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走向“硬脫歐”：還有多少“硬骨頭”要啃？

　　特蕾莎·梅（資料圖）

　　1月17日，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就英國政府的“脫歐”方案發表演講。在這場眾人期盼已久的演講中，梅明確指出，為重新獲得移民控制、司法自主、與歐盟以外國家簽署自貿協定等主權權力，英國將不惜退出歐洲單一市場。輿論普遍分析英國將走向“硬脫歐”。

　　“硬脫歐”靴子落地 

　　梅2016年7月執政以來，多次以“提前亮出底牌將使英國利益受損”為由，拒絕透露脫歐方案細節。她的代表性説辭有三：“脫歐就是脫歐”，“既要維繫與歐盟良好的貿易往來，又要保持對移民的管控”，“英國脫離歐盟但不脫離歐洲”。外界紛紛猜測梅是想“硬脫歐”、“軟脫歐”還是“靈巧脫歐”，一些媒體還將“梅主義”諷刺為“沒主意”（Theresa Maybe）。歐洲領導人也一直向梅施壓，要求其“給個説法”，特別是明確回答核心問題：英國是否打算留在歐洲單一市場內？

　　為了回應各方壓力，梅終於在17日的演講中描繪了英國“脫歐路線圖”。由於英國媒體提前披露了梅講話中的一些要點，外界對梅的強硬立場並不感到意外。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對“硬脫歐”表示遺憾，但認為至少英國明確了立場。金融市場雖不樂見英國“硬脫歐”，但也擔心政策模糊帶來的風險。梅的演講向市場發出了明確信號，“硬脫歐”這只靴子終於落地，英鎊對美元匯率應聲上漲。

　　落實“硬脫歐”難度較大

　　英國脫歐的大方向和“路線圖”已定，但真正的困難是如何落實。可以預見，“硬脫歐”之路必將崎嶇坎坷。正如霍金路偉律師事務所的查爾斯·布拉斯特德指出的，“英國政府今日所宣稱的每一個志向都需要高超的政治談判技巧以及複雜的司法和商業程式”。

　　首先，歐盟掌握“單一市場”這一最大籌碼，不會輕易讓步。面對歐洲單一市場的誘惑，英國人的真實心態是“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英國需要單一市場來取悅外國投資者，因為後者將英國作為進入歐洲的基地，但歐盟同樣利用單一市場作為籌碼向英國施壓。歐盟領導人一再強調，英國若想享有單一市場的好處，就必須接受歐盟內部人員自由流動的原則。梅的難受之處在於，限制移民入境是英國公投涉及的一個重大議題，有極大的民意基礎，她不得不優先考慮，為此只能放棄單一市場的成員資格。未來，英國以一己之力與歐盟27國及歐委會談判，談成的協議還要經過歐洲議會的批准，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其次，英國政府如何獲得蘇格蘭的支持而不是受其牽制。2016年12月，蘇格蘭政府首席部長斯特金表示，多數蘇格蘭選民支持留在歐盟，蘇格蘭最看重歐洲單一市場，如果英國政府堅持“硬脫歐”，蘇格蘭將尋求“區別對待”，不排除舉行第二次獨立公投以維護自身利益。儘管梅在演講前即與斯特金“打招呼”，又在演講中承諾“地方政府將完全參與談判進程”，但斯特金並不買賬，她在梅演講後就表示，“硬脫歐”無疑讓二次公投的日期更近了，蘇格蘭獨立公投“幾乎不可避免”。

　　第三，如何安撫經濟界，説服CEO們不要將業務從英國遷出。梅的“硬脫歐”方針必定引起經濟界的普遍反對，並加快工商企業和金融機構撤離英國的步伐。以金融業為例，英國“硬脫歐”幾乎意味著在英國的金融機構失去在歐陸開展業務的“通行證”（passporting）權利。儘管倫敦金融中心的地位無可替代，但很多大型企業也在做最壞打算：將部分業務遷到巴黎、法蘭克福等地，以確保英國脫歐後它們與歐陸仍有生意往來。1月18日，匯豐集團CEO歐智華接受採訪時表示，英國脫歐後匯豐將把創造約20%交易收入的員工遷往巴黎。

　　最大阻力在英國國內

　　英國國內的脫歐派不再擔心梅不履行公投結果，但留歐派大為火光，因為“名退實留”、“半留半退”的希望已經破滅。今後，留歐派會以議會等為陣地，繼續向梅施壓。在地方層面上，梅除了要應對蘇格蘭的抗議，如何管控北愛爾蘭與愛爾蘭的邊界問題也是一個難題，而近期北愛政局不穩，更加劇了各方的擔憂。如果內部紛爭不斷，英國政府將很難集中精力與歐盟進行談判。

　　梅不是不了解其作為“脫歐首相”面臨的壓力。為了凝聚國內共識，尋找新的發展機遇，她在演講中許諾了一個美好的願景——“全球化的英國”。她認為，脫歐給英國帶來了新的機遇和希望，從此英國可以放眼全球，與主要經濟體進行經易往來，與更多國家簽署自貿協定。一句話，“明天會更好”。這可謂是21世紀的“英國夢”。（曲兵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