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巍:香港金融機構最初對滬港通有抵觸情緒

平安證券香港有線公司CEO魏山巍 (圖片來源:新浪財經 孔瑞敏/攝)

平安證券香港有線公司CEO魏山巍 (圖片來源:新浪財經 孔瑞敏/攝)

 

中國財富管理50人論壇首屆上海峰會”于2014年8月23日在上海舉行。平安證券[微博]香港有線公司CEO魏山巍透露,滬港通剛出水的時候,香港金融機構多少有點負面情緒,因為他們認為上交所[微博]股票一定會漲,但在港金融機構的特權不復存在,原先內地有錢人如果想買港股,一定要經過他們。

 

以下為問答實錄:

 

主持人林利軍:秦總非常謙虛,從保險資金角度講“滬港通”的意義。其實他完全不是這麼講,講到了資本市場的影響。以及對資本市場投資的影響。

 

下面有請對話嘉賓上臺,海通證券(9.88, 0.01, 0.10%)副總裁李迅雷[微博]先生,重陽投資總裁王慶先生,平安證券香港有限公司CEO魏山巍先生,以及中銀國際控股研究部主管程漫江女士,以及秦總。

 

林利軍:講到資本市場開放,資産管理的開放,這是一個長期的話題。資本市場在中國從1990年上交所成立以來已經20幾年了,這個市場的開放步伐是從2002年就開始了,第一個QDII開始實施,資本市場開放。其實到今天QDII也只有500多億美元的規模。RQFII目前為止2500億的規模,只有40%的使用率。“滬港通”非常厲害,還沒開閘,進來的3000億,出去的2500億。決策非常快,立意非常高,超越了資本市場的想像,超越了海外投資者的想像。4月份“滬港通”推出的時候,微信上有很多笑話,其中一個笑話是這樣的,説兩個村裏的老百姓都沒水喝了,但是因為股市要跌破2000點了,市場不好,港股也搖搖欲墜,22000點的樣子,一個村的老百姓就説,我們乾脆搞一個“互通”,允許村裏的老百姓到另外一個村找水喝,另外一個村也我們這裡找水喝。

 

我先問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請各位嘉賓説説看,這個“滬港通”開通以後,是我們大陸村的村民到海外投資得多,還是海外的投資者到大陸來投資得多?為什麼?

 

李迅雷:這個非常難回答,兩個村的人到底多少,有一個基金公司的海外來的副總經理,他是分管投資的,問我為什麼,按理説“滬港通”如果預期,應該A、H股價差縮小,也就是説國內A股應該漲,香港H股沒有估值優勢,應該下跌,而現在反而差距擴大了,我説,可能兩邊的利率水準不一樣,國內利率水準比較高,另外兩邊投資者結構也不一樣,H股機構投資者為主,A股是散戶為主,投資偏好也不一樣。第三還是有一個信息不對稱,比如A股散戶對未來金融行業,可能更加沒有信心。當然也不一定對。説明什麼問題呢?理論、邏輯上看,應該會實現的東西,到時候也未必會這樣。從目前我得到的一些信息,可能海外投資者對“滬港通”的興趣更大一些。因為他覺得終於可以投資于A股市場了。A股可供選擇的股票也多於500多家。而香港提供給大陸的股票,大概只有290家。所以這裡面選擇餘地,初期來講可能A股更大一點。

 

從短期來講,我的一個判斷,可能是香港的機構投資者對於A股市場興趣更大一些。

 

從長期來講,因為這兩邊的估值優勢還是相對來講總體港股更加便宜一些,是否隨著今後港股對大陸投資者投資範圍擴大,是不是隨著人民幣升值預期逐步消失,貶值預期增強,流向海外的資金可能更多一點。

 

這是我一個非常主觀的判斷。供大家批評指正。

 

林利軍:李總説是短期內老外的錢進來多一點,長期是國內的錢流出更多一些。秦總?

