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歲金庸:歲月流金 俠義不老

跟高曉松一樣,在太多的60後、70後以及85前的心中,我們確曾見識過那樣的男人,他們叫喬峰,叫令狐衝,或者叫靖哥哥;我們確曾憐惜過那樣的女子,她們叫小昭,叫程靈素,或者叫蓉兒。我們確曾進入過一個快意恩仇、汪洋恣肆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之一,叫金庸。

 

金庸(資料圖)

 

在《青春無悔》的文案裏,高曉松曾寫過這麼一句:再也沒有了獨行萬里為曾允朋友一諾的男人。再也沒有了“拼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的女子。雄鷹只在電視裏飛翔,豪俠僅存于酒後的囈語。利劍懸于博物館,即使你擁有了它,又能刺穿什麼?

 

跟高曉松一樣,在太多的60後、70後以及85前的心中,我們確曾見識過那樣的男人,他們叫喬峰,叫令狐衝,或者叫靖哥哥;我們確曾憐惜過那樣的女子,她們叫小昭,叫程靈素,或者叫蓉兒。我們確曾進入過一個快意恩仇、汪洋恣肆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之一,叫金庸。

 

小説中的靖哥哥和蓉兒,永恒的青絲如墨,笑靨如花。小説外的金庸,則在今天迎來90歲生日。今年距1972年金庸寫完《鹿鼎記》之後挂刀封筆,也已經過去了42年。

 

上世紀80年代初,在我們貧瘠的文化娛樂生活中只有一台黑白電視機的時候,金庸小説進入內地。那些簡陋傖俗的盜版書給我們帶來的衝擊,簡直就像一道道絢麗的閃電劃過夜空。金庸古龍的武俠,加上瓊瑤的言情,成了差不多十年間內地中學和大學校園裏的“雙璧”。這些被當時的家長認定“不是什麼正經書”的讀本,卻讓我們讀得神魂顛倒,血脈僨張。那是高曉松歌中一再懷念的“白衣飄飄的年代”。另一位武俠迷“王憐花”則在《古金兵器譜》中寫道:作為一個漢語的熱愛者,我常常會對造化深懷感恩之心,在漢語支離破碎苦難深重的20世紀,上蒼還是同時賜予我們金庸和古龍所創造的漢語奇跡。

 

三十年過去,當年家長們眼中的“太刺激,不正經”,變成了現在孩子們眼中的“不刺激,太正經”。在討論本期選題的時候,我的一位同事問:現在的90後、00後們,還看金庸小説嗎?

 

我問過幾個小朋友,得到的答案並不樂觀。一位上初三的小姑娘告訴我,她最多只瞄幾眼金庸劇。在網上書店,很多讀者在留言中表示自己購買金庸全集的目的之一,就是“給孩子留一套好書”,但那些孩子是否真的如父母所願,卻是個未知數。

 

套用一句很俗的話,人們的文化娛樂活動極大豐富,不由分説地稀釋了任何一種電影、電視、歌曲、遊戲、小説等的“暢銷度”和“不可或缺性”。在這當中,包括金庸小説在內的閱讀,可能是被稀釋得最厲害的。就像部分閱讀調查顯示,90後、00後們也不愛看四大名著;就像即使拿到了諾貝爾獎,莫言的作品賣得也沒郭敬明的好。這不是金庸個體遭逢的困境,而是整個社會文化的現狀。

 

但是,不管你看沒看過原著,作為中國武俠小説創作的一個高峰,金庸小説傳達的這些信息,依然鮮活地存在於我們的精神世界裏。“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行俠仗義”的俠義精神,“笑傲江湖載酒行”的俠客氣質,傾蓋如故的知交,同生共死的情侶,至今令人心嚮往之。原創中文網站上有不少簽約作家也在寫武俠,或者玄幻、穿越,他們的故事可能更奇崛,語言可能更活潑,但萬變都不離“俠義”二字。

 

這一根植于中國人心靈深處的文化內核和精神期待,正是今天我們依然還在談論金庸的理由。儘管圍繞金庸的大眾話題,不是與小説,而是與更為普及的衍生文本——改編電視劇緊密聯繫在一起的。一代又一代的黃蓉和小龍女在熒屏上出沒,“金庸原著”卻是屹立不變的易拉寶背景。

 

