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青:我只是個業餘寫手 排斥寫我自己

8日下午,畫家、作家陳丹青攜三本新書《草草集》、《談話的泥沼》、《無知的遊歷》在京舉行分享會。他表示,説到創作,幾乎所有的稿子都是別人約請的,從這個意義來講,自己真的是個“業餘寫手”。回憶起童年經歷,陳丹青坦言自己的童年有一個接一個的災難,他很少寫自己的童年,“可能是因為被灌輸了一個觀念:寫自己的經歷要非常慎重。因此,我很排斥寫我自己。”

 

談創作:多數稿子都是別人約請 我是個業餘寫手

 

回憶自己的創作經歷,陳丹青表示,他從2008年起至今,幾乎沒有再出過書。本次出版的這三本書,《草草集》單篇,《談話的泥沼》是把一些亂七八糟的訪談編成一本書,《無知的遊歷》是遊記,脈絡比較清晰。“幾乎所有的稿子都是別人的約請,很少有我自己主動要寫的。從這個意義來講,我真的是個業餘的寫手。”陳丹青笑稱,他寫稿子很慢,比畫畫差多了。

 

陳丹青表示,他時常受困于自己的寫作,創作開始前不知如何構思,一般會採用很業餘的寫法。“我會從第一行寫起,完全不知道下一行寫什麼。當我覺得可以分段了,就開始寫下一行。”陳丹青稱,在寫作中分享個人經驗時,比較容易掉進自己的情緒裏,當他不知道怎麼寫的時候,就交付給印象,看到什麼就寫什麼。

 

陳丹青認為,寫作就是要作家本人退開,別人進入到你的寫作裏分享你的經驗。陳丹青舉例,比如閱讀張愛玲的作品,就能很充分地感到她的作品來源於兒時經歷,並一直支配她的寫作。“我們那個年代屬於意識形態教育,沒有存在感和自我意識。長大後,從八十年代開始,個人經驗才開始進入寫作。”在陳丹青眼中,王朔扭轉了這個情況,他在作品中開始寫日常經驗和中間人物。

 

“此後據我所知,從余華、蘇童開始,作家越來越主動的在寫作中融入私人經驗,到了80後作家,在他們的作品中就幾乎只剩下私人經驗。”提及那個時代的作家創作,陳丹青感慨道。

 

回憶人生經歷:童年一個接一個的苦難 排斥寫我自己

 

在陳丹青幼年的時候,父母先後成了右派,隨即家裏的經濟情況開始變差。他在大約6歲到8歲左右,碰上饑荒,吃飯要舔碗沿。陳丹青表示,他自從小學畢業再也沒有上過語文課。但在那個年代,也有快樂的記憶。雖然沒有玩具和電視,但會去爬樹、闖禍、打架,。他還分享了一件疑似“戀愛經歷”:大概在上幼兒園中班的時候,有個小女孩摟著他的肩膀説我們結婚吧。“那感覺很溫暖。很舒服。”陳丹青回憶。

 

雖然童年經歷如此豐富,但陳丹青卻從來沒有想到去寫自己的童年。他説,這可能是由於被灌輸了一個觀念:寫自己的經歷要非常慎重。“我的童年一個接一個災難,我排斥寫我自己。為什麼要把自己寫透?讓別人去了解你的童年經歷?”陳丹青質疑。

 

在陳丹青看來,他們那個年代並無“存在感”可言,甚至不會去想到這個詞。“存在感是個很後來的話語。回溯以往,我不喜歡拿著經歷説事兒。”陳丹青笑稱,雖然他很警惕,但可能已經胡説了不少“經歷”,所以他很害怕下面坐著記者,不知道自己説了什麼不妥的話,被記錄下來。

 

雖然很多人把陳丹青當作一個知名作家、畫家,但是陳丹青表示,如果現在回到一個村子裏,他站在一群人中間為他們畫像,也不會有人認識他。現在的陳丹青很喜歡看電視劇,他説自己看電視劇會全部相信。“比如我認為電視裏死掉的人就是真的死去了,完全跟大媽一樣。”陳丹青調侃道。(上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