解決,依舊是按照2014年4月的處理決定,如果不同意,可以走行政復議。

  “25萬的那次?”王紅軍裹了裹舊羽絨服,轉著桌上的筆,不知該説什麼好。

  他下樓,鑽進了破車,狠狠關上了門。

  他害怕去法院了。家裏老人事發後經常流淚,睡眠也少了,但開庭時從不旁聽,“我們是農民,你和公家搞,搞不過的。”家裏老人擔心,“對你不好。”

  他總是堅持:“有這筆錢,我能找一個護理,照顧好他,或者讓他去醫院做個康復,讓他在有生之年開心快樂就好,讓他心裏不遺憾,好歹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放棄他。”

  “可是我現在拿什麼給他治療?我也想讓他好好治療,不管希望大不大,只要有希望。”王紅軍父子在棚房裏過完了2016年春節。

  臨睡前,他又掏出枕頭下壓著的520頁的書,書名《人性》。他一下翻到第127頁,上次看完折起的地方,“人性,我想看看,書裏面説得準不準”。

  曾經,有人告訴他一個“土辦法”:把癱瘓的孩子帶到縣衛生局門口,鬧一鬧,説不定補償補助就來了。

  王紅軍拒絕了,他説:“我要守法。”(記者 盧義傑 實習生 車灝楠)

  (文中小吉吉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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