在“可持續發掘空間”方面,因為寫的是武俠,金庸比同時代流行的瓊瑤更有優勢。瓊瑤所擅長的一個文藝女青年與一個文藝男青年的愛情故事,在小三、婆媳、穿越、姐弟/叔侄戀等內地小説和電視劇的強大攻勢之下,從不食人間煙火的“一簾幽夢”裂變成不知所云的“一簾噩夢”。當年深度中毒的女粉絲很快清醒過來:一個文藝女青年靠譜的歸宿,絕不會是一個文藝男青年。即使是純愛小説,現在也絕非瓊瑤那種寫法了。

 

另一位大俠古龍英年早逝,否則以其飛揚跳脫的個性,指不定還能搞出好玩的名堂。跟古龍單刀直入的做派不同,金庸擅長的是娓娓道來的“英雄成長史”,最典型的當屬郭靖,一個沒有天分、但有志氣又有運氣的傻小子辛苦學武,通過各種機緣巧合成為一代宗師,當中再夾雜幾段動人的愛情故事。如果用當下的電視綜藝節目形容,古龍小説是《我是歌手》或《最強大腦》,楚留香一齣場就是風流倜儻的江湖香帥;而金庸則是《快樂男聲》或《中國達人秀》,郭靖、楊過跟李宇春、陳楚生一樣,都是我們看著長起來的草根小孩。金庸小説,是武俠版的“光榮與夢想”。

 

光榮與夢想,草根奮起和俠義精神都不會過時,但它們確實不可避免地受到各種干擾。放眼四週,我們正處於這樣一個時代:“瀟灑”,“酷炫”,或者與之差不多意思的詞,“個性”、“不羈”、“另類”、“特立獨行”,往往更容易成為年輕一代追逐的目標。在郭敬明的電影《小時代》中,四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既非出身豪門,也非職場精英,卻華衣美服、名牌箱包披掛上身,她們憑的是什麼?楚留香再牛,也是拜師學藝下過苦功的。但無論是小説還是電影,當下的現實是《小時代》粉絲濟濟。

 

究其原因,電影《鐵娘子》中梅麗爾·斯特裏普的一句臺詞似乎能説明點問題:當今社會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人們被那些更注重“感覺”而不是“思想”和“想法”的人所控制。相較看金庸長大的70後、80後,《小時代》粉絲群的生活環境更加富足,更多接觸外部信息,更少受到傳統束縛,也更重視個體感覺。至於這種“感覺”能控制它們多久,很難預估。一個事實是,70後和80後們,也經歷過對自己過往品味的否定,或者否定之否定。從流行到經典,金庸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歲月流金,俠義不老。向金庸致敬。

 

今天,是金庸先生90周歲的生日。趕在大俠生日前夕,晨報記者對金庸作品版權獨家代理方、廣州朗聲圖書出版有限公司副總編輯何嫻進行了獨家專訪。

 

晨報:金庸九十大壽,作為出版機構會有什麼計劃?

 

何嫻:今年,關於金庸先生作品的出版計劃可以歸納為三點,即“新版本”、“新作品”、“新形式”。“新版本”為即將出版上市的《金庸作品集》線裝本,最先上市的將是《天龍八部》。“新作品”為在中國內地首次與讀者見面的專欄作品,除了小説,他還寫了很多非常精彩的散文、專欄等,具體內容暫不便透露。“新形式”為《金庸作品集》的漢語有聲書——《金庸聽書系列》。這將是《金庸作品集》全套漢語有聲書與全世界華人和海外漢語文學愛好者的第一次見面。

 

晨報:最近與金庸有聯繫麼?很多金庸迷都十分關心他的近況。

 

何嫻:作為出版方,肯定有聯繫。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低調,並不願意人們過多關注他的私生活,所以作為出版方,我們儘量尊重他。可以告訴大家的是,據我們目前所了解,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況良好,90高齡的他,有自己的生活和養生方式。

 

晨報:有數據説,《金庸作品集》在全球的銷量超過5億冊,實際上的銷量真的是這個數字嗎?

 

何嫻:《金庸作品集》被譽為“全世界華人的共同語言”,在大陸、台灣、香港已出版多種簡體中文、繁體中文版,並有英、法、意、日、韓、泰等多種譯文在海外出版發行。所以很難簡單精確地説出一個具體的銷量數字,全球華人業界的共識是《金庸作品集》全球銷量已經超過3億冊。

 

晨報:現在的年輕人是否還願意去讀金庸原著?金庸作品還那麼有吸引力嗎?