 

秦嶺:我們制度性的安排可能有一些缺陷,需要補。純粹從資金量看,香港的資金成本相對低一些。“滬港通”實施以後肯定有估值洼地,因為香港那邊有折價多的,我們也有折價多的,各家投資者都在拼命尋找這些産品,現在列出來都有100多家公司,都互相有折價。香港那邊機構投資者可能會對市場把握敏感度比較高,恰恰相反,我們認為國內現在有投資價值在香港那邊恰恰在漲,説明香港機構投資者對市場的敏感度比較高。還沒有開通,如果開通,兩碗水如果端平,互通同以後是拉平的,哪有錢就投哪各機構。但是對所有投資者,就是有對監管制度的判斷、對上市公司資歷的判斷,是否值得你投資,雖然有估值洼地,但也有風險,這個要由投資者自己判斷。

 

從未來看,我個人估計,可能國內的很多大盤藍籌股的折價會受到追捧。因為香港還有一個資金成本洼地,他們資金成本低,而我們這邊高,所以向我們這邊流的可能多。

 

王慶:從中長期看很難判斷。到底出現凈流入還是凈流出,的確很難判斷。首先從資金機會成本這一點,利率水準來講就是很重要的,畢竟國內利率水準比境外高很多。從投資者參與積極性來講境外投資者可能更積極。此外就是估值差異、套利空間講,對境外投資者以機構為主體的參與者,對我們境內一些大型藍籌股的折價可能會對他們構成吸引力。畢竟中國經濟很大,但是中國對國際投資者提供的可投資品種,是有限的。“滬港通”打開這樣一個缺口,我相信他們是有意願增加對中國資産的配置水準,尤其是A股市場上有一些投資標的,境外市場沒有,這種相對的稀缺性短期內也是具有一定吸引力。所以短期可能出現凈流入的現象,這是短期的現象。

 

林利軍:魏總從香港來的,您談談觀點?

 

魏山巍:跟幾位前輩想的差不多。對南向和北向兩個交易來講,我們在香港運營公司,切身感受是不一樣的。比如基本北向的交易,我們更多感覺是機構配置,如果有更多的投資標的可以交易,很多機構被動得救會去做這個配置。從南向來講,反而我們認為應該更多是一種替代性,就不像北向,很多是新增的。其實我們在香港經營證券公司的人,都有這樣的感受,很多有實力在香港參與交易、開戶的機構和個人,現在其實在香港已經有戶口了。在上海可能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廣深地區,因為我們平安發家也是廣深地區,廣深地區個人客戶在香港有戶口、銀行戶口、交易戶口,這是非常普遍的事情。

 

其實最開始“滬港通”出來,我們有點反對,就是所有在港的金融機構,多少有點反對,我們説交易所搞了這個事兒,你們股票肯定漲,但是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在港金融機構的實際困難?原來我們是有特權的,內地的有錢人如果想買港股,一定要經過我們。現在如果人家買港股,很方便,直接在境內就買了,錢不用搬出來。

 

但是整體來看我還是同意前面幾位的意見,短時間內凈流入比較明顯,因為機構的力量,被動配置的力量,還有長期壓制的對中國經濟和中國資本市場的投資的需求,短期內還是會釋放比較快。

 

林利軍:程總?

 

程漫江:這個問題各位領導專家説得比較多了,我補充兩個觀點。一個,短期確實在7月底以後明顯的呈現出來資金向香港、大陸裏面流的這樣一個趨勢。這跟7月之前,國際投資者對中國股票市場包括香港股票市場普遍持悲觀態度,形成了一個比較明顯的差異。實際上我們觀察,這種資金凈流入的狀況,7月中下旬以後才比較明顯,7月中上旬之前,其實國際投資者對中國的經濟和市場,確實都呈現比較悲觀的景象。所以這個短期的因素,除了“滬港通”,跟國際上其他國家發生了變化也有關係。所以“滬港通”推出的時間點,看起來還是有一定的時點效應。因為美國確實面臨著貨幣政策可能會有所收緊的這樣一個狀態。國際投資都這在考慮他們的地區配置上,到底應該向哪個地區傾斜。之前大家對大中華地區不太樂觀,主要是中國的經濟數據確實不太支持一個市場向上的態勢。但是隨著美聯儲逐漸退出量寬,包括美國股市估值水準走得越來越高,所以國際投資者確實有他在地區的資産配置上的一個考慮。而“滬港通”,恰逢其時,就給大家提供了這樣一個平臺。

 

所以可以觀察,7月中下旬以後香港日均交易量上升速度還是比較快的。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因素,剛才各位領導也提到了資金成本的問題。但長期來看,這種趨勢是否會持續,我覺得還需要觀察。

 

