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經濟已堪虞 分裂更堪憂

本報駐莫斯科首席記者 孫長棟

短短幾天，烏克蘭政治和社會局勢風雲變幻。此輪政治爭鬥至今，雙方的輸贏似乎已經可以蓋棺定論，但其過程的戲劇性，則讓人目不暇接，恍如隔世。

亞努科維奇一步一個臺階，從總統寶座迅速跌落。21日在歐盟幾個國家調解下，亞努科維奇與反對派簽署結束政治危機協議，22日飛(或者可以叫做“逃”)到東部城市哈爾科夫，隨即被議會宣佈罷免，24日已經被內務部代理部長宣佈為通緝犯。據説亞努科維奇曾試圖出境但被邊防部門拒絕，於是感覺不妙的他乾脆玩起了失蹤。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主人受難，寵物自然也跟著遭殃。據報道，已跑路的亞努科維奇空蕩蕩的官邸裏留下了不少寵物。由於無人照料，並且要面對大批前來參觀的各路民眾，幾隻漂亮的珠雞因“壓力”過大死亡。被遺棄的美洲鴕鳥、非洲鴕鳥、大羚羊、鸚鵡和馬鹿等稀有動物則都被送進了動物園，以後都要被關入籠子裏，可能恰好預示著前主人的未來命運。可以預見，當亞努科維奇再次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時候，他如果不是成功地逃到了國外，就應該是被押往監獄或法院的路上。

而烏克蘭的美女政治家季莫申科，則正好走在一條與亞努科維奇完全相反的路上。幾天前還在忍受牢獄之苦，23日晚她已經出現在基輔市中心的廣場上，並向集會者發表動情的演説。季莫申科已經宣佈將參加總統選舉，並且是最被各方看好的熱門人選。今天季莫申科還在自己的官方網站上表示，對於由她出任政府總理職務的建議，雖然這是個“驚喜”，她“感謝(人們對她的)尊敬”，但請不要再將她列入候選人之列了。對於出任臨時政府總理的建議，如果季莫申科不是感覺有些屈尊，那麼就應該是存有畏難情緒。誰都知道，如今的烏克蘭是個糟糕的爛攤子。

烏克蘭國家經濟正處於最近幾年嚴重危機的谷底。“祖國黨”議會黨團領袖亞採紐克，這兩天在享受著揚眉吐氣的快感的同時，也許已經開始為明天鬧心。他今天在烏克蘭最高拉達(議會)協調委員會上指出，烏克蘭國家財政狀況極為糟糕，國庫虧空，沒有錢償付債務，國家已經處於破産狀態。一直在臺前幕後為反對派撐腰打氣的美國和歐盟，紛紛表示要對烏克蘭新政府給予經濟援助。然而援助的規模和方式等仍有待觀察。歐洲議會外事委員會主席埃爾馬·布魯克24日稱，烏克蘭新政府成立後，歐盟將為其實施改革提供200億歐元援助。這聽起來悅耳，但自身尚不寬裕的歐盟能否真的説到做到?即使歐盟兌現承諾，顯然也會附加各種條件。所有人都清楚，天上不會掉餡餅;歐美並不是烏克蘭的上帝，即使送來餡餅，吃下之後也會要烏克蘭承受相應的負擔。遲遲未出手的俄羅斯，也許更令這幾天跳上烏克蘭政治舞台中心的政客們有一種烏雲壓頂的感覺。反對派們恨不得立即鑽入歐盟懷抱，一個勁兒地嚷著要加入歐盟，並迫不及待地操控議會廢除了《國家語言政策基礎法》，取消俄語在烏克蘭部分行政區的官方語言地位。所有這些，俄羅斯都看在眼裏，不可能沒有相應的行動。尚未出手，更可能意味著要出重手。取消原本承諾的購買150億美元烏克蘭國家歐洲債券、取消不久前剛給予的天然氣價格優惠，甚至大幅提高烏克蘭向關稅聯盟出口商品的關稅，這都是俄羅斯現成的反制措施。俄羅斯隨時可以動用這些制裁手段，絲毫不會令人感到意外。而這些措施對烏克蘭的經濟殺傷力到底會有多大，也許不遠的未來我們就會看到。

與經濟問題相比，東西部之間越來越深的裂痕是烏克蘭政治新貴們要面對的更長遠、更可怕的挑戰。烏克蘭代總統圖爾奇諾夫23日晚説，烏克蘭東西兩邊傳統上對靠近俄羅斯和歐盟持不同態度，必須防止當前的權力真空導致國家分裂。但面對如此深刻的社會分裂，恐怕任何一個政治家都難找到有效靈藥來緩解這個國家的傷痛。

烏克蘭首都基輔的亂局已經開始收場。基輔市長馬克延科表示，大規模騷亂期間在基輔市中心搭建的路障將從今天開始拆除。然而，誰能帶領烏克蘭這個國家走出亂局呢?即使對於呼聲最高的季莫申科，評論界也並不看好。此前季莫申科執掌政權時並未有精彩表現。在國際觀察家眼裏，烏克蘭的未來前景並不會因掌權者輪換而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