 

何嫻:從我們的銷售上來看,正是年輕讀者佔了購買和閱讀金庸作品的大多數,從小學高年級學生到中學生,當然還有更多的大學生,他們都在閱讀金庸。以廣州市為例,很多中、小學圖書館裏就有金庸作品,借閱率很高。金庸作品不僅受到孩子歡迎、家長認可,教育部門也支持向廣大中小學生推廣閱讀金庸作品。2005年,《天龍八部》第41回入選人民教育出版社的中學閱讀教材《語文讀本》第4冊;2008年,《雪山飛狐》第5回入選北京版的高中語文教材參考書目。在香港、台灣地區以及新加坡等,《射雕英雄傳》、《雪山飛狐》和《天龍八部》均入選當地的中小學華文教材。 2013年,《射雕英雄傳》作為經典武俠作品被北京市朝陽區列入小學圖書館基本配備書目,成為小學生的推薦閱讀篇目。在香港,金庸作品也一直是各圖書館借閱率最高的圖書之一,多次入選最受學生歡迎的十大好書,金庸也一直是最受學生歡迎的作家。

 

晨報:有學者斷言,武俠小説的黃金期已經過去。 《金庸作品集》的銷售有沒有下降趨勢?

 

何嫻:《金庸作品集》近年來的銷售量是一直有上升的,因為不斷有新的、年輕的讀者加入到金庸迷的群體中來。金庸作品是時代大浪淘沙下的真正經典。很多金庸迷收藏的《金庸作品集》都不止一兩套。

 

晨報:如何看待金庸小説的文化意義?

 

何嫻:學者陳平原先生曾這樣説過,“他(金庸)把儒釋道、琴棋書畫等中國傳統文化通俗了,所以金庸小説可以作為中國文化的入門書來讀。”他還有一句評語是,“金庸的意義在於:超越了精英與大眾。”

 

上世紀80年代初,金庸作品如江潮般席捲內地,封閉已久的人們突然發現,小説原來可以這麼好看,文學可以如此輕鬆。從書包內暗藏的“禁書”到入選中學語文課本,近30年間,金庸小説完成了令人驚訝的轉身,也同時開啟了通俗小説解禁的時代潮流。

 

1.0時代盜版猖獗,租書屋遍地開花

 

北大中文系教授錢理群最先接觸的金庸小説是《射雕英雄傳》。 1981年,剛剛碩士畢業並留校任教的錢理群遇到了他的學生。

 

學生告知他,“老師,有一個作家叫金庸,你知道嗎?”錢理群一片茫然,學生開玩笑地和這位中文系老師説,“你不讀金庸的作品,就不能説完全了解了現代文學”。學生告訴錢理群,幾乎全班同學都迷上了金庸,而且大家公認,金庸作品比錢理群在課堂上介紹的許多現代作品要有意思得多。為此,錢理群找來了《射雕英雄傳》,從此欲罷不能。

 

1985年後,香港無線電視臺拍攝的電視劇《射雕英雄傳》全國熱播,萬人空巷。在那個娛樂文化蒼白的年代,金庸的名字開始在內地變得響亮。

 

港臺小説的流行,以及銷售渠道的匱乏,催生了租書這一新行當。各種名目的租書社,如雨後春筍般涌現在城市當中。

 

那時候的金庸小説,主要是從書社借,大多數是盜版,情節刪減很多。當時的學校裏,很多同學共享一本金庸小説,即便書籍在傳閱過程中卷邊發黃,仍然是炙手可熱的流行品。

 

有趣的是,1991年,北大嚴家炎教授在斯坦福大學的東亞圖書館做調查。圖書館館藏的金庸小説,幾乎都借出過幾十次至上百次,“還書日期”欄內蓋的印章密密麻麻,許多書都已被翻看得陳舊破爛。工作人員告訴他,他們已買過兩種版本的金庸小説,結果都相似,因為借閱的人實在太多。

 

2.0時代正版來襲,書迷整箱來搶購

 

金庸熱的到來,使金庸圖書出版成為一大熱門,當時數十家出版社出版了金庸的武俠小説,甚至同一作品出現了多種不同版本。其中,除了百花文藝出版社的《書劍恩仇錄》外,內地可見的金庸作品都沒有得到正式授權。

 

面對盜版猖獗,金庸希望能授權一家出版社推出正版。前三聯書店總經理董秀玉,成為金庸小説在內地正式授權出版的聯姻人。

 

