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葡萄花鳥紋銀香囊(陜西歷史博物館 供圖)
國際在線陜西頻道報道(楊舒曼):本週日晚(12月24日),陜西歷史博物館(簡稱“陜歷博”)大唐遺寶——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展的展品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將亮相時下最受年輕人關注的文博探秘類節目《國家寶藏》。葡萄花鳥紋銀香囊究竟有何獨特之處,能受此青睞?
來自唐朝的“硬科技”
唐代高僧慧琳在《一切經音義》中記載:“香囊者,燒香器物也,以銅鐵金銀昤曨圓作,內有香囊,機關巧智,雖外縱撗圓轉而內常平,能使不傾。妃後貴人之所用之也。”
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外徑4.6釐米,金香盂直徑2.8釐米,鏈長7.5釐米。香囊上的葡萄花鳥紋的唐朝代表性裝飾紋樣之一,葡萄寓意五穀豐登、子孫興旺,花鳥紋形態活潑,生機勃勃。以葡萄花鳥紋銀香囊為代表的唐代金銀香囊,外形設計為球形體,由上下兩半球的囊蓋和囊體用子母口扣合而成,一側以鉸鏈連接,另一側以勾環相連。傳統的熏香器都以腿為支撐受力部分,而香囊採用懸挂的方式固定放置,此外它放置香料的方式不同,香囊內外分三層,中間兩個圓環起到調節的作用,用短軸將中間的香盂與香囊外殼鉚接起來,最中間的小盂用於放置香料。
“葡萄花鳥紋銀香囊這件文物的精妙之處在於下部球體中的機環。香囊中的持平裝置完全符合陀螺儀原理,這樣無論外壁球體怎樣轉動,由於機環和金盂重力的作用,香盂始終保持重心向下,裏面的香料不致撒落于外。”陜歷博黨委書記、館長強躍説,這一原理在歐美是近代才發現並廣泛應用於航空、航海領域,而中國最晚在1200年前的唐王朝時就已掌握了此項原理。儘管已經經歷了一千多年,香囊卻仍然玲瓏剔透,轉動起來靈活自如,平衡不倒,其設計之科學巧妙,令人嘆絕。
楊貴妃的“同款”香囊
據《舊唐書·楊貴妃傳》記載,安史之亂後,唐玄宗從四川回到長安,因思念舊情,秘密派人改葬楊貴妃,但挖開舊冢時發現:“初瘞時以紫褥裹之,肌膚已壞,而香囊仍在厖。”
陜西歷史博物館文物保管部副主任賀達炘介紹到,安史之亂中,唐玄宗出逃,在馬嵬坡被迫賜死楊貴妃。之後,唐玄宗思念楊貴妃,曾派人到馬嵬坡“秘令改葬”,然而當挖開墳冢時發現,“玉環肌膚已壞,唯香囊猶在”。什麼樣的香囊竟然在地下埋葬而不腐爛?如果是平時大家熟知的棉制或絲綢制香囊,早已隨貴妃一樣香消玉損,更不會有“唯香囊猶在”一説。
陜西寶雞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寶物帳碑文記載:“香囊二枚,重十五兩三分”,確認了“香囊”的為金屬制香囊。何家村窖藏“葡萄花鳥紋銀香囊”的出土,因為體積小、可佩戴,更印證了高僧慧琳“香囊者,妃後貴人之所用之也”的説法。楊貴妃“香囊猶在”也就合乎情理了,可以推測金銀香囊是唐貴夫人們日常生活的必備之物,無論狩獵、出行、遊玩,均隨身攜帶,所過之處,香氣襲人,可謂是“白富美”的專屬。
金銀香囊不僅作為唐貴夫人隨身攜帶的配飾,還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用途。白居易《江南喜逢蕭九徹因話長安舊遊戲贈五十韻》中描述“鬢動懸蟬翼,釵垂小鳳行。拂胸輕粉絮,暖手小香囊”,可見金銀香囊可以拿在手上把玩,寒冬還能暖手。王琚《美女篇》中寫到“屈曲屏風繞象床,萎蕤翠帳綴香囊”,説明香囊還可以是懸挂于帳內的香薰裝飾,法門寺出土的鎏金雙蛾團花紋鏤空銀香囊,其囊體直徑達12.8釐米,不可能作為隨身佩戴之物,應是懸挂在帳內或車上的飾物。
東西方文化交流的見證者
葡萄紋作為器物裝飾是古代西方常見的紋樣。賀達炘説,在中亞和西亞地區的文物古跡上,保留著大量葡萄紋裝飾,而中國是在南北朝時期才開始使用並流行,葡萄花鳥紋銀香囊上的葡萄紋裝飾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據介紹,唐代金銀器製作工藝最具有代表性的工藝形式就是鏨刻與捶揲工藝。鏨刻、捶揲製成的金銀器物的胎體相比于鑄造工藝而製成的胎體更薄更輕便,這樣不僅大大節省了珍貴的原材料,也便於佩戴或懸挂。此外,粟特人將西亞、中亞地區成熟的金屬工藝通過絲綢之路傳播進來,加之白銀的提煉從品質到數量在唐朝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金銀材質的獨特魅力在唐代得以充分的展現,使得包括金銀香囊在內的唐代金銀器製作達到鼎盛時期。可以説金銀香囊的製作從工藝的難度及精美程度、它所需要考慮的力學原理、裝飾紋樣的多樣性都代表了唐代金銀器製作的最高水準。
“在隋唐以前,中原地區祭祀主要以玉器為主,人們認為可以通神明,金銀器主要是作為玉器或者其他器物的裝飾品,相反,金銀器在西方則是權力的象徵,人們使用金銀器更多。在南北朝時期,東西方文化高度融合,更多的金銀器製作工藝通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原,才有我們今天看到的銀香囊,古代中國的金銀器工藝也在唐朝時期達到了世界巔峰。銀香囊不僅見證了東西方文化的交流,也見證了大唐精湛的金銀器製作工藝。”賀達炘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