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執政秦國41年 專家：她是中國第一個“女帝”

大熱的電視劇《羋月傳》即將播至尾聲，這幾天，羋月開始登上了秦國太后的寶座，即真正在史冊上記載的那個秦宣太后“羋氏”的旅程。從今天開始，揚子晚報將連續推出四期文章，通過對歷史學家陳景元以及學者、編劇等人的訪問，向讀者全面揭秘一個與電視上不一樣，或許更接近真實歷史的羋氏。算是“有此一説”。

劇照

中國的一些教科書和歷史觀點早認定中國第一個女皇帝是武則天，而正在熱播的鄭曉龍導演的電視劇《羋月傳》以及所有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無一例外地都將羋月——也就是秦國的宣太后，定格在“太后”這樣兩個字上。然而，近日記者在採訪南京歷史學家陳景元時，他卻告訴記者，羋月才是中國第一個“女帝”。 

1 嬴稷登位時是“黃口小兒”？

今年70多歲，研究秦朝以及兵馬俑歷史長達40多年的陳景元，其實他的本專業是建築學，但在多年研究過程中，出版了《秦俑真相》、《秦俑風波》等著作，在學術界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觀點，即“兵馬俑主人不是秦始皇而是秦宣太后”。儘管這一觀點被學術界、考古界多次抨擊，他仍不懈堅持。此事近10年前曾被《三聯生活週刊》以“一個人的戰爭”為名報道過，影響深遠。拋開這個學術爭議，毫無疑問，陳景元是當代學者中研究“秦宣太后”即“羋月”的專家，他還寫了長達25萬字的《秦宣太后大傳》，寫羋月的一生。

電視劇《羋月傳》中，羋月帶著兒子嬴稷回到秦國登位時，公子稷還是“黃口小兒”，因此她替兒執政。然而歷史卻並非如此。司馬遷《史記·穰侯列傳》曾記載：“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冉為政。”而據歷史學家考證，公子稷當年的實際年齡是19歲。陳景元認為，司馬遷的説法存在著錯誤，哪能説他“年少”不能親政呢？陳景元説，“秦惠文王和秦武王都是十九歲即位的，嬴稷到了十九歲即位，怎麼就不行了，這也太説不過去了。”經過考證與史書中的查詢，陳景元提出一種新的説法認為，嬴稷入質燕國後，得了一種怪病，回到咸陽，宣太后發現他不能理政，於是就當機立斷，以“年少”為口實，宣佈自己全面地接管秦國的施政大權。《全上古三代文》書上，有“秦宣太后，姓羋，生昭襄王。王即位，尊為太后，臨朝四十一年”的記載。宣太后臨朝聽政，成為名符其實的中國女主專政的第一人。因為兒子的病幾十年沒治好，所乙太後也就攝政了幾十年。

2 羋月對楚國有很深的感情？

《羋月傳》在羋月成為秦宣太后前，有長達60多集的鋪墊，可以總結為，她是個聰慧、美麗、善良、果敢的女性。 然而，她登位後卻突然變得心狠手辣，看起來有點前後不接氣，人物性格轉換有點突兀。那麼，究竟歷史上的羋氏是怎樣的呢？

歷史上記載，在羋月掌握了秦國大權後，鐵腕治國，剛強無情。在陳師道的《後山集》中説：“母后臨政，自秦宣太后始也。”宣太后全面掌權之後，秦昭王(嬴稷)幾乎在秦國銷聲匿跡了。有史書載，魏國謀士范睢來到秦國離宮，誤入永巷，感慨地對秦人説：“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后、穰侯。”他聲稱此時秦昭王是“上畏太后之嚴，下惑于奸臣之態，居深宮之中，不離阿保之手。”而在秦宣太后執政的40年間，她的兩個弟弟當了秦國左右丞相，兩個兒子當了大將軍，凡是對她有一點“微詞”的，她都以鐵拳去對付。電視劇裏，羋月對待自己的親人、兄弟、姐妹都愛護有加，而她更是對自己的母國——楚國有著很深的感情。然而歷史的真實是什麼？作為楚威王的女兒，楚懷王的小妹子，羋月掌控了秦國大權不久卻連續四年，分別派兵攻打楚國，侵佔廣大領土，殘殺楚國眾多將軍，最後還抓了楚懷王，關在咸陽，死在秦國，説明羋月和楚國王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3 母親掌政41年兒子在做什麼？