董秀玉在接受記者採訪時稱,當年她從香港歸來,金庸找到她説想在內地授權出版小説。雖然喜歡金庸作品,但董秀玉對此事十分猶豫,主要是覺得以學術書見長的三聯品牌未必適合推出金庸小説,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才最終拍板決定出版。她説服自己的理由是,“三聯當時的定位是‘分層一流(小眾、中眾、大眾均要求一流)’的結構模式,而我認為金庸小説完全可以進入文學殿堂,是大眾讀物中的一流作品”。

 

為了出好這部正版大套書,三聯動用了最多的編輯、校對力量。在印製環節,為了嚴防盜版,三聯不得不動用多家印刷廠印刷。據董秀玉回憶,金庸這套書全套為36本,每一本又分成好幾小本,“我們連一小套都不能單獨流出去,必須分散到很多印刷廠,所以印刷過程變得非常複雜。而且作為第一套正版書,我們對書的品質要求也非常高,特意請了專人設計。”

 

該書上市後,立即大賣。董秀玉説,“當時在銷售上採取了整套銷售的策略,而且不上圖書訂貨會。因為三聯是學術書的定位,所以不希望金庸的書搶了學術書的風頭。”儘管如此,金庸圖書仍然十分暢銷,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更是達到高峰,人們都是整箱整箱來買。

 

董秀玉介紹,事實證明,金庸的作品是最經典的文學作品,而且是值得珍藏的。可以説金庸小説的忠實讀者群越來越大,上至白髮老者,下至青春少年。“後來我們又推出了珍藏本和口袋本,都賣得很好。一直到現在,還有朋友來問我,三聯版金庸還有麼?能否到倉庫裏再去找一套?”

 

3.0時代經典重溫,帶著孩子來買書

 

金庸與三聯書店的出版合同於2001年11月30日到期後,其版權易主,改由廣州出版社出版。

 

金庸作品版權獨家代理方、廣州朗聲圖書出版有限公司副總編輯何嫻告訴記者,與上世紀80、90年代不一樣,當時能夠選擇的作品不多,所以金庸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現在的金庸要面對的是當下無限豐富的文學作品,但依然好銷。儘管他在封筆後沒有新作誕生,但銷售一直都在往上漲,長期穩居暢銷榜前幾名。

 

在由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發佈的最權威的閱讀調查結果中,十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金庸始終位列我國讀者最喜愛的十大作家排行榜前茅,而且絕大多數時候都居榜首位置。

 

在最近兩年的“南國書香節”上,朗聲攜金庸作品特設了武俠館,何嫻説,“我注意到,武俠館不僅深受成年人讀者的歡迎,還有很多家長帶著在上小學、中學的小朋友們一起來買書。如今已經成為家長的60後、70後,大多經歷過上世紀金庸熱的影響,是金庸的忠實擁躉。他們帶著自己的小孩來重溫金庸,引導下一代開始讀金庸。很多孩子看完一部,又看一部,用自己的零花錢攢齊全套金庸作品。”

 

很少有作家像金庸一樣,老少通吃。我國領導人鄧小平,可能是內地最早接觸金庸作品的讀者之一,他在上世紀70年代就曾託人從境外買到一套金庸小説。 1981年7月18日上午,鄧小平接見金庸時,第一句話就是:“你的小説我是讀了的。 ”有報道説,朱基當年在接見全國人大港區代表時曾背出“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這幅以金庸14部小説名字串連而成的對聯,而且還曾自曝擁有兩套金庸小説。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數學家陳省身、法國前總統希拉克等也都是金粉。

 

金庸迷中,60、70後是絕對的主力。他們中很多人都認為金庸的武俠小説陪伴自己度過了最美好的青少年時光,影響了他們的價值觀、人生觀和愛情觀。

 

60後葉開:金庸對我有種啟蒙意義

 

作家、《收穫》雜誌社編輯部主任

粉絲生涯:初中

獲取方式:租書

瘋狂行動:24小時讀完一套5本

偶像影響:寫作夢想是金庸激發起來的

 

在上世紀80年代,金庸對我而言,具有一種啟蒙意義,因為當時除了教科書所帶來的閱讀經驗之外,沒有其他經驗,而金庸作品讓我震驚。我讀金庸很早,上世紀80年代初期,我家鄉那邊離香港很近,記得最早看到的是《書劍恩仇錄》。那時很少有人會擁有一本書,都是去私人書屋租書。一本書一天租金是5分錢。我最瘋狂的一次,是去書屋租《天龍八部》,由於生怕第二天被別人租掉了,我咬咬牙,花了2毛5分,一下子租了5本,這在當時可是一筆“大錢”。我連夜發瘋似地看,看了整整24個小時,眼睛生疼。一方面確實好看,一方面也為了趕緊還掉。

