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真的是“文化沙漠”嗎?

香港真的是“文化沙漠”嗎?

圖片來源:網絡

 

第二屆“香港周”將於10月17日在台北舉行,屆時,香港民俗文化將閃亮登場。而不知情者可能會誤將此文化盛會當作又一撥時尚購物潮,準備大包小包將錢袋揮霍一番。如此尷尬,在第一屆活動時就曾經歷過。“你們來香港做什麼?”“購物啊!”可見,“購物”似乎已經成了香港一個深入人心的符號稱謂,而“文化”卻總與“沙漠”生扯在一起,長久被人們挂在嘴邊。 香港真的是“文化沙漠”嗎?

 

“文化沙漠”第一次出現在人們視野是在1927年。《我這一代香港人》提到了這樣一段故事。當時魯迅到香港演講,有香港本地學者擔憂香港文壇荒涼現狀,稱其為“荒漠之區”。魯迅當即表示,香港將來不會成為文化沙漠,“就是沙漠也不要緊,沙漠也是可以變的”。

 

借“魯先知”吉言,幾十年過去了,曾經的荒島、漁村轉身成為國際上屈指可數的大都市。當初的“文壇荒涼”不在,目前香港的作家數量在中國已穩列前三。但“一個城市被一個詞貼上之後,就好像幽靈一樣,揮之不去”。也許經濟對香港迅速崛起的貢獻太過突出,與其一同成長的文化永遠躲在身後。有學者稱,在沒有積澱卻又物欲橫流的都市,文化建設的速度遠落後於經濟發展的速度,人們更看重物質層面的東西。

 

的確,香港沒有綿長歷史所造就的傳統積累,是個重效率、重結果、重功用的社會,但不能因此就斷言香港“有錢沒文化”。況且,如此的氛圍形成了奮鬥、拼搏、勤奮、務實的城市精神,這本身就是一種文化。文化不僅僅是傳承和延續,也是在物質基礎上的孕育和創造。支撐香港的不單是華麗物質裝點下光纖外表,還有隨著物質生活一起醞釀出的“香港文化”。 有了“香港人”自然就有了“香港文化”。成長于香港的作家陳冠中用如此簡單的敘述詮釋了“香港文化”:來自中國內地不同省份的人以及少部分外國客,聚集在一個荒島之上,以“香港人”的名義生存下去,多種文化相互融合、長期碰撞,最終形成了作為“香港人”特有的文化,也就是我們常説的“港味兒”。

 

且不説大家耳熟能詳、及具標誌性意義的的維多利亞港、平頂山、皇后大道、也不提承載大大小小展覽及演出的香港會展中心、紅磡體育館、蘭桂坊一條街,地道“港味兒”往往是一些“小玩意文化”(次文化)的集合 。

 

比如賽馬,全中國應該只有香港人如此關注這項運動,而香港賽馬會經營的賽馬是香港唯一合法賭博。每逢週三會舉行夜賽,週末其中一天舉行日賽,如此頻繁的賽事,可見賽馬在香港的熱度,儘管很多人關注賽馬是為了一“賭”為快。香港賽馬最早由英國人帶入,也算是中西結合的産物。

 

比如棟篤笑,最早由香港藝人黃子華1990年從西方引入華人社會的一種表演藝術,與單口相聲、脫口秀可以説算是一母三胞胎,但棟篤笑更加靈活,更注重與觀眾的互動性,內容上貼近當地文化,既講笑話,又針砭時弊,聽起來頗為過癮,在香港男女老少“通吃”。不過也正是因為它的本土化,不了解當地文化的人往往抓不住笑點。

比如MK文化,即旺角(Mong Kok)文化。旺角是香港潮流物品和娛樂場所的聚集地,消費相對便宜,市井而張揚,吸引了大批自認“很潮”的年輕人。此地,有最地道的港式小吃、有奇裝異服、有街頭藝人、有各式各樣的小店舖,總之包羅萬象。我們在熒屏上曾經看到過的典型“香港仔”的形象很多就是出於這一帶。

 

比如巴士迷,這也是在中國其它城市少有的一個群體。他們有組織地拍攝街頭巴士,不斷採集巴士資訊、蒐集各式巴士模型,還建立巴士討論區,並圍繞巴士形成了巴士迷術語。香港巴士迷文化的形成,與巴士普及程度、城市環境等息息相關。香港的巴士路線密集程度、覆蓋路線程度應該遠超過中國其它城市。

 

比如“島文化”,在香港,有不少“半開發”的島嶼,遊玩之人可以既可以享受“藍天碧海綠草”,又可以感受當地島民的淳樸生活,看到與城市相對的的另一個香港。

 

比如本地創意文化。在香港,經常會有一些創意文化集市,本地手工藝愛好者或藝術專業畢業生,將創意變成生活用品和飾物,供市民參觀和購買。這些創意品往往是小批量手工製作,款式新穎獨特,極具本地特色。另有創意文化館,寓文化于樂,賞畫、觀粵劇、制陶土、學傳統手工等,讓人充分感受民俗文化的趣味。

 

比如自娛樂隊、比如閣樓書吧、比如社區演出、比如頗為壯觀全城出動公園供月等等,不一而足,筆者無法在一篇文章裏完全展現。況且文化本身很多時候是無法用言語來表述的,只有親身經歷者才能體會其中美妙。也許,在宣傳方面,政府可以多向文化方向傾斜,廣而告之,“在香港,可做的事情很多,不僅僅是購物”。 購物無法成為一個城市吸引人的“長久之計”,文化魅力才是直達人心的東西。

 

2013年,在香港長大的作家陳冠中接受媒體採訪時直言,“説香港是文化沙漠,其實反映了他的無知”,“多少年了,一般人還是這麼説,如果香港是沙漠,那除了北京之外,大家都是沙漠!”(文/孫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