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培芬委員:致力於非遺項目保護 五十年如一日
高培芬委員接受記者專訪高培芬委員接受記者專訪
國際在線報道(記者 賈霽):“我是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産項目諸城派古琴代表性傳承人,從事古琴藝術研究、演奏、教學、傳承與‘打譜’近五十年了,為了更好地弘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使更多的千年古譜復活,我今年的提案是建議國家文化部集中組織全國第五次‘打譜’活動”,全國政協委員、中國諸城派古琴第五代代表性傳承人高培芬在9日接受記者專訪時表示,在她擔任全國政協委員的這些年裏,她最關心的始終是古琴藝術以及其他非遺項目的傳承與保護,“這是我的責任與使命”。
古琴“打譜”工作任重而道遠
古琴在2003年就入選了世界非遺保護項目,2008年又被列為國家級非遺保護項目,高培芬委員提案中提到的“打譜”,就是古琴彈奏的專業術語,對此她解釋道:“打譜就是琴人依照琴曲的內容、演奏規律、派別特點等,將‘減字譜’合理地劃分節奏,使之可以演奏。‘減字譜’是古琴常用的記譜法,發明于唐代,它是取漢字的偏旁部首,再加數字進行組合而形成的演奏專用譜,但由於它只標注了左右手指法和音位,並沒有明確的節奏識別,導致我國古代遺存的幾百個不同版本的三千多首樂曲一直沉睡著,目前我們琴人能演奏的不足百餘首,這實在是音樂界的一大遺憾。”
打譜是一項專業性、技術性要求高,並且艱苦漫長的工作,高培芬委員向我們介紹,為了力求恢復古曲原貌,琴人需要閱讀大量與曲目有關的書籍史料,還要根據當時音樂的節奏、調性和曲式結構等規律,經過反復地推敲和修改,最終才能定稿,因此打譜素有“大曲要打三年,小曲要打三月”之説。
新中國成立後,國家文化部曾組織過四次大型的全國琴人“打譜”活動,期間也有一些民間團體組織過小規模的打譜活動,雖然也取得了一些成果,積累了一些經驗,但與沉睡的琴譜數量相比,還是遠遠不夠。
高培芬説:“解放初期,全國會彈琴的才幾十人,而現在隨著人們物質生活水準的提高以及精神追求的日益增長,據不完全統計,現在全國約有幾十萬人在彈琴,而且距離上一次國家組織的第四次打譜活動也已經過去十六年了,因此我建議國家文化部儘快組織全國第五次打譜活動”。
對此高培芬委員補充道:“我希望在這些老古琴藝術家還健在的時候,在他們尚能打譜的情況下,抓緊時間,集中力量開展活動,挖掘整理古譜以及開展演奏傳襲工作,復活更多的古琴曲,使這一古老的藝術長盛不衰,這就是對古琴最好的保護和傳承。”
傳承古琴五十年 從未動搖
《琴當序》曰:“伏羲之琴,一弦,長七尺二寸。”漢代桓譚《新論》記載:“神農之琴,以純絲做弦,刻桐木為琴。至五帝時,始改為八尺六寸。虞舜改為五弦,武王改為七弦。”歷史上更有著“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美好典故,古琴的悠久歷史可見一斑,在近五十年的古琴保護與傳承過程中,恐怕只有高培芬委員自己才能夠體會其中的艱辛與快樂。
高培芬説:“這個過程太漫長了,我從70年代初期接觸古琴,開始是聽大人們説琴,慢慢地被古琴厚重的聲音給迷住了,我師承諸城派古琴第四代嫡傳大師張育瑾、王鳳襄二位先生,他們倆是夫妻,見到這二位先生之後,經過幾番詢問,測試我的音樂素質,當即就決定收我為徒,馬上開始授課,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我的接受能力和模倣能力特強,當時張育瑾先生就對他老伴説,看來咱們古琴事業後繼傳承的任務就要靠她了,所以我就帶著一種責任和使命,帶著二位先生的囑託,可以説幾十年如一日,一直堅守著這份傳承工作。”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傳承和保護古琴藝術是非常艱難的,高培芬委員為了遵守自己對二位先生的承諾,用盡一切方法挽留學生,甚至不惜將收藏多年的古琴拿給學生練習,這其中艱辛與困難,我們無法想像。
高培芬説:“我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屆大學生,我是學音樂出身的,在大學裏系統地學習了聲樂、鋼琴、音樂理論、舞蹈等,這對我在以後傳承古琴中幫助很大,但是在八十年代傳承古琴是非常艱難的,可以説我是求著別人來學琴,因為我有這個責任。為了挽留學生跟我學琴,為了使這門技術不失傳,我不但不收學費,甚至有些家遠的同學,我還留他們在家吃飯,哪怕這樣,也有很多學生沒能堅持下來。我還把我自己收藏的琴給學生拿回家用,現在來説都是很奢侈的事,哪有舍得拿老琴練習的,但還是有學生説,老師,這破木板的琴一點都不好聽,我不學了。我覺得那個時候傳承實在是太艱難了。”
儘管如此,高培芬委員始終謹記二位先生的囑託,一定要把諸城派古琴傳承下去:“我記得老先生對我説,你要是不堅持,咱們諸城派古琴就消失了,所以恩師的教導時刻在提醒著我,於是我下定決心,再苦再難,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堅持彈下去。”
守得雲開見月明,如果沒有高培芬委員及老一輩藝術家的堅持和努力,今天古琴藝術就不會有這樣的成就,在這幾十年裏,高培芬委員每時每刻説的是傳承古琴,做的還是傳承古琴,可以説古琴已經深深地紮在了她的心裏,融進了她的血液裏。
高培芬表示,我是利用一切機會宣傳我們的傳統文化,宣傳古琴事業,在工作之餘我撰寫古琴論文幾十余篇,發表于國家一級刊物,這些年我培養了千余名古琴學生,他們都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崗位,比較優秀的,我的下一代的傳承人有例如王川、李欣、馬立婧等,他們也正向我一樣,在傳承諸城派古琴。隨著大眾精神文化需求的提高,這些年國家也非常重視傳統文化的建設,熱愛傳統文化、熱愛古琴的人也很多了,我作為傳承人非常高興。
另外值得一提的,高培芬委員經過二十多年的辛勤工作,挖掘整理了十幾首古琴譜,編纂成《高培芬古琴打譜集》並於2013年出版發行,這本書是建國以來首次以個人形式出版,受到了許多古琴愛好者的歡迎。
弘揚文化關鍵在人
“這些年,我做了許多宣傳傳統文化和保護非遺項目的工作,當政協委員這些年,我的提案都是圍繞著非遺的傳承與保護來撰寫的,也都立案辦理了”,高培芬委員對記者介紹道,”特別是在第三次會議上,我提交的《關於在北京建立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産博物館》得到了財政司給我的書面答覆,答覆中説已經選址在奧林匹克中心附近,最快2016年底動工,國家已經作為重點文化項目設施來建設,也撥了經費了。不僅如此,我提交的《關於非物質文化遺産進校園》的提案也都得到了相應的答覆。“
高培芬委員表示,傳承藝術、弘揚文化,關鍵是在人,我們應該在文化自覺中傳承藝術,培養接班人,在文化自信中挖掘更多的瑰寶傳給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