 

金庸是我少年時代的夢想,讓我想成為一名俠客,擁有劫富濟貧的人生夢想。對於我這樣從未離開過家鄉的邊遠少年,金庸的小説創造了一個無比廣闊的心靈空間,它有著極大的想像力,包括經驗和情感上的啟蒙作用。

 

我的文學生涯就是從金庸開始的。原來人生可以有如此廣闊的空間,我寫作的夢想就是金庸激發起來的。在高中時,我就已經寫下幾十萬字的武俠小説。

 

在作家群中,金庸也是一個通常的話題。我幾乎沒碰到過沒有讀過金庸的作家。他是我們這代人成長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元素。連同當時的瓊瑤、三毛,都讓人重新發現自我的意義。金庸作品帶來了私閱讀的體驗,解開了我們身上的枷鎖,讓人找到了想像的廣闊空間。中國文學應該感謝金庸先生。他形成了一種不容忽視的文化背景,比如我想到我的少年時代,就必須有金庸站在背後,這構成了我們這一代人的核心經驗。閱讀對打開你的人生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可惜現在卻被社會遺棄。

 

如今,武俠小説已經度過了黃金期,其實早在上世紀90年代末就過去了。後來改編成影視作品,讓小説獲得了更長久的生命力。金庸小説與當時的時代産生了共振,其標誌是,金庸的人物、語言都進入了日常生活,比如我們説誰比較虛榮,就會説這個人像岳不群。從這個意義上説,金庸作品所具有的文學生命力,溢出了類型小説的邊界,成為我們文化記憶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70後蔡駿:青春期的閱讀伴隨一生

 

懸疑小説作家

粉絲生涯:初中

獲取方式:借書

瘋狂行動:沒有

偶像影響:曾夢想當一名武俠小説作家

 

我最早讀到的金庸作品是《書劍恩仇錄》,那時還在初中。最早知道金庸,還是通過電視連續劇,因為電視劇的緣故,同學間會熱烈討論,也有很多人因此就去找書讀。那時候,找金庸的書不容易,都是從同學、朋友那裏借來看。

 

我覺得,金庸的吸引力一方面是因為他的作品特別有想像力,還有人物的塑造,有時我們甚至不關心其他故事情節,而是關注這個人物和那個人物,是不是最後好上了。他的後期作品有很多創新,比如《雪山飛狐》,明顯可以看到很多西方故事的敘事技巧,與傳統中國小説不一樣。

 

金庸作品對我而言,影響深遠,因為看書的時候我正處於青春期,青春期的閱讀給人留下的深刻印象,會伴隨一生。金庸小説本身的故事超過小説。很多喜愛寫作的男生,當時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去寫武俠小説,我也有這個夢想,他對我走上文學道路是一種刺激。

 

金庸的小説也激發了我對歷史的興趣。他對人物的寫法,如何才能感動讀者,也對所有寫作者很有啟發。比如人物的悲劇性,他寫喬峰,已經超出了一個武俠人物的命運,帶有古希臘悲劇的意味。金庸説故事的能力,他的想像力,在當今中國,大概還沒有人能夠超過他。

 

80後李偉長:感受到江湖人生真美好

 

書評人、上海作協創聯室副主任

粉絲生涯:高中

獲取方式:地攤尋覓

瘋狂行動:組隊租書

偶像影響:渴望“胸有江湖,萬里行走”

 

我從高一開始閱讀金庸。那時我們看書,都是去地攤租書,5毛錢一天,基本一天一本。為了看更多,有時和同學組隊,一大早就去租,一人一本,抓緊看完,再換著看,第二天還回去,這樣5毛錢就能看兩本,當時窮得叮噹響。一個班上同學誰要是弄了一套,大半個班級都要傳著看,直到把書看到破爛為止。

 

金庸作品對我影響最大的,就是讓我感覺到江湖人生真美好,各種羨慕嫉妒恨,讓自己心胸變得開闊,所謂“胸有江湖,萬里行走”的感覺。

 

伴隨著青春歲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倚天屠龍記》圍困光明頂的一場大戰,張無忌練成乾坤大挪移,至今想起都覺得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