第二個原因,A股市場上有關中國概念的一些股票在香港市場,確實是沒有的。也就是李總提到的為什麼銀行我們是有估值洼地,但是沒有漲,可能國際投資者更看重的,還是一些香港市場買不到的品種,包括消費、包括一些醫療概念等等。這些可能對國際投資者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剛才聽了秦總的講話,我感到這個看法可能還是需要修正。中國機構投資者確實對香港市場的興趣,可能比我們之前判斷的要大。所以從更長一點的時間來觀察,還是可能兩個方面都會有這樣一個正面的效應。

 

林利軍:看來無論是香港來的專家還是我們大陸的專家,都認為短期好像是老外的錢進來多一些,中長期可能看不清,出去的錢可能更多。

 

程漫江:補充一點。“滬港通”對QFII以及RQFII投資促進作用確實比較大。在今年上半年,其實很多QFII額度還是處於偏冷,但近期一些QFII皮婁斯(英,音)銷售都非常火爆,我們也從中受益。這反映了國際投資者對未來“滬港通”這個概念的一個指徵。

 

林利軍:好像大陸投資者對海外市場的關注,南方更熱,北方更冷一點。回顧A股和B股,向境內投資者放開的時候,A股股票和B股股票變得同樣,因為投資者差不多了。這麼多年下來,其實價格差距仍然非常大。所以很多情況下我們認為會這樣的,不一定會這樣。非常有意思。香港和大陸市場,是非常不同的市場,雖然市場這麼近。香港市場的監管和大陸市場監管,完全不一樣,香港是自由市場,大陸是嚴格監管的市場。投資主體不一樣,香港是60%甚至90%以上都是機構投資者,大陸市場據數據表明,現在基金公司佔比只有6%了,曾經佔比30%,香港市場又是一個最開放的市場。所以是最不同的兩個市場。還有交易的不同,香港是T+0,我們這裡是T+1。交易時間不一樣。

 

請問各位嘉賓,你們認為“滬港通”之後中國資本市場將發生哪些或者哪個最大的變化?

 

王慶:“滬港通”推出本身,為什麼我們覺得他的意義重大,而不能簡單的靜態看他這個時間?他是我們整個中國資本市場開放和中國金融系統融入全球的一部分。當然,之前我們做過QDII、QFII這些嘗試,但是似乎效果並不是那麼明顯。為什麼對“滬港通”來講,我們就不應該簡單的用過去的經驗判斷未來呢?那就結合我們當前的整個中國經濟的宏觀、經濟走勢來看。畢竟中國幾年前面對的是大量的資金流入、國內資産價格上升壓力,人民幣升值壓力很大。現在的狀態,用習總書記的話説,是一個新的常態,這個新的常態,是人民幣升值過程基本到位,升值壓力沒那麼強,資産價格全面上升壓力也在減輕。這樣的情況下相信以“滬港通”為代表的具體的帳戶開放的舉措,會推進更快。從政策傾向上講,也是這樣。畢竟我們A股市場低迷這麼多年了,尤其A股市場直接融資對我們經濟的貢獻、對金融市場穩定的重要性是非常大的,但是現在作用有限。如何激發他的作用?在這樣一個環境下,中國經濟的環境下,恐怕需要外力推動。外力的推動,放在更大範圍講,應該就是我們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改革總體思路中“以開放促改革”的總體設想的具體實現方式。

 

最大的變化,我相信就是這樣的開放而引起對境內市場的衝擊。雖然有整個資金量的影響,恐怕最重要的就是參與者的變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尤其香港市場和境內市場投資者構成,是不一樣的,而且我們都知道,境外機構投資者和我們境內散戶投資者的投資行為、理念、方法差異非常大。這種投資者差異構成發生變化,這是最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會在資産價格表現得不同。

 

李迅雷:我基本也贊同王慶的觀點。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就是基本帳戶的開戶開放。這是一個起點。“滬港通”本身來講,是在中國長期封閉的市場裏,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口,這個窗口會隨著時間的延續、改革力度的加大,會越來越大。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但是對短期來講,恐怕不能期望過高。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們是個新興市場,香港市場是個成熟市場,當一個新興市場跟成熟市場之間有一個互通之後,馬上變成一個理性、成熟市場嗎?這個恐怕還是需要有比較漫長的時間。但是它的意義,還是非常大。只不過是第一步。包括人民幣國際化,“滬港通”結算也是以人民幣計價、結算。這對人民幣國際化的推動,對接下來的比如我們還有“滬臺通”、跟海外市場開放,都是意義比較重大的。