史書零星記載顯示，秦昭王一直都處於宣太后的嚴密監控之中，得不到半點的“自由空間。”《史記·范睢列傳》説，秦人只知道是宣太后一直在掌權，卻不知道秦國還有一個秦昭王。那麼，難道這些年裏，嬴稷都在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反抗”嗎？

對此歷史學家陳景元對揚子晚報記者説，宣太后執掌秦國41年漫長歲月，到她“下崗”，嬴稷已經是一個60歲的人了。在這41年裏，他在位置偏僻，外人無從知曉的六英宮和離宮中過著與世隔絕封閉式的生活。“秦昭王在這裡，名義上是療養和治病，進而漸漸被人完全遺忘了。”據陳景元先生介紹，西元前306年，秦國政權落到宣太后羋月的手中，直到太后邁進八十高齡，年老體衰的她終於將政權歸還給嬴氏朝廷。由此可見，秦昭王在西元前265年之前，幾乎沒有一天執掌過大秦王國的朝政。

4 羋月真宣佈做“帝王”了嗎？

在把兒子弄去偏僻的地方“養老”，自己卻獨掌大權，這個羋月都做了哪些豐功偉業呢？陳景元的答案是，“宣太后在秦都咸陽做了一件任何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在渭河南岸的一座章臺宮中，宣佈自己是中國歷史上一位貨真價實的‘帝王’”了。羋月宣佈自己在秦國“稱帝”？這可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消息，那麼為什麼歷史書上沒有説她是第一位“女帝”呢？陳景元的這個“另類”解讀倒是引起了記者的好奇心。這其中的曲直究竟是怎樣的呢？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論呢？

陳景元説，在司馬遷的《史記》中，在好幾個地方隱藏著一個鮮為人知的奇特史料，説是在秦始皇統一六國前，秦國也是有人宣佈“稱帝即位”。這段史料記載在《史記·穰侯列傳》中，司馬遷自己説過的一段話：“太史公曰，穰侯，昭王親舅也，而秦所以東益地，弱諸侯，嘗稱帝于天下，天下皆西鄉稽首者，穰侯之功也。”由此可見，在穰侯擔任秦國丞相的時期，他的一大歷史功績，就是讓當時統治秦國的最高領導人“稱帝于天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在《史記·穰侯列傳》正文中，有“穰侯封四歲，秦稱西帝，齊稱東帝”的記載。過去人們都以為這個“西帝”，是秦昭王自己當的，根本就與宣太后無關。但在陳景元看來，這一個觀點有誤。“史書上經常出現的‘秦昭王××年’，只是採用秦昭王的紀年而已。如果從這個角度，審視秦國的歷史，人們可以發現一個基本的事實，在羋月長期專制執政的情況下，所有在‘秦昭王××年’所發生的任何政治，軍事、外交、經濟活動，秦昭王沒有發言權，它們都是羋月、穰侯等人幹的事情。”

5 秦宣太后做了多久的“帝”？

陳景元的這個觀點自然是有爭議的。有人説：“皇帝”始見於嬴政，六國尚未統一，怎能有“帝王”稱號？對此，陳景元也有自己的解釋，他認為，歷史上所有“稱帝即位”的，當的都是“帝王”，而不是追求其它名分。所謂“稱帝”，顧名思義是改稱號為帝。秦國的“稱帝”，得到一些諸侯國的承認。《戰國策·趙策》中説“秦所以急圍趙者，前與齊湣王爭強為帝。今齊湣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其意欲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為帝，秦必喜。”

這個羋月當了多長時間帝王？據陳景元查閱多個史料得出結論，他稱《史記·六國年表》上，記載“秦十月為帝，十二月復為王。”秦國“西帝”金色寶座不是虛設的。《史記·穰侯列傳》記載“呂禮來，而齊秦各復歸帝為王。”意思是，羋月當了三個月的帝王后，戰國思想家呂禮，分析稱帝的利弊，最後迫使秦國改變了主意，中止了“稱帝”的活動。揚子晚報記者 張漪