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最後的日子

一、為國北上 舊疾復發

 

1925年2月18日，在西醫手術宣告無效後重病的孫中山由協和醫院移駐北平（今北京）鐵獅子衚同5號行館，並延請京、滬、粵等地名中醫兼與西醫交替治療，為延續這位中國政治領袖的寶貴生命做最後的努力。

據説，這鐵獅子衚同是京城衚同的元老。明崇禎帝的田貴妃之父田畹曾居此，宅第門前有兩尊鑄于元成宗年間(1294-1307)的鎮宅之物鐵獅子，衚同因此得名。1947年3月13日北平（北京）市將位於東城的鐵獅子衚同改稱為“張自忠路”，以紀念抗日英雄張自忠將軍，沿用至今。

 

圖為鐵獅子衚同今照與鐵獅子舊照

説到這裡，不妨追述一下孫中山北上期間病發的經過。結合各種因素考察，北上的孫中山一病不起，主要是以下原因的聚合所致。

 

風波勞累 飲食不適

 

1924年11月13日，孫中山離開廣州經香港啟程北上。因為船票難買，其路線由上海—天津，改為上海—日本—天津。這一改道地理距離大大拉長，而且輪船行駛不穩加之遭遇風浪，暈船難受可想而知。故從香港抵達上海時其面容即顯黑暗蒼老，歷年舊疾有復發之虞。所幸稍後調養得宜，尚能抵抗。途徑各地，因可機會難得，他不想浪費任何時間和時機進行政治宣傳和動員。一路上尤其是繞道日本時，從早到晚，他不知疲倦地頻繁地接待會晤國內外各屆人等，熱情演説宣講其北上的宗旨意圖。再加從上海到日本沿途沒帶廚子，多食日本飯，胃口及營養多有不適。但看到宣講的成效，精神的愉悅使他抵擋住了勞累，竟毫無倦意與病象。

 

宿疾潛伏 體弱畏寒

 

縱觀孫中山的一生，革命事業使他的大部分生活是在顛沛流離、風餐露宿中渡過的。長期的漂泊流浪無疑錘鍊了他的堅毅品格，但同時對他的軀體帶來無法避免的挑戰和衝擊。病發後，他自稱“宿恙”，手術後醫生也推測其病當在十年以上。另外，孫中山晚年十分怕冷，即使廣東過冬，他都要生火，使房內溫度保持在華氏七十幾度以上。1924年12月4日抵達天津，氣溫再降，冰冷的北方與溫暖的廣東相去甚遠。當天下午即冒寒與張作霖開展互訪。是日入夜，便寒熱遽作，肝胃區疼痛，痼疾肝病惡性爆發。經德、日醫生初診斷為感冒兼胃病，後又疑為膽囊炎，勸其暫行謝絕演講、宴會諸事，靜心調養和施行醫療。隨後他在私人談話和公務電函中自稱沿途受寒，肝胃不適，遵醫囑靜養。後經十多日的調養總算使感冒病治愈，肝病也緩和下來。

 

精神刺激 雪上加霜

 

兩周後，在行館張園接見段祺瑞的代表時，因對段政府“外崇國信、內尊條約”之外交舉動而大為惱火、傷感，肝病由此加劇。自此全肝腫硬，痛苦亦增。體溫、脈搏都均現異常。限于張園起居設備不足，又北京方面催促日急，遂決定進京做進一步療養。

 

圖為孫中山在天津張園留影

 

二、抱病入京 再行救治

 

1924年的最後一天，即12月31日下午4時，孫中山一行乘專列抵達北上的終點北京前門車站，北京方面把孫中山的行館安排在鐵獅子衚同。為方便在協和醫院的治療他臨時改住北京飯店506號房。命部分隨員等則入住段祺瑞執政府預備之鐵獅子衚同5號原顧維鈞宅邸，內甚壯麗。而這時的鐵獅子衚同（1號），正是段祺瑞執政府的所在，幾與倫敦的唐寧街、華盛頓的白宮相埒，是民國的政權中樞和政治中心。

 

初到北京，請過六七個外國醫生，但都不能斷定是哪一種肝病，便有孫中山指定德籍醫生克禮（也做克利）負責診治。克禮每天都到北京飯店診視一二次，有時也請俄國醫生一同會診，遍驗所有藥方。 至1925年1月中旬，病狀仍毫無起色，但神思還極清楚，仍在用腦力思考國事並打算病癒後次第推行種種計劃。可自1月20日以後，體溫常在攝氏41—27度之間時升時降，脈搏很多，嘔吐幾不能飲食。經家屬、醫生及黨內同志協商于 26日下午搬往協和醫院，做手術治療。當日下午由協和醫院代理院長、外科專家兼劉瑞恒主刀進行剖腹探查，發現其肝部堅硬如木，確診為癌症晚期，只刮除膿液，提取試驗品，並未施行切割。臨場的俄國醫生宣佈孫的病症起源當在十年以上，近因也有二三年之久。係感染一種寄生微生物所致。2月17日發出病危通知書。

 

圖為北京協和醫院代理院長劉瑞恒

 

現在的協和醫院還保留著一份編號為9954長達13頁的孫中山病歷英文報告，內附幾張器官標本照片。長久以來外界都一直以為孫中山死於肝癌，1999年海峽兩岸學者交流時，協和醫院展示了這份報告，才揭示了孫中山死於膽囊癌的真相。

 

圖為北京協和醫院保管的孫中山英文病歷

 

三、入住衚同 最後搶救

 

確定癌症後，待手術傷口癒合後，協和便採用鐳療方法。至1925年2月中旬，此種方法始終不見功效。於是在家屬和黨內同志的建議下，決定採用中醫治療，孫中山表示配合。2月18日，病重的孫中山由協和醫生移駐鐵獅子衚同行館，並諭行館秘書處發表專心養病不談軍國事啟事。在此處渡過短暫光陰裏，為挽救、延續其性命，家屬及黨人先後延請京、滬、粵等地名醫陸仲安、葛廉夫、唐堯欽等兼與西醫交替做治標、治本的努力，甚至嘗試注射日本最新發明的驅癌藥液，[1]直到藥石無效，回天乏術，生命終結。這期間，他頂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努力展示勇敢與慈善。他曾寬慰夫人宋慶齡説，靠著自身勇氣一定可以戰勝疾病，絕無危險可慮。

 

參考文獻：

1. 黃昌谷：《大元帥北上患病逝世以來之詳情》，載尚明軒等編《孫中山生平事業追憶錄》人民出版社1986年6月版。

2. 陳錫祺主編：《孫中山年譜長編》，中華書局，1991年8月版。

3. 王業晉主編，黃健敏、李寧整理：《李仙根日記·詩集》文物出版社2006年10月版。

 

欄目簡介：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是非。海峽飛虹中文網攜手孫中山故居紀念館特別策劃推出《聲音檔案——中山先生的一天》，借2016年孫中山先生誕辰150週年的日子，我們梳理中山先生親歷的歷史事件，為您講述民國的史事與人物，緬懷中山先生的歷史功勳。孫中山先生曾説過：吾志所向，一往無前，愈挫愈奮，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