 

但是從短期來講,比如B股開放之後,導致了國內那些機構投資者持有的,大量賣出,現在還是不允許機構購買B股。只能上散戶購買。所以這個價差並沒有縮小。

 

再回復到更以前,當初國債期貨的時候,深交所[微博]的國債期貨跟上交所的國債期貨,同樣的期貨合約,價格一直有差異。這也是兩地之間有個價差。按理説可以消除。後來也慢慢縮小了。這個價差現象,其實還是前面講的多方面原因,投資者構成問題,資金成本問題,投資偏好問題。“滬港通”之後,價差現象依然還是會存在。不過對於這些大市值股票,我想這個價差應該會縮小。因為這裡邊有一個重合部分,就是機構投資者,大市值股票的配置,無論是理念還是偏好,還是資金,都會趨同。

 

程漫江:我補充一點。香港市場和中國大陸市場之間的關係,可能還不能簡單的用A股和B股之間的關係進行類比。因為A股和B股據我所知,應該是很多公司不一樣的。可能有比較少量的公司是同一家公司,但是大多數的公司在B股上上市的和在A股上市的,即使名字叫一個,其實裏面的資産也不太一樣。但是A股和香港股票裏面,確實有一些重疊的部分。比如説A+H裏面,很多公司確實是同一家公司,只是用不同的幣種計價。所以從長遠來看,“滬港通”的開通,作為中國開放的一個舉措,對重疊的這種公司的價格發現和統一的功能,其實是一定會存在的。因為畢竟雖然在A股市場目前投資者以散戶為主,香港是以機構投資者為主,但是如果是同一隻股票,當兩個市場可以互動時,我覺得這種價格發現的功能,其實已經開始顯現了。這個部分,其實佔香港是值得比重還是比較大的。初步估計,可能像A+H這種統一類的股票,佔香港整個是值得40%以上。可能不是特別確切。

 

所以,應該看到未來兩個市場確實還是有趨同的可能性。

 

但是從更長遠來件講,“以開放促改革”的意義,會非常大。因為隨著兩地市場的開放,首先就是對A股的投資理念可能形成一定的衝擊。比如説國際投資者可能對股指的這種要求,更加苛刻。當一隻股票股指到一定程度以後,肯定不會參與。因為投資更加理性。另外國內現在新和小的炒作的這種風氣,還是比較盛。國際大的投資者,一定就會給國內的投資者帶來更加理性的一些投資觀念。比如更加注重分紅、派息、然後獲得比較長期的回報。

 

第三,A股市場將來還會産生一個更長遠的影響,因為現在還沒有到這一步。“滬港通”的規定,是國內投資者一定要超過50萬元才能參與這個“滬港通”。從這個角度講,目前為我們公募基金公司或者其他的資産管理,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契機,就是你可以提供相應的産品,讓更多是指在50萬以下的散戶能夠有機會參與開放的這樣一些好處。當然,同時也給資産管理人帶來了非常大的一個新的生意的機會。

 

所以這些應該用不了多久,在國內市場可能都會有比較明顯的反應。

 

魏山巍:其實從我們來看,我感覺短期內影響不會太大。因為如果影響大,“滬港通”這個事兒不會啟動。當初我們跟聯交所開閉門會議,大家開始對這個事兒的態度,香港的金融機構多少有點負面情緒,但是這是大勢所趨,必須做。跟交易所溝通後,大家覺得本次能成功啟動,之前也有港股直通車,為什麼本次有這麼順暢的直接啟動,包括各個領導層都比較支持,其中很大一個就是主場原則。本次“滬港通”很重要的就是對於交易習慣、制度包括我們説交易時間,各個方面,基本雙方都不做改變,按照自己的主場原則做。其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短時間內還是以穩妥為主,不要對市場造成大的衝擊。所以短期講影響不會太大。

 

長期看,影響肯定會有。特別是李總剛才説的,“滬港通”其實只是一扇窗。應該説以後,“滬港通”以後,“深港通”包括債券市場的交易,其實現在債券市場兩頭在內的香港的狀態,已經非常明顯了,就是客戶和資金都是國內的,只不過交易在香港完成,甚至將來一級市場方面的打通、合作,其實這是一個長期的通道。所以我們覺得“滬港通”只是剛剛一個開端。未來前景非常廣闊。包括如果我們僅僅就“滬港通”説“滬港通”,就説“滬股通”(音)這個交易看,現在幾家A+H中兩邊都不靠的,基本都是藍籌股。特別是金融業、採掘業,這些都是股指相對比較低的大盤的藍籌股,正好我們跟機構投資者在做一個密集的路演,其實他們也比較喜歡大盤藍籌、ROE比較高,最好再便宜一點。因此他們這種交易的習慣,帶進來之後對整個市場都會是比較長期的一個影響。

 

秦嶺:我們期望“滬港通”對我們能有所促進,但是近期看不會有太大影響。我個人感覺“滬港通”推出以後,可能就是對我們兩地的上市公司的估值洼地有一個相互的修復。長遠看,可能這扇窗能推動我們人民幣匯率管制,包括利率市場化推進,是不是能打開一扇門,這個我們也期望能有這方面的作用。尤其現在利率,現在國內是處於高利率水準的狀態下,對我們資本市場影響是很大的。以保險資金而言,權益投資比例也就10%以內。但是另類投資比例已經非常高了。現在全市場的市場利率水準居高不下,甚至很多海外資金通過RQFII方式做固定收益投資,這一塊對我們市場都是影響非常大的。所以從長遠看,希望這個“滬港通”能夠對我們利率市場化也有一個改變。

 

林利軍:謝謝各位專家。確實,中國的改革和開放並隨,都是以開放促改革,過去35年從來沒有改變這個大的方向,“滬港通”是我們資本市場非常重要的一個開放舉措,一定會帶來資本市場大的改革措施,未來會一步一步的推出。作為資産管理行業,未來開放也會進一步加強。前期也討論過兩地互論,現在對民資的開放、對所有其他機構的開放,已經非常開放了,至少從基金行業、從券商資管行業,已經非常開放。又加上海外的開放,請問我們在座的,王總是私募的資管機構,秦總是保險資管機構,另外一位是券商的專家,另外一位是海外的角度,李總是我們國內的老法師,是我的老師,要向他學習的。請問從資管角度講,面臨這樣一個開放的環境,其實是國內開放和國外開放同時推進的環境,資管機構應該做哪些準備?我們應該做什麼事兒?請王總,您水準很高,做了很多獨立研究,重陽在私募機構中也是處於領先地位,您先講講?

 

王慶:當然,還是我們從“滬港通”來解讀我們整個的國家對外開放政策,尤其針對資本市場的政策,如果我們解讀是正確的,“滬港通”就像剛才講的,開了一扇窗,會越開越大,然後整個市場融合。作為資産管理人來講,如果做這個準備,我們一個是短期內來講,現在中央投資是專注境內市場,不需要去香港市場就可以做投資香港市場的標的,從這個意義講,我們作為資産管理人來講,需要花一些精力研究一些香港的標的。因為從産品設計講,我們可以投任何監管單位允許的産品。這是短期要做的準備。

 

從我們跟機構合作上講,我們也需要加強對在香港市場上比較活躍的券商、仲介機構的合作。

 

更長一點,隨著中國資本市場的開放,對外開放,兩邊資産價格互動越來越明顯,尤其中國資本市場不僅受中國經濟和中國宏觀政策影響,也受到國際市場的影響。所以這個需要我們在研究方面,更多關注國際市場變化。

 

回到我們剛才提的問題,談到短期的資本流動方向,實際我這邊也是很同意漫江總的判斷,畢竟歐美市場、尤其美國市場現在在高點上,A股市場是低迷的狀況,相對比較成熟的機構投資從這這樣一個大的市場的走勢來講,可能配置A股市場風險小一點。這些變化都是作為資産管理人和投資管理人來講需要關注的。

 

更遠一點的,就需要我們不僅在上海這個地方參與國際市場,也要走出去。直接在香港甚至更遠的地方參與國際資本市場。

 

秦嶺:我剛才説了,我們保險資金對外投資,目前來説雖然有QDII的制度安排,但是迄今為止,也沒有保險資金專門做一隻QDII産品投出去,因為涉及到監管問題、匯率風險。真正我們現在投的涉及到資本金的投資,都是局限在內地的上市公司,H股。都是停留在H股。對香港本地的股票,甚至海外市場其他資本市場的股票,可能涉及的更少。所以要做好“滬港通”開通以後,要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球配置,可能要在制度安排上包括機構設立上,包括各家機構在香港設立分公司、獨立機構,來適應全球化配置的要求。同時人員配置,包括風險制度建立、管理制度上都要做好準備。才能真正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投資。

 

林利軍:資産管理機構應該怎麼搞?

 

魏山巍:對我們來説,我們壓力挺大的。因為我們跟一般的公司不一樣,我們是集團在香港的證券業務平臺,其實我們不大,就一兩百人規模的小公司,但是牌照很全,什麼牌照都有,要維持所有牌照,協助國內子公司做海外採購。所以從平安角度講,正好前兩天我們在香港和上海同時開了業績發佈會,上半年整個集團258億凈利潤,增長18.8%,不錯。其中有一點,平安頭一次公佈了一個客戶遷徙數據,除了保險銀行投資三大支柱之外,我們公佈了兩個最重要的市場比較感興趣的東西,一個是以陸金所為代表的網絡金融,另一方面就是客戶遷徙,客戶遷徙數據上半年是300多萬。為什麼呢?因為我們主張的,是後端式獨立運營,但前端一定要交叉銷售。壓力在於哪呢?客戶遷徙不止再保險、銀行、投資各個板塊之間進行遷徙,也會做境內外遷徙。如果沒有做好服務,客戶就遷徙到別處了。他跑到香港,就找李總、海通。這個時候我們壓力就很大。其實“滬港通”剛剛啟動之後,我們就把它提高到整個集團層面,包括我們組成一個專門小組,準備“滬港通”業務。應該説我們跟客戶密集的接觸之後,客戶需求還是比較強烈。比如現在500多個投資交易標的,在香港做北向交易,怎麼篩選?客戶就提出來,能不能給我做融資?能不能在海外給我做融資?然後你是否組成一個基金替我代操,包括平安銀行(10.35, 0.01, 0.10%)、信託高凈值客戶,都提出這樣的需求,長遠的來講他就進一步提出來,能不能給我嫁接在別的上面?比如能不能到海外買保險?買完保險以後用保單抵押,你用保單抵押出來的金額再給我做投資。比如能不能再海外給我做投資移民。香港投資移民生意非常好做,技術坐在香港的辦公室裏每天各個平安子公司都過來,就會給你介紹投資移民客戶。也有客戶一千萬港幣要鎖在帳戶7年,這個時候我們資金配置壓力很大。我們相當於在香港的一個採購平臺,採購金融産品,能不能把“滬港通”的機會納入進去,做一個基金?從資管層面來講或者更具體一點從個人財富管理角度講,這是對我們提出的一個非常高而且快的要求。因為總體來講,平安的策略還是要做中國最大最領先的個人金融服務的提供商。因此我們對這件事情確實還是比較關注的。

 

李迅雷:權益類資産配置在保險資管裏大概不到10%,但是最高上限可以到20%、30%。為什麼配置會那麼低呢?我們股民也是一直期望,配置能多一點,大家股市就能解套,市場就能上漲。現在配置為什麼一直這麼低?實際就在於我們利率水準過高。大家寧願配一些固定收益類、另類的投資産品。所以“滬港通”能不能把我們A股市場,當然這個期望太高了,利率水準能夠降下來,或者今後我們作為一個資産配置來講,權益類配置能夠提高一些。這個應該也是一個大趨勢。所以我首先相信,未來來講,權益類的配置肯定能提升,利率肯定能降,只不過這個降速度有快有慢,但是應該降下去。資管市場空間是非常大的。我講的資産管理是分為兩類,一類是財富管理,一類是資産管理,中國投資者目前在資産配置上是比較扭曲的,大部分配置都是在房地産,風險比較大,有潛在風險的資産配置過大,將來也是要進行調整。這對我們資管行業來講就是一個巨大的機會。另外,中國投資人配置大部分都是境內資産,海外資産配置比例也是非常低。這對資管行業海外發展需求也是非常大的。

 

我想,“滬港通”推進對我們整個資管市場,應該是一個非常大的機會。

 

程漫江:我補充兩個微觀層面一些的東西。

 

第一,現在“滬港通”還在一個積極的籌備過程中。所以有一些具體細節還不是太清楚。王慶總講的很多東西,就反映了國內機構投資者迎接“滬港通”到來的一些投資研究策略方面的調整。當然從我們公司角度講,我們長期以來可能在兩地市場都是以研究中國概念股為定位,所以這個對我們也確實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發展契機。

 

但是另一方面,其實“滬港通”還有更加後臺一些方面的挑戰,包括兩地交易規則以及交易辦法、結算辦法,都不太一樣。特別是香港市場不像大陸這樣,電子化程度這麼高。所以對基金管理公司來講,未來參與“滬港通”,還面臨著怎麼樣在結算方面進一步適應香港的規則。

 

同時監管角度講,我們也在期待著很多細節的進一步公佈。從現在角度看,“滬港通”裏面的很多交易跟託管有比較大關係。“滬港通”開通以後,怎麼樣平衡中資金融機構和外資金融機構在港的業務發展機會,其實監管層也需要進一步考慮。因為目前來講,有股票託管功能的機構大多都是外資銀行,而中資銀行本身還沒有這方面的資質和業務。所以未來“滬港通”開通以後,短期內不利於中資機構的客觀事實,需要監管層引起注意。

 

林利軍:香港機構看來挑戰很大,挑戰大於機會,大陸機構覺得機遇特別大,機遇大於挑戰。非常有意思。

 

我們時間有限,有沒有在座聽眾有問題的?可以有一點時間提一些問題。

 

如果沒有問題,我再問一個很快的問題,請每位嘉賓很快的説一説。“滬港通”的動作已經很大,但是第一個動作很大,可能後面的動作就不會很大。未來的開放,你們希望下一個比較大的舉措會是什麼?

 

秦嶺:其實這只是打開一扇窗。我個人角度,覺得應該平穩推進,第一步應該平穩推進,不要期望他有更大動作。任何事情要想它順利發展,平穩起步比較好。

 

王慶:今年在MSCI討論中國加入指數裏提出一些意見,如果這方面達到要求,中國就可以加入指數。如果進一步開放,幾條意見,就是基於資本市場而言,改革開放的一個路線圖,甚至可以成為時間表的指引。如果期望什麼開放,就希望這方麵包括稅收方麵包括其他一些技術層面,能夠落實,這樣使中國市場的開放能夠跟國際接軌速度更快一點。

 

李迅雷:我難以預測,只是期望。因為這次“滬港通”是上交所跟香港聯交所一起推進的,希望今後交易所有更大的話語權,交易所在會員制乃至公司制發展上,能夠有更大的進步。包括我們的交易規則上,就是我們現在跟香港聯交所不一樣,所以我希望T+0,包括漲跌停板制度取消包括金融期貨方面,能夠有更多的利率期貨的品種推出,更多股指期貨品種推出。我們通過開放促改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原先是自上而下的改革,現在希望看到更多自下而上的改革。

 

程漫江:剛才李總就股票市場本身説了一個比較重要的路線圖。從進一步開放的角度來講,從香港作為人民幣的離岸中心的角度,這個“滬港通”也為未來提供了一個比較大的契機。目前香港的本地人民幣存款在此時此刻應該已經超過1萬億人民幣了。此次“滬港通”只是提供2500億的額度。所以下一步很明顯,我覺得“滬港通”的規模其實是在短期內有望能推進一個新的臺階。同時,也希望下一步的開放能擴大到更多的交易品種,包括債券市場。因為目前中國債券市場的投資主體結構單一問題也是比較明顯。包括現在只能投資在普通權益類股票。香港作為一個國際金融中心,裏面的一些交易品種還是比較發達。如果推進國內進一步開放,對國內資本市場的進一步成熟和發展,其實也能夠起到進一步的推動作用。

 

魏山巍:如果説到期望,其實剛才幾位前輩、李總都提到了制度、市場等等這些。我們作為第一線直接接觸客戶的,確實替客戶説一句話,尤其零售客戶説一句話。“滬港通”第一步走穩之後,我們跟聯交所溝通中也提過一些意見,我們建議第一步走穩之後,除了規模之外,投資標的、範圍、市場能夠逐步擴大,比如説最近我們接到很多單子想買美國股票。因為最近不少中國國內不錯的公司尤其是科技類股票在美國上市,未來有沒有可能,香港是一個嫁接全球的資本市場,能不能在“滬港通”的基礎上通過香港輻射全球?這才是真正能幫助中國的無論是機構還是居民,能實現財富管理産品投資方向多元化,真正享受中國經濟發展帶來的全部的紅利。

 

我們五位專家水準非常高,在非常短的時間剖析了“滬港通”對我們的影響以及中國資本市場開放的前景,再次對五位專家表示感謝